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 第44部分

飞沙心中黯淡，一拳下去，地面出现一个比拳头还小的坑，坑深逾尺，坑内的碎石皆化作粉尘。

“恭喜你，哥哥，恭喜你开始走进二阶刚体士的行列，我以后就叫你二……货吧。”小蛋把那个二字拖得长长的，故意调侃他。

“唔……二货的妹妹，是不是叫二……妹妹？”飞沙反将一军。

“别忘了，我三十岁了，叫姐姐！”

“好的二……妹妹。”

虽说只有这么一会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数种技能提升一层，但既然已经找准了方向，后面便只是水磨功夫而已。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再让他无休止地练下去了。

自觉已粗粗掌握窍门的飞沙，重新回到两个石人头附近。他先从略远的地方开始，一拳下去，只打出一个小坑，但这早在他预计之内。

看看没什么差错，飞沙便放下心来，一拳紧似一拳，越打越近，不多时便将两个人头周围打出了三尺多深的坑来。虽然对出拳时拳力的方向控制还不算熟练，不过力道大小掌握上还是颇有心得了。

饶是他焚骨、切肤都已练成，这一通乱拳，还是震得自己全身酸疼。

“呼……呼……”飞沙看着眼前的成果，喘着粗气。

果然如石人头们之前所说，这一片湖岸原本应是乱石滩，被他们从太空降落下来的高温全部烧熔，重新冷却凝成了一大块。

在靠近两人身体时，飞沙极为小心，总算勉强能分出他们的身体与周边的岩石。

不过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除了在色泽上有所不同外，两人的身体也都化作了一样的石头。

飞沙不敢砸开他们的身体去看内脏，但轻敲之下听听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在女人头的脖子下方，果然找到一条链子。链子尽头坠着一块手指长短的长方形金属片。

这片金属入手甚是沉重，便是黄金也比不上它的一半。女人头说这乃是钥匙，可飞沙怎么也看不出一点钥匙的样子。金属片上刻着几十个意义不明的花纹，可能是那什么极星的文字吧。

挂着链坠的链子也是用同种金属所做，足有三尺来长。

晏朝一般女子喜爱的项链，都是纤纤细细，恨不得看不到才好。可这条链子又粗又长，飞沙以前只在皇室动物园里的猛虎雄狮脖子上见过相仿的。

飞沙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项链和链坠挂在自己脖子上，顿觉脖子一沉。这链子加链坠，没有十斤怕也得有七八斤重吧？这链子估计可以拿来当个好软鞭……

飞沙在忙碌的时候，鸮蔓一直也没闲着。

等飞沙将两个石人的身体清理出来时，鸮蔓捧来了一块长长的木板，上面装饰着一些藤萝。

“这是我看你们汉人的神牌样子。”鸮蔓说，“我不怎么会写汉字，你来给他们写个墓碑吧。”

飞沙应是。

两人轻手轻脚将两位师父的身体平放在飞沙打出来的石坑中。飞沙自嘲道：“看来这功夫至少可以拿来挖坑。”

小蛋将一把灰泥洒了进去，扔在了男人头身上。

“这是我妈妈的骨灰……”她悄悄告诉飞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潜到湖底去捞了这么一把上来。

要知道，现在那湖底已成沸水一般，对冰龙来说，简直就是最讨厌的环境。

飞沙点点头，不说话。众人将那些碎石一层层小心翼翼地铺在他们身上，一直到在地面堆起一座小小的馒头丘。

鸮蔓用一些花草植物的汁液调了碗类似墨汁的东西来，飞沙用雪狼毛做成的毛笔蘸了，稍一思索，提笔便写。

“可可、傅起风、芦荟之墓……不肖徒飞沙、鸮蔓、不肖女小蛋。”

“唔……就这么简单？”鸮蔓道，“我看我师父的老相好给人写墓志铭，足足写了几百字呢。”

飞沙道：“他那是骗稿费……又没人给我钱，写那么多干嘛？只要我们心里记住他们便足够了。”

鸮蔓拉着飞沙的手，点点头。

小蛋拉着飞沙另一只手，看着树在石堆前的墓碑，眼中复杂的神色，与她三岁的外表是在很不相称。

看着这个坟包，众人心中各有所想，可谓酸甜苦辣咸百味汇集。

“我们……走吧？”

“等等，我再在师父坟前种几棵树……”

“好了，走吧？”

“等等，我再编个花圈……”

“编完了……”

“等等……”

飞沙心中总是不舍，似乎离开这里，便会踏入另外一个世界，再也没法回到这里。

尽管这里已经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了。

然而再怎么拖延也无法改变那两个陪伴了他们三个月之久的石人头已经再不会睁开双眼张嘴骂他猴子的事实。

“你若是想听，我可以天天叫你猴子。好不好，猴子哥哥？”小蛋悄悄在飞沙脑中说。

“去，我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而已。”飞沙说道。

飞沙郑重地在坟前磕过了头，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

这次他没有再落泪。

或许真会像鸮蔓所说，师父们会成为守护这一片的山神。飞沙似乎已经看到，一男一女一龙三个人在空中飘荡着，时而互相大吵大闹，时而大打出手，时而又挽手共乐……

这里的生灵们，一定会被他们吵到不得安宁吧？

飞沙这样想着，看着墓碑，微微一笑，挥挥手。

飞沙背着小小的包裹，站在丛林边缘，回首望着湖岸这片小小的天地。

孤寂的湖，孤寂的石滩。

那两个无法评价一生对错的男女，在这片小小空间中，面对面对视了三十年，尽管就在咫尺之间，却无法触摸到对方的脸。直到最后一刻，也没能将埋藏心底最深的情感传达出去。

这是何等不幸。

然而可以看着心爱的人，无日无夜，风雨不改，整整三十年。

这又是何等幸运。

或许，师父他们，心中其实也是高兴的吧。

飞沙叹了口气，转身没入林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这片林中空地，也成为了传说中的仙境。

（第二卷彩云之南终）

第一章

离地数丈高的枝头发出簌簌的声响，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

一只呆呆的胖鸟从窝中伸出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会，除了旁边的树干上多了个半寸来深的印痕外，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咕噜了两声，重新缩回窝中去了。

“笨蛋哥哥！又错了！”骑在飞沙肩头的小蛋狠狠地敲着飞沙的脑袋，“裂肌、焚骨、切肤、剖腹，四种技能一种都不能少！必须在激活四种状态下运用飞羽术，才有锻炼意义。像你这样同时只能用一两种，实战时怎么可能得心应手？”

“呼哧……呼哧……”即使是在脑海中，飞沙也已是累的说不出话来。

自打进了丛林，小蛋就打着要代替父亲监督飞沙苦练的旗号，骑着飞沙，练习刚体术的各种实用法门。

飞沙反驳道：“你爹是鸮蔓的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关我毛事？”

小蛋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答应我爹妈要照顾我的，以你现在这点能力，连我都打不赢，怎么保护我？”

飞沙想想似乎也是。

现在一行四“人”，小蛋虽然是人形，还发挥不出龙族应有能力的一半，但力量却是最大的，而且龙族天生拥有战斗本能，如果不是限于身体还只发育到三岁女孩的程度，随便打翻十个八个飞沙估计不成问题。

小花那个吃货拥有将食物化为肉体的体质，每天吃下去不知多少食物，拉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其余都变了疯长的身体。此时的力量虽比不上小蛋，但比运起全身裂肌劲的飞沙还要高出一筹。只可惜它天生胆小，不知何时才能学会它亲爹那种威风。

鸮蔓本身除了速度尚可，并没有多少近身战斗能力。但她此刻驭灵术已可算是登堂入室，按照男人头之前所说，早已进了三阶以上。现在指挥野兽还有点困难，但大部分的昆虫都已可以得心应手了。而且最近又学会了脑髓钻，飞沙若是没有准备，被冷不防来一下，也得吃个暗亏。

更且……面对这三个“对手”飞沙哪里下得了狠手？每次跟她们对练，都是以自己被打得抱头鼠窜告终。

“你目前学会的四种刚体术，其实在实战中都各有妙处……”小蛋这个教练非常称职，解释起来比女人头不知道耐心多少倍，“不过那泼女人以前只教了你练习的方法，没教你相应的招式。这样你就算练一辈子，了不起一个金刚不坏之躯而已。”

飞沙奇道：“咦？难道你竟然会刚体术的招式？”

小蛋说：“我当然不会，不过我妈以前没少跟刚体士打架。他们那一船强盗在冰龙星上足足打了十年的仗，他们仗着武器先进，也只得了个惨胜，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占领那里。只可惜我妈妈却成了俘虏之一……哼……”

“这些事你又从哪里知道？”飞沙道。

小蛋道：“我在湖底那三十年里，虽然处于蛋中休眠期，但是妈妈的灵魂一直在陪伴我。怕我无聊，她时常给我讲故事……与极星人的战斗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当然会很详细地告诉我。”

飞沙自动脑补出来一个龙族女子如何为本族命运奋斗，如何不幸失手被俘，如何与对方重臣坠入爱河，如何双双逃走……一连串波澜壮阔足以写出数十万字话本的故事来。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啦……”小蛋道，“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一般苦命女子而已……”

“听你说话，真不知道你是三岁还是三十岁……”

“哼，好好给我练习，第一步便是将你的家传飞羽术与刚体术完全糅合在一起，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只是纯靠蛮力……”

“家……家传？呃，不，这是飞羽军中人人可以习练的……”飞沙连忙辩解。

“傻哥哥，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小蛋偷笑道，“嘻嘻……你放心，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飞沙无奈，只得依从小蛋的指点，背着她催动飞羽术，在林间飞跃。

小蛋时不时回头看着远处，鸮蔓正骑着小花苦苦追赶，心中大是得意。

“我们冰龙星的女人争男人，可从来没输过呢！哼！”人小……人体型小鬼大的小蛋挑衅地想。

飞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