飞沙传- 第199部分

尽管零这么说了，众人还是十分吃惊，看着眼前还在崩乱的山石说不出话来。

过了不知多久，落石才渐渐止住，半天高的烟尘也缓缓落下。轰鸣声消失后，就能听到对面的呼喊声了。

正听着那些士卒呼爹喊娘，又有队正佰长重整队形，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高呼，穿破了十里远的距离传了过来，也不知是多少人同时发出的大叫。

小蛋耳朵最尖，已经听出喊的什么，开心地笑了起来。

其他几人还没明白过来，零也微微一笑道：“小沙……得手了。”

碧云碧雪闻言喜形于色，两姐妹齐齐欢呼了起来。

小蛋又听了片刻，突然一拍坐下坐骑，小花嗷嗷叫着四爪翻飞直窜了出去，肥大的身躯在数丈高的落石堆上三蹿两蹦，就跳了过去。

石堆那边的陌刀兵勉强逃过一死，后方又起了大乱，正在不知如何之时，突然天上飞下来一头肥硕的花熊，花熊背上还有一个小姑娘，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小花一落地，见面前不知多少明晃晃的长刀，心下先怯了几分，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了血盆大口，嗷呜吐出一道火焰来。

这道火焰宛如活龙，有爪有牙，升腾怒放，直扑出数丈远近。火龙颜色由橘到白，显然温度极高，有士兵随手用陌刀在身前一挡，却立刻被火焰化成了铁汁，下一瞬间自己便也被火龙吞噬了进去。

小花把头左右一摆，立刻清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来，地面一摊焦黑，铁水与残肢搅和在一起，宛如炼狱一般。

叉爷那条黑龙口中用压缩燃料烧出的火焰，比起小花这兽肉喷火机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小蛋哪里肯让小花专美于前，拿起金环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咆哮。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小蛋面前发出，顺着山路直向前方高速传递过去。逃过小花火龙的残兵，却根本无法逃脱这无形的杀手，纷纷七窍喷血，扭曲着摔倒在地上。

冰龙的天性本就是贪婪、好杀，小蛋只是因为喜爱哥哥，才一直假装乖巧，此时可以大开杀戒，心下不知多么欢喜，催动小花一路顺着山坡向下冲杀过去。

山口中的碧云碧雪听到了小蛋的咆哮，面面相觑，此刻才真正知道五羊城究竟是为何塌了半边。

小花熊假龙威，仗着背上有小蛋这个小杀神，埋头向前猛冲，口中的火焰呼呼地乱喷，也不管前面是人还是树，反正就是一口火苗子开路。

小蛋是冰龙，喜寒厌热，被小花的火焰撩了一路，早就十分不耐烦，那些拦路的士卒又都化作了灰烬，没有她出手的份，心下十分着恼，忍不住狠狠在小花脑袋上敲了几记。

小花委屈地收了神通，垂头丧气地继续前冲，遇到有跑得慢的士卒就是一口，一路冲杀下去，也不知道咬了多少个屁股下来。

此时营地中一片混乱，无数人在大喊大叫胡乱奔跑，全如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

小蛋居高临下看着乱象，心中充满了鄙夷。这些低级猴子，一旦没了首领，就成了一盘散沙，莫说是几千人，便是几万、几十万这样的乌合之众又有何惧？

“我们低级猴子可不全是这样的哟，一样有遇劫不乱的精兵……”飞沙不知何时，突然从草丛中现出身来，一身的灰烬泥尘，“比如以前我们家的飞羽军……唉，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被解散了。”

小蛋见到哥哥平安无事，心中十分欢喜，一下子就跳到了哥哥怀中，哪里还把下面的乱象放在心中。

小花也纵身一扑，两只肥大的熊掌就拍了过来。飞沙躲闪不及，被小花一把扑倒在地，按住了舌头拼命乱舔。

当飞沙骑着小花抱着小蛋回到山口时，下面的营地已经在收拢败军缓缓撤退了。两旁山崖上原本打算截他们后路那些兵卒早被小蛋吓破了胆子，眼见老窝被抄，哪里还有心思恋战？早就撒腿逃跑回去了。

“我们……真的打赢了？对方可是有八千人呢……不对，有一万多人呢……”碧云见营中旗帜混乱地离开，心中还是不敢相信。

飞沙指着那些旗帜笑道：“这些士卒中本来不乏精兵悍卒，但显然是临时由几支不同统属的部队拼凑出来的，配合既不默契，还会互相扯后腿。一旦没了首领，哪里还能继续作战？能组织起人马撤退，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

碧雪担心地问：“不知他们的首领是谁？”

飞沙想了想道：“不认识，是一个长胡子的老将，倒是指挥若定，就是死板了一些，不过也算难得了。”

碧云点点头：“那没错了，必然是大姐手下的人，我似乎有点印象。哼哼……”

碧雪道：“既然前面敌军已退，是不是应该解决后面的问题？”

飞沙看看天色，这一轮战斗持续了数个时辰，如今已经是夕阳西斜，便道：“就怕等下拖得太久，对方以逸待劳，夜战对我们不利。而且营中不知是否还有忠于你们的人，冲杀起来怕误伤了他们。”

这时叉爷却从后方跑了过来，高声叫道：“后营里的人见前方败了，如今全都散了，只剩下几十个被捆起来的女子思密那个达！”

碧云心中大喜，连忙带头冲了回去。

“姐姐等等我……”碧雪喊着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为防有失，飞沙只得催动小花跟了上去。

叉爷和鲲本也想跟去，却被零叫住整理收拾他们自己的车马。

看着碧氏姐妹远去的身影，零若有所思地呆立了一会，才拉低了兜帽，将面容隐藏了起来。

“这个丫头……有意思……不过……哼哼，与我无关。”零低声说着。

“零师父，您说什么思密那个达？”叉爷听到零说话却没听清，以为是对他下的什么指示，忙来询问。

零冷冷地说：“赶紧收拾你的烂摊子去，看样子我们又得折回头走一段了。”

后方一块平坦地方上刚刚搭建起来的小小的营地，原本应该是两位公主的临时行营，此时却是一片狼藉，各种物资扔得满地都是，马匹满山乱窜，帐篷东倒西歪，光看惨象并不比山下那个敌营好到哪里去。

碧云一马当先冲进营地，四处转了个圈，惊呼一声跳了下马，冲进了一间半倒塌的帐篷。飞沙和碧雪忙追进帐篷一看，只见十几个女官都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口中塞着布团。这些人都是在宫中最常见的碧云贴身女官。

见到公主进来，女官们纷纷挣扎着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碧云扑了过去，伸手便去解一个女官身上的绳索，但她哪里懂得如何解绳扣，不但没能解开，反而越解越紧，急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飞沙见状，苦笑着摇摇头，这公主任性之极，但对身边人却是极好，虽然时不时打骂，却从不记过夜仇。看她此时这样举止，哪里还有点公主的姿态？一边胡思乱想着，飞沙抽出一把小刀去割那女官身上的绳索。

这些绳索居然掺了牛筋，就算飞沙这等力气也割了数刀才割开一束，却听耳边“啪啪啪”一阵声响，扭头看时，小蛋已经将其他几人的束缚全都扯断了。

“公主，有人叛乱！”有女官口中布团一扯出来立刻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都被我们打跑了。”碧云说着拍了拍女官脑袋，像是个大姐姐安抚小妹妹一样，实际上这女官至少有二三十岁了。

众女官被解开了捆绑后，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刚才的情形来，唧唧喳喳，比一群鸭子还吵。飞沙只觉得脑仁生疼，像是被好几个小花用熊掌乱拍一样。

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飞沙等一行人离开大队不到片刻，数十名早就串联好的叛徒突然发难，一瞬间便控制了营地中的形势，这些忠于碧云公主的女官刚想反抗，就被数人服侍一人拿下。所幸混乱中有一人身手敏捷，趁人不备夺了匹马冲出营去报信，却连中数箭，只坚持到跟两位公主说了一句话就死去了。

因见走漏了风声，叛众原本打算混到公主身边突然发作的计划便不能施行，只好驻守营地等待前方胜利的消息。不料左等右等，却只等到了前面大军覆灭的消息，众叛军全都傻了眼，就那么几个人，居然面对上万大军不但没有退后半步，反而打了胜仗？叛军本就心中有愧，听了这消息生怕被秋后算账，连投降的勇气都没有，就干脆散了伙各自逃命去了。

飞沙听了后心中满是疑虑，随口问道：“那叛军首领是谁，如何在你们不知不觉间控制了全部手下的？这个营盘虽小，也有几百近千人，就只剩你们几个忠臣不成？”

为首的女官听了，开口答道：“为首的是……”

碧云突然喝道：“罢了！此时追究事情究竟毫无意义，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好，不忠实的人就让他们滚蛋吧。”

飞沙听了这句话心下不由赞叹起来，不想碧云公主竟然如此有决断力，虽然不知她为何不肯追究……无意中，飞沙瞥见碧雪的面色有些灰暗。察觉到飞沙的目光后，碧雪立刻转换回了原本平静的面容。或许是她伤心手下的背离吧，飞沙这样想着。

“不知五羊城里会是什么情况？”飞沙始终还在牵挂着鸮蔓。

“五羊城里的都是我的亲信，只要得到鸮蔓的示警，一定不会有事的！”碧云斩钉截铁地说。

飞沙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说：“看来还是我们一起回五羊城吧，等与小蔓碰头了，我们再上路。”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碧雪说道，“要不你们继续前行，我们回头碰到鸮蔓姐姐了，派人护送她追赶你们。你们拉着那么一大车行李，可走不了多快呢。”

叉爷刚想辩驳他做的大车速度丝毫不亚于奔马，却被飞沙抢先说道：“不，见不到小蔓我心不安，让我们就这么上路，我可做不到。”

碧雪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碧云说道：“唉，别婆婆妈妈了，先一起回五羊城吧。”

既然决定好了，其他人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意见。

当晚自然是在现成的营地里驻扎休息，那些女官为了将功赎罪，主动请缨轮流值夜，飞沙等苦战了一天，也不跟她们抢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