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 第205部分

飞沙拍了拍小蛋的背。

自打从蛋壳出来以后，小蛋是第一次与飞沙分开这么长时间，心中不知多么慌张，生怕从此就再见不到哥哥，一个晚上根本没有睡着。此刻趴到熟悉的怀抱里，小蛋心头一松，立刻睡着了，幸福地打着小呼噜。

第五章

“小花……你……你怎么变成个球了？”飞沙瞪着眼前一个黑白花的巨大肉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花看到飞沙回来，很是高兴，四肢刨动想要扑到后爹怀里撒娇，但它的肚皮严重凸起，四条小短腿已经无法接触到地面，划了半天也动不了半步。小花把身体左右摇晃着，想要用爪子勾住地板，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整个身体咕噜一下翻了个个，变成了四脚朝天的样子。这下它就变成了被翻了个的乌龟，丫丫叫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后爹。

飞沙伸手用力一掀，把小花翻了过来。小花把脑袋在后爹身上蹭着，口水鼻涕蹭了飞沙一身。

“这是怎么回事？”飞沙摸着小花已经变得不知几层的下巴怒喝道。

旁边有侍女低着头说：“二少爷吩咐要好好伺候花……小少爷，我们就拿了各种美食给它吃。无论我们拿多少来它就吃多少，奴婢们就……就打赌看它能吃多少，结果一不小心它从进府吃到现在……”

“吃了多少东西了？”飞沙看着小花的肚皮说道。

侍女声音越来越小：“没多少……也就……半仓……”

“哦，吃了半仓？以它的食量差不多吧。”飞沙说道，“可是半仓粮食也不至于把它撑成这个样子吧？它以前又不是没吃过。”

“不是……”侍女的脑袋快低到脚面去了，“是吃剩下半仓了……”

“啥？”飞沙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咱们家被它吃剩半仓了。”侍女稍微提高了点声音。

飞沙有种想吐血的念头。

占据大半个坊的飞羽家，建立十个储存粮食的仓库，虽然平时出出入入的，也只有一半左右储存着粮食，但那也至少有四、五仓啊。虽然这仓库的大小只能算是小型，但这几仓粮食起码够供应这半个坊的人一个月左右生活所需吧。居然就被小花这厮一天给吃到差不多精光了。

“臭小子，想饿死你爹啊！”飞沙狠狠在小花脑袋上抽了一记。

小花泪汪汪地看着后爹，呀呀地哭了起来。

侍女忙劝解道：“千万别怪花小少爷，都是奴婢们的错，不该拿了那么多东西给它吃……”

飞沙摆摆手：“罢了，叫管家赶紧补仓，别再给这小子吃东西了，什么时候体型恢复了才许吃。”

小花闻言，嗷嗷大哭起来，眼泪如涌泉般喷了出来。

这时门口有个侍女捧着一盘子刚烤好的烤鸡走过，看样子是拿去后院给鲲等人的。闻到烤鸡的香味，小花立刻止住了哭泣，四腿乱刨想要扑去抢肉吃，可是那四条腿刨了几下也前进不了，气得它哇哇直叫。

“知道了吧，乖乖减肥吧。”飞沙说着拍了拍小花的脑袋。

小花屁股一翘，突然向前翻滚了起来，如一只大皮球般咕噜噜滚了出去，刚好拦在了捧着烤鸡的侍女面前，将那侍女吓了一跳。小花哪里理她，一张口，就把整只烧鸡全吞了进去，咯嘣咯嘣嚼了起来。

飞沙又气又好笑，摇头道：“这个吃货，没治了！”

此后数日，飞沙闲在家中，陪母亲喝喝茶，院子里遛遛小花，带鲲和叉爷这等乡巴佬逛逛京城，调戏一下零，跟小蛋玩玩游戏，以及……躲避花米……

飞沙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花米，小叔子？青梅竹马？还是……曾经暗恋过她的人？

花米这些天依然没有回去花家，还是一如往常地住在飞羽家里。飞沙每天想着法子避开她，她又岂能不知？

这一天，飞沙扛着小蛋牵着小花，刚走出坊门，就被花米堵在了大街上。

“笨蛋沙，你躲你妹啊！”花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飞沙怒喝一声。

“我……”飞沙本能地抱住脑袋，把脸遮了起来。

见到有人敢欺负自己哥哥，小蛋深吸一口气就要发作。她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哪怕是皇帝也照喷不误。

飞沙连忙一把把小蛋抱了下来放在小花背上，拍了拍她道：“这个……是自己人。”

小蛋翻了个白眼，依然怒视着花米。

花米却根本不在意小蛋，瞪着飞沙骂道：“老娘缠着你让你负责了吗？老娘没人要让你接手了吗？老娘就算没了男人，只要喊一嗓子，半个汴梁城都得来舔老娘脚趾吧！你躲个屁啊！”

从小到大，花米在外人面前都是贤良淑德标准大家闺秀的模样，这等彪悍样子哪里有外人见过？立刻周围围上了一大群爱好八卦的观众。

飞沙皱了皱眉，回头一看，槽里拱这死胖子正带着一群家丁蹲在门口贼兮兮地笑着看自己热闹。他伸出手指对着槽里拱勾了勾，指着周围人群说道：“给我都赶走，一个都不许留。”

槽里拱嘿嘿笑着凑了过来：“少爷，这围观一下又不犯法，咱们公爷府不能干这等事啊。”

飞沙冷哼道：“谁说我是以公爷府名义干的？我这是以咱们东京道侠客组的名义叫你去干的。什么时候有人能看咱们热闹了？”

槽里拱点点头：“那是，只许少爷偷看大闺女洗澡，不许屁民围观打情骂俏……”说着一缩头，刚好躲过了飞沙的拳头，招呼了众家丁抡起哨棒将周围的围观人群全都赶散了。

不多时，空阔的坊门附近就剩下飞沙、花米、骑着小花的小蛋、拎着哨棒假装一脸正气实际上在眯缝眼里偷看的槽里拱，以及听见响动抱着个茶壶出来嬉皮笑脸坐在自家门槛往外看的泥里钻……还有远处墙脚边那个带着癞皮狗的老乞婆。

“我……”看着气得小脸涨成粉红色的花米，飞沙心中一阵波澜，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什么我！”花米指着飞沙的鼻子道。

“你……”飞沙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什么你！”花米收回手，双手叉腰，毫无淑女形象，但更显出了纤腰一握，让飞沙看得吞了口口水。

两人四目相接，突然都哑了下来不说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时间仿佛倒流了起来。

飞沙感觉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跟花米一起，带着三个小尾巴跟班到处乱跑，欢笑声洒遍了整个汴梁城。

如果能够再回到从前，我们要怎样面对这一切？

“我……”飞沙低声说着，无意识地向前小小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已经剩下不到三寸的间距。

花米没有再咆哮，双眼只看着飞沙，隐约泛起了波光。

飞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阵疼痛，他张开双臂，一把将花米抱在了怀中：“跟我走吧，我，还有母亲，一起到遥远的地方去隐居……”

“哼……”旁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哼。

“别闹。”飞沙在心中喝了小蛋一声。

小蛋满口塞着零食，抬起头看着飞沙，一脸的疑惑。

“我……我算什么呢……”花米喃喃说着，慢慢伸出手，也环抱着飞沙的腰。

时光似乎再一次停止。

除了周围飞舞的树叶，以及咯嘣咯嘣大嚼特嚼破坏气氛的小蛋和小花。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破坏了宁静。

槽里拱拎着哨棒迎了上去，离着老远就大喊：“本坊今天封道，路人敬请绕行！”

“咱家是皇上派来传旨的……”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公鸭嗓子喊道。

飞沙很是不高兴，缓缓放开了怀中的花米，怒视着来人。果然又是上次那个没眼色的死太监，身后还带着几个大内侍卫。

“小公爷，麻烦您回去摆设香炉接旨……”太监见飞沙站在路中间，忙下马施礼道。

飞沙哼了一声道：“摆个屁，有话快说。”

太监被噎了一下，喉咙里咕噜了半天才说道：“皇上有旨，命飞羽沙接任飞羽军军帅，即刻上任……”说着捧起圣旨。身后的侍卫也捧着军服、印绶等送到飞沙面前。

飞沙摆摆手：“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可是这些东西……”太监说道。

飞沙道：“不要，回去跟皇上说，我身体有恙，打算告老还乡，不玩这些了。”

“什么？”太监吃了一惊。上次奉旨召唤飞沙进宫，就被当面拒绝，这次再来颁旨，又被拒绝，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飞沙看着太监一瞪眼：“怎么？还想我留你吃饭不成？”

“不敢……不敢……”太监低下头，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飞沙看着太监一行人远去，才回过身，想要继续刚才的拥抱，却见花米倚在坊门口咯咯笑着。见到飞沙看自己，花米一转身回了飞羽府，欢快得如同一只春天的蝴蝶。

看着花米的身影消失，飞沙不由得概叹一声人生真是好啊……

此后，皇帝又接连下了两次圣旨，要求飞沙接任飞羽军军帅，都被飞沙拒绝。最后还是太后传了话来，说道这飞羽军乃是当年飞羽云的一片心血，作为儿子不可让父亲的心血白费。飞沙又请示了母亲，这才勉强接下任命，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鸮蔓一到，立刻挂印离去。

鸮蔓，你现在在哪里呢？

第六章

飞沙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什么飞羽军，把印绶扔给了槽里拱，命令他去慢慢召集飞羽军军士回营，并去收拾各种前期杂务，便再也不闻不问。

飞羽军自从上次出征归来，已处于半瘫痪状态，剩余的那几千士卒，虽然还领着一份薪水，却早就各自谋生，还集合在城外军营的也没有几个。要想一一召集回来，再恢复正常运作，那没有三两个月怕是根本没戏。

不过皇帝似乎也不在意飞羽军到底何时能够成军，只是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了飞沙，也就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槽里拱向飞沙请示需要的金钱物资，飞沙直接派人转交给皇帝，皇帝也全都照准不误。但此外就再也没有一点关心。

既然皇帝也不管了，飞沙自然乐得悠闲，继续过他每天小花一样的生活，同时派了泥里钻联系以前的江湖朋友，发散了不知多少人手出去寻找鸮蔓的踪迹，却总是一无所获。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