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可是糊涂到什么地步?”四阿哥皱着眉责备着讷敏,“弘晖不只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你觉得他有危险,最该做的,就是赶紧来告诉我。”
“可我只是有种感觉而已。”讷敏小声的为自己辩护着。
“感觉也是一样,”四阿哥坚决的说道,“还记得吗?当初在大舅爷阵亡的时候,你就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后皇额涅就。。。。。。,还有那个端亲王府的格格进京时,你也是这么说过,结果她真就闹了个满城风雨,所以,对你的感觉,我是一点也不会轻忽的。”
“听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讷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回倒并不是做假,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若四阿哥能相信她,那弘晖的安全也就更加可以得到保障了,“爷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忐忑,多惶恐,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要是元寿出事了,听说是阎先生之后,我甚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并且有些窃喜,我知道这样不好,很对不起阎先生,可我就是忍不住。。。。。。”
“这怨谁?还不是你自找的,”四阿哥嘴上虽然出言怪责着,身子却已经坐到了讷敏的身边,并将她揽进怀里,“好了,有我在,你这些忐忑、惶恐,都可以放下了,一切都交给我吧,你只管安胎就好,弘晖是我的嫡子,也是我的长子,我对他寄予了厚望,将来我的爵位也将由他来承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自那天谈过话之后,讷敏对四阿哥的信任更加深了许多,但却并不是真的就从此不再担心弘晖了,即使在阎若璩如前世一般因病去世,弘晖却还健康如往日的时候,她也并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之前一些事件的发展告诉她,即使命运发生了改变,却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再被引回去的,而钮祜禄氏如前世一般的被赐过来,也让她的心中横生出一分警惕。
钮祜禄氏,毫无疑问是一个大族,康熙的嫔妃里有四对姐妹,分别出自他三个皇后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佟佳家,和一直颇受他宠爱的宜妃郭络罗家,而姐妹二人能一为皇后一为贵妃的,除了康熙的母族佟佳家,就是钮祜禄家了,若不是他们与鳌拜过于亲近,说不得康熙的元后就不是孝诚皇后,而是孝昭皇后了。
当然被赐进四阿哥府里来的这位钮祜禄格格,并不是出身于那个开国元勋弘毅公额亦都一脉的勋贵的钮祜禄之家,她的祖先是额亦都的从弟额亦腾,虽同属钮祜禄氏,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就是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在现时的四阿哥府里,身份也是除讷敏外最高的,其余的宋氏、李氏以及被赐过来也没多久的耿氏,均是出身于包衣人家,由此也可见德妃对四阿哥的“厚爱”之甚了。
不过德妃的这个做法,讷敏倒是不反对的,有一定出身的妾室,总是不愿意安分的,就算她想安分,家族也会撺掇她不安分,虽不是对付不了,终究也是麻烦,讷敏也不担心这样会影响到四阿哥的前途,前世四阿哥的女人也是这些,前世德妃给十四阿哥安排的妻妾也都是满州大姓,可实际上,笼络的人太多了,可未见得是好事,八阿哥的失败,就是前例。
只是德妃想不到这些,她只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小儿子,嫡福金就不用说了,那是康熙选的,基本上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而德妃能从中起作用的妾室,十四阿哥那里有兆佳氏,有舒舒觉罗氏,有伊尔根觉罗氏,叫起哪一个来,都是满族的大姓,至于大儿子,先是认了别人做母,后又让自己因为不愿意接手抚养而被皇上生了不满,这些都让德妃觉得这个儿子就是与自己犯冲的,所以本来是要对其置之不理的,也换成了特别加以“好生”照顾。
而钮祜禄氏的被赐过来,并不是德妃的意思,而是因为弘晖的夭折让子孙已经众多的康熙终于意识到了,四阿哥其余之子皆是汉人包衣李氏所生,他其余的妾室也没有一个是满人。可现在弘晖却好端端的没事儿,四阿哥也不只他一个嫡子,讷敏这个嫡福金的腹中又还怀着一个,钮祜禄氏却依然被赐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由,总归是命运又被导回到了原来的进程,这对致力于改变弘晖早夭命运的讷敏来说,显然是多加警惕小心的。
自讷敏重生回来,已经见过几次本来事情已经有所改变、后来却又重新被导回来的事情,其中所涉的因素也有许多,没到发生的时候,很难知道是什么,孝懿皇后托后了时日却依旧崩世,是因为大福金多了嘴,而四阿哥依旧被康熙下了“喜怒不定”的考语,以及大福金的依旧被赐死,则是缘于多出了新月格格这个变数,所以要防止弘晖的命运不会再被导回旧迹,讷敏要警惕的是所有的人和事,而不是钮祜禄氏一个人。
事实上,如果讷敏不是重生过来的,根本就不会对这钮祜禄格格多做关注,虽然她的出身比宋氏、李氏和耿氏都好,但她的相貌却实在是一般,性情和才学也都是泛泛,根本就不可能讨四阿哥的喜,事实上,她前世也从来都没在四阿哥那里受过宠,只是好运的生下了弘历,而弘历,又是四阿哥仅剩的子嗣中、矬子里拔出来的大个儿。
可就是这个弘历,在登基为乾隆皇帝之后,居然暗中宣扬四阿哥会得以继承大统,是因为康熙看中他这个孙子的缘故,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康熙的子孙众多,有野心有才能者比比皆是,他对皇位继承人的久决不下,除了不容人侵犯自己的皇权之外,也是要谨慎仔细的寻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决定皇位的归属?
是,弘历是曾经被康熙接入宫中抚育,但那也不过只才半年而已,康熙会那么做,其实是为了表示对四阿哥的看重,就象他命四阿哥去奉天给老祖宗谒陵,又命其率大臣查勘仓库以观虚实,还有冬至代为祭天一样。不料弘历却借此生事,也不想想自己论才能比不过同期的太子,论宠爱又比不过太子的儿子弘晳,居然就能舔着脸大言不惭的张口说出这样的慌来,虽说帝王都爱粉饰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总也得多少有点可信度才是。
讷敏在做鬼的头些年里,因为对四阿哥心中有怨,见到弘历这般不孝不敬,心中还曾短暂的觉得解气,可越到后来,看着他肆意挥霍践踏四阿哥呕心沥血才取得的成绩,心下的不满也跟着越来越浓,四阿哥再不好,那是自己的夫君,况且他为了大清,确实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结果辛劳一生,却被自己的儿子糟蹋成父凭子贵了。
等到讷敏重生之后,与四阿哥感情融洽、琴瑟合鸣,再想到此折,对这个败家子、不孝子的痛恨自然更甚,并暗下决心,今生该做些功夫,让弘历别再来到这个世间了。
其实只要弘晖改变了早夭的命运,弘历应该根本没机会得承大统,但想到他是前世继承四阿哥大统的人,讷敏又觉得不该有所轻忽,这个小子对自己父亲都能全不放在眼里,对弘晖这个异母的兄长,就更不用说了,若让他生于世间,再生出野心,将弘晖视为是前进路上的阻碍,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虽然这些只是猜测,可当猜测可能会成为隐患,那还是能别存在就别存在的好。
“再过几天,钮祜禄格格就要过来了,”讷敏对四阿哥说道,“我打算把她安排到临我较近的地方,爷觉得怎么样?”
离要生产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讷敏的身子也越发沉了,正襟端坐早已经不适合她了,她现在说话的时候,就是倚坐在炕上的,腰后还垫着东西,腿也平伸在上面。
四阿哥也坐在炕上,他倒是正襟端坐的正在看书,听到讷敏的话之后,抬起了头看着她,发出三个字的疑问,“为什么?”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能就近看顾着些,总是比较好,”讷敏笑笑解释道,“只是李妹妹那儿有二格格要照顾,宋妹妹的失魂之症又尚未康复,耿妹妹进来的时候也不很长,所以我想着,在临我较近的地方,为她挑个住处,这样李嬷嬷就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多去看一看。”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的,讷敏会这样安排,一来是可以就近对钮祜禄氏加以监控,二来,也是为了将其与住在东边的耿氏分隔开来。前世,讷敏是安排她们相邻而居的,开始时多少是存了些让她们互相竞争、互相制衡的意思,但后来见她们都能安分守己、不多生事非,她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儿非去找麻烦。
至于她们还各生了一个儿子,对已经失去弘晖的讷敏来说,更是没多大意义,相较于在弘晖之后接连生下了三个儿子、在弘晖夭折之事上最具嫌疑的李氏,和每每出阴招给自己下绊子、却还要在四阿哥面前做委曲求全状的年氏,讷敏倒更愿意看到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儿子登位。
当然这只是那时候的想法,现在讷敏已经不这么想了,也不想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再走到一处了。前世她对这两个人并没怎么去关注的,只觉得她们表现得还算安分,可当后来自己与年氏、李氏相继离世,却独剩下她们两个得享长寿尊荣,就很难说她们的安分是不是真安分,她们之间又有没有相互合谋做些什么了。
虽然这些事情随着前世的过去,已经变得不可考,但现今讷敏既然不想让弘历再来到这个世间,总得要做些什么,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建立友好关系,就算是第一步吧,虽然不知道这样会起到什么效果,但就当下而言,也没其他的可以多做,毕竟弘历是在康熙五十年才出生的,而现时四阿哥对她们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弘晖虽然躲过了前世的噩运,可阎先生却依旧病逝了,这对一片诚心将他请来、并奉以上宾的四阿哥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心情自然有所不畅,当然,这种不畅并不至于让他不近女色,但钮祜禄氏和耿氏现今的年龄都太小了,尤其是钮祜禄氏,才将将到十三虚岁,天葵来没来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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