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她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当年朱砂忐忑不安的心情了。
晚上回到家,终于决定打电话给朱砂,约她陪自己次日去做产检。朱砂听说了马上说要赶过来,可是苏眉却立马否定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也许,生下来吧。”
“那他知道吗?”
“现在还没有,我还不想惊动到他,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再说。”
“那万一是假的呢?”
“假的最好,假的话,我们大概就再也没有牵扯了吧。”
“你真的舍得?”
“……”
“有时候真想骂你一顿,他那点不好了?你就这么对他?你到底挑剔什么?”
是啊,到底在挑剔什么呢?面对着感情,总是举步不前,哪怕走到了边缘,哪怕上帝都给你开了那扇窗户了,你都要关上它转身离开。她想起了她的父母,她想起了她的第一段感情,似乎总是有着好的开始,似乎总是以为会有好的结束,可是最后得到的却是背叛。一个女人,可以承受无数种分手的原因,唯独无法承受背叛,女性对爱情的忠贞,是出了名严格的。其他的原因,都有挽回的可能,唯独背叛,覆水难收。所以至今,她都记得季和向她坦白时自己的心情,绝望,哀伤,心死,痛。
“你今天晚上好好地想一想吧,别等到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时才后悔莫及。”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失神,他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不能走到最后。
半夜是痛醒的,下腹胀痛,并且有一种湿热感,苏眉伸手一摸,满掌是腥腻的鲜血。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终归是没有。然后,又生出了一点隐隐的失落,最后的联系,还是没有了。
看了看手机,已是半夜,不想打电话过去打搅朱砂了,可是又不能让她次日白跑一趟,于是就发了条短信过去给她,告之事实。
结果,小腹疼痛了一夜,先是绞痛,最后坠痛,连带着连腰部也酸痛了起来。下腹像有个石头在垫着,然后有人用锤子在敲打着一样,痛得人翻来覆去。女人最怕的就是痛经,完全没有法子可以医治,只得由它去痛,去猖獗,去肆虐,完全无挡驾之能力。
次日,朱砂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听到苏眉经痛,赶紧从馨雅那里拿了钥匙就往苏眉家赶。临走之前她打了个电话给子扬,只说了怀孕一事,其他都没提过。
朱砂最先赶到苏眉家的,苏眉正卷着身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朱砂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满手都是冷汗。
“很疼吗?”
朱砂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你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天谴。
朱砂走出了厨房,冲了杯暖开水给她喝,然后开始熬粥给她。刚点好火,门铃就响了,朱砂拿起包包走去开门,只见子扬一脸焦急的模样正要往里面冲,她一把拉住他:“是个误会,已经来例假了。”
失落的情绪爬上了子扬的脸上。满心欢喜的期待就这样被一盘冷水泼了下来。
“她经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所致的。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她,厨房里熬了点粥。你最好带她去看看医生。别看西医,没用的,这些事,中医最好。”
“谢谢了。”
“不用,以前她不也是这样对我的。可以这么说,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对了,她爷爷一个多月前去世了,她可能情绪不是很好,你多体谅她一下。她脾气不是很好,你多担待了。”
说完,关了门离开了。
子扬走进了卧室,苏眉仍然皱着眉头卷成了一个虾米。他走了过去,拿出纸巾开始慢慢的擦她额头上的冷汗:“很痛吗?”
苏眉整个人一绷,紧张起来。
擦干了额头上的汗,子扬把手放到了她的小腹,轻轻的揉了起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掌的温暖,这么多年了,她居然都还记得。
“痛成这样为什么不跟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还要说什么?干脆利落是她做人的风格。
“吃了早餐之后去看医生。”
“不要。”苏眉把头蒙到一边的被子里,终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听话。看了医生就没那么痛了。”
“骗人的,这东西没得治的。”
“我认识一个医生,她医这方面很得力的。”
“不去。不要你管。”
子扬贼笑了一下,是不是生病中的人都是特别脆弱的?所以才会收起了所有的刺,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我也不想管,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只能用强制手段了。
这时,闻到了粥香,子扬走了出去,盛上一碗,然后慢慢的搅拌它,等到它温热适中了才拿到苏眉嘴边。本来他以为苏眉会不愿意吃,可是,却出乎意料的听话。他从后背环抱着她,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她。苏眉似乎不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挣扎着想离开,可是刚一行动,子扬就把她牢牢的抱住,然后轻声呵斥道:“别乱动。听话。”
喝完了粥,子扬就打算背她去医院。苏眉死都不愿去,赖在床上不走。子扬一生气,把她的睡衣解了开了,边解边说:“你要是不愿意自己亲自换衣服,我就帮你换,换完之后就背你下去,不要轻视男人的力量。”
苏眉一把拉住自己的睡衣,大喝了一声:“变态。”然后脸颊绯红。
子扬低声偷笑:“又不是没见过。”
苏眉后来还是去了医院。子扬背着她下楼,她就这么趴在他的背上。这是他第一次背她,他的肩膀很大很温暖,苏眉挨在后面,闭着眼睛,闻到了衣领上玉兰花的味道。
“你戴有玉兰花?”
“没有,上海这座大城市,找不到真正的玉兰花了。不过我托朋友调了个香水,是玉兰花香味的。”
苏眉没有说话,继续趴在他背上假寐。
“阿眉,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就这样定下来吧。”忽然,子扬轻轻的低声说。
苏眉没有做声。
“你没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了,再这么下去,你得做高龄产妇了。”
苏眉的双手揪紧了他的衬衣,绞得他有点微痛。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那么多了,人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和未来。”
“……”
“你到底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就这样被你玩得团团转。”
“……”
“可是我傻我也认了,那你呢,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希望?”
“……”
“你不做声我当你答应了啊。”
“……”
“你答应了?”
“……”
“真答应了?”
“……”
“你说话啊。”
“……笨蛋。”
“那好吧,那就笨到底吧,傻人有傻福。”
去到医院的时候,老中医把了脉,开了点乌鸡白凤丸,益母草之类调经通淤的中成药给苏眉,说是压力太大和不规律的生活习惯导致月经失调,两个月的流量堆积起来,成了淤血,积聚在人体里,排不出来,所以才会痛。再加上本人的情绪又不好,更加雪上加霜。苏眉依畏在子扬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根本不当一回事。她是女人,她最清楚这样的事情是无法根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期求老天爷让它早点结束。再加上下腹的胀痛,更是让她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事情。倒是子扬在旁,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回去的时候,还是子扬背着她走出医院大门。苏眉想起了什么,在他背后闷闷不乐的问:“那个女明星是怎么回事?”
“哪个女明星?”
“Anna。”
“不认识。”
她在后面死命掐了他一把:“报纸都登出来了,还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我从来不看八卦杂志的。”
“那你们怎么纠缠上的?”
“不知道啊,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苏眉的下腹又开始痛了,于是在他肩膀上狠命的咬了一口,子扬痛得哇哇直叫,半晌才说:“我真不认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记者乱写你都相信。”
忽然,苏眉就哭了起来,子扬吓得手忙脚乱,直问她:“你干嘛又哭了?”
“你以后变心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我。我不要做最后才知道的女人。”
子扬狠掐了她大腿一下:“我才不会告诉你,因为根本没这个可能。”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子扬翻了个白眼,开始无理取闹了,这女人:“是你不愿见我的好不好。”
“那昨天干嘛不理我。”
“你都没有理我,我干嘛自讨没趣。”
“如果我的事没有通知你,你是不是不会再来找我了?”
沉默,半晌之后子扬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你,可是又怕你生气。你说你要冷静,我就给你时间冷静。你说过的,哪一样我没答应过你?我只是想乘着你冷静的时候,我也乘机理一理我们的关系。你这个女人,没点心机是很难追得到你的。”
“可是我偏偏记着你没有心机的样子。”
“我对你的感情是没有心机的,可是追求的过程可是要下苦心的。你满意了吗?苏小姐?”
“不满意。”
“那我改。”
圣诞
子扬是什么时候走的苏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晚她是痛得死去活来,子扬一直陪在她身边,想尽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后来,看她实在是痛得没法子了,就把手伸到她面前,说:“你要是痛得没办法的话,就咬我手臂好了。”
苏眉看他一副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表情,闷闷不乐的说:“不要,一点诚意也没有。”
“送上门的肥肉也不要?”他贼贼的笑着,逗她。
苏眉把头扭过一边说:“不要,一身汗臭。”
子扬闻了闻,说:“那都是背你背出来的。”
“猪八戒背媳妇。”苏眉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盖着被子偷笑了。
后来,经痛慢慢的减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