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幼稚,最终伤害了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即使如此,她从来没有去想过去找他,因为她不是个愿回头的人,走过的路就算了,再回头去看又有什么用呢?可是为什么面对着身边的追求者,她总是不肯点头答应呢?那些追求者,甚至不乏出身优越的人。那时,她总是觉得,追求她的人,无非看中了她的好皮相,等到那一天,红颜老去,哪个还会把你捧在掌心的呵护?像秦子扬那样真心待她的人,恐怕真的没有几个了。到后来,渐渐的时日远去,记忆变得寡淡,大脑也懒得再去回忆,所有的内疚和惆怅都被稀释,被冲淡,到最终化为乌有,秦子扬这个名字,终于在她脑海中沉睡。
直到最近这两年,看财经新闻,看到了他的名字,刚开始时她还以为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毕竟她记忆中他念的是计算机专业。直到后来翻杂志,看到封面中的他,一身黑西装,白衬衣,没有打领带,挨着大大的大班椅,对着镜头微微的笑着。和煦,沉稳,内敛。她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和以前的他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到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一样的是温文尔雅的笑容,不一样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稳重的气质。原来,这么些年来改变的不止是她,他也在变,变得比她更快,更好,记忆中那个懵懂猛撞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
曾经,无意中提起她时,她和朱砂说:“你说,要是现在我去找他再续前缘,他会不会愿意。”
朱砂乜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已不是当初的他,凭着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比她能干的女孩子多的是,尤其是这个十里洋场,缺什么也不缺年轻貌美,妖娆多姿的女人。只要你有钱,什么类型的都可以找到。
所以,他继续在他的领域风生水起的忙活着,做他的光芒万丈的成功人士。而她则继续朝九晚五的当她的小市民,每个月为了赶一篇稿而累的七晕八素。她甚至会暗暗感谢公司里的编辑都要用笔名这个制度,让她的真实姓名不用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否则,她想起他的爷爷,要是他的爷爷知道他们最终还是在一座城市生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又找上门来。她老了,不再年轻,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体面的,薪酬又不错的工作,她实在是不想再挪地方了。这么些年的漂泊生活,让她对搬家有了极为痛恨的感觉,所以才会早早地买下了一栋房子,求的只是一个安稳。
苏眉刚开始时以为子扬会找她,可是一连两个礼拜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刚开始时还会纳闷,到最后不由得嘲笑自己,纳闷什么呢,你当你还年轻吗?你当他还是当初那个秦子扬吗?怎么就这么看得起自己呢?于是不再乱想,安心的继续过她的小白领生活。
周末的时候朱砂提议打麻将,自从怀孕之后她就没有再打过,好不容易生产完毕,坐完月子,自然要大杀四方,玩它个天昏地老,日月无光了。
平时玩开的牌搭子都是有家室的人,只有苏眉孤身一人,于是,理所当然的把苏眉家定为打麻将的指定供应商了。
从白天开始,一直打到晚上,连吃饭都是找外卖。终于,在晚上八点之后,朱砂满载而归,宣布收山,他日再战江湖。可是,输红了眼的哪里肯罢休,一手抓住朱砂的手,阴森森的说道:“屠妇,你要是感走出这扇门,我就跟你绝交。”
朱砂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说道:“绝交就绝交,不稀罕。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喂奶。”
“叫你们家屠夫喂去,别挡着我的财路。”
“我们家老冯要赶稿,而且作为一个母亲,我怎么能弃我的儿子而不顾呢!”
苏眉抬头,咬牙切齿的说:“你现在想起你儿子啦。”
朱砂看着她输的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终于好心的说:“我在找个人来代替吧。”
“在人还没来到之前,你得老老实实的跟我在这呆着。”
“行行行。”一边说,一边打起手机。
完了苏眉问:“找谁啊?”
“一个老朋友。都认识的。”然后朱砂看了看一身咖啡猫睡衣,头也没梳,妆也没化的苏眉说:“要不要换个衣服。“
苏眉低头洗牌,想也没想的就说:“不换,没时间,都老朋友了还怕什么。”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朱砂一个箭步跑去开门了,苏眉继续低头打牌,正轮到她出牌,是出红中还是出白板,这是个问题。
温词抬头看了看人,然后问:“不是说老朋友吗?谁啊?”
朱砂不怀好意的说:“秦子扬。”
一屋子的人于是都笑了。这屋子的人都是一个宿舍出来的,对于秦子扬那是久闻大名而未见其人,自从上次朱砂的孩子满月后,他们都以为苏眉和他会再续前缘,结果,一连半月,毫无声息,于是不得不哀叹,两人还是有缘无份,而秦子扬这人今非昔比,果然是看不上眼苏眉了。然而,时至今日,谁会想到呢,朱砂的一通电话竟然就让他立马赶到了,这代表了什么呢?傻子都会看的出来。
只有苏眉沉默,手上拿着一个牌举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朱砂见子扬到了,就马上脚底揩油走了。苏眉望着大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死屠妇,改天要你好看。
子扬放下了手中的行李,走到了朱砂的位置,一边低头看牌,一边笑着说:“刚下的飞机就被朱砂的电话叫过来了。”
“你出差?”温词试探着问。
“是啊,去了好久呢。”
“温词。”温词伸出手在桌子的对面和子扬笑着打了个招呼。
“秦子扬。”子扬点了点头回了个礼。
朱砂是苏眉的上家,子扬顶她的位置,自然是坐在苏眉的旁边。苏眉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可是打牌时的手肘,洗牌时的手掌仍然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一起。苏眉不明白,为什么相隔了这么多年,他们再相见时他竟然能这么镇定,仿佛若无其事,仿佛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分离过一样。她想起了刚才朱砂对自己打扮的规劝,心底不由得懊恼起来,她可不愿意这么邋里邋遢的出现在前任的面前,毁了自己的形象。
“我说苏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稳定下来了,子扬,你说是不。”温词在一边,慢悠悠,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苏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等着。
子扬听了,也不说话,就是微笑着低头看牌。苏眉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很奸诈,很碍眼。
“我说,我们介绍给你的男人你都看不上眼,要不,叫子扬介绍一个给你认识。他们公司肯定很多青年才俊的。你说是吧,子扬。”即使没人搭理温词,她依旧能够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
“只要她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他。”子扬仍旧没有看她,只是一边出牌,一边随意的说道。
苏眉一听,整个头皮都炸开了,这话说得,太暧昧了。
温词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在一边窃笑不断,然后仍旧不紧不慢的说:“你是什么都答应了,就是怕你女朋友不答应啊。”
苏眉一听,后脊梁都出冷汗了。
子扬则是赶紧澄清道:“没有女朋友,要不,你介绍一个。”说完,转过头去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眉一眼。恰巧,苏眉也正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然后苏眉赶紧转过视线,低头打牌。
“嗯,要我介绍啊,可以,这不,不是有个……”
“胡。”苏眉大喝一声,把牌一放。温词一听,马上伸过头去看苏眉的牌,然后左手一拍桌子,大喝道:“胡你个头啊,还差一个双杠。你钱多啊?快点,按规矩,给钱。”
苏眉嘿嘿干笑一声:“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记下,记下。”
那一晚的麻将苏眉打得是极烂,虽然她的牌技是出了名的烂,可是那天真的是烂到家了,以至于她后来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她烂,似乎有人比她更烂,她的上家秦子扬同学居然连她都打不过,当晚连连被呛,当起了散财童子。也多亏了他,她才没有输的更惨。
那晚打牌打到十一点多,一直到温词老公打电话来找人,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苏眉送走了温词等人,回过头一看,子扬正在收拾麻将桌。她看着他低头摆弄的身影,笔直,修长,原本熨烫得笔挺的西装此刻有点皱折了,整个人由于赶飞机的缘故,面容有了一丝疲态,头发也有点凌乱。她走了过去,低头收拾着水杯等物,然后有点尴尬地说:“你回去吧,夜了,赶了一天的飞机,也该休息一下了。”
“我先帮你收拾一下吧,太乱了,我怕你忙不过来。”
“不要紧的,以前都是这样的,习惯了。”
子扬没有说话,到厨房拿出扫把,开始打扫地板的卫生,苏眉看着他,一副对自己家了如指掌的样子,知道他那天晚上肯定是把自己家逛了个遍。她看着他这样,低头打扫,默不作声,不温不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觉得不是这样的,她觉得他们之间的重逢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要么应该笑着说你好,然后转身离开;要么应该流着泪和她回忆从前,然后重新开始;要么应该暴跳如雷的痛斥她当初绝情离去,然后一刀两断。他怎么能够这样,出乎意料的沉默,让她都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要生气,要喜悦,要耻笑,要悲哀还是要唏嘘?可是现在这幅情形统统都不行,她只能跟着他沉默,不表态,而她的心里却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觉得很难受,有点不知所措。
房子终于清理完毕,子扬拿着放在门边的行李,正要转身离开,苏眉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的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于是就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那个,那天谢谢你了。我喝醉酒一定很难搞吧。”
“不难搞。”甚至甘之如饴,他从没见过这么孩子气的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