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这样理解的,那又为什么能够叫着君子协议呢?”我感到有些好笑,便反唇相讥。
夏振川一时慌了神,眼直直的,吱吱唔唔,说起话来含混不清。
这个时候,身为厂组织部长的刘焕宇,也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刘焕宇还是不肯放过,强词夺理地说:“就算是学校跟你有协议,我们厂部也可以不认可。现在就算前几年是你跟学校有协议的,但到去年已由厂里来处理,要不就算150元钱一个月,交一年的停薪留职费。”
这时的我,倒并不是拿不出这1800元钱,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得很不心甘情愿。
“这是没有道理的,我本身就是被迫离岗,是有手续的,如果是我主动要求离岗,或是请假下海做生易,就是借钱也会来交。几年来,你们既不让我回来上班,又不准我借到对方上班,一直失业在家,我没有找组织上给予帮助,就应该算是不错的了,你们为了搞创收,也不该把事情做的这样。”我进行了反驳。
“其实你可以去找省农业厅,跟他们要这笔钱,是他们拖着你的调动关系不办。”夏振川插话,显然与刘唤宇早有算计。
“这就对了,你可以跟他们调入单位讲啊,他们不是要我们的人吗?”刘焕宇也嘻嘻哈哈地说。
“这怎么可能,对方行政主管部门的工作,也有他们的工作程序,不是由我想怎样就怎样的,你们想要他们的钱,那你们就自己去找农业厅要好了。”
他们哽住了,这样的歪理,何敢到省府的厅局去要钱?
由于我已经提出了辞职,小扬说:“这几年厂里已跟你交了养老金,这些钱要在你的辞职费里扣。”
我并不愿计较,只希望尽快结束这无休无止的纠缠,说:“那是组织上考虑的事,该怎样就怎样,现在已经交了辞职报告,不知什么时候能批下来,我还要不要来?”
“那就随便你了,到时批下来了,厂里也会去通知你的。”小杨的明确回答,说得也实在。
我想,辞了职反而好些,根据国家规定,人才交流中心可以为辞职人员恢复关系,到时还不会影响工作的调动。这一举措,无疑对知识分子起到了很好的保障作用。
问题是现在单位想要我交钱,而我提出的辞职,单位反而要拿钱给我,厂里还会肯批吗?
如果辞职报告真给批了下来,档案关系移到了人才交流中心,那已经在办的调动关系,还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种做法对我来说,毕竟是无奈之举。
几天后,学校派一位老师,给我送来了一份厂组织部填发的通知书。通知为:
通 知
秦付根同志:
你没有办理任何请假手续,擅离岗位已久,请你在九四年四月十日前回厂上班,并到组织部办理停薪留职手续,逾期将按有关文件予以除名。
特此通知
*江西拖拉机厂委员会组织部(章)
一九九四年四月一日
这时,我已经交了辞职报告,厂组织部的通知对我来说,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的辞职一事,有如石沉大海,经过多次询问,没有下文。我想,厂里既声言我的“调动关系”已经作废,拒绝了对方单位的暂借要求,又不让我把编制挂往人才交流中心;而我毕竟要生存,要养家糊口,厂里就应该让我回来上班。
一九九五年元旦过后,我找到厂组织部,要求刘部长给我解决工作问题。
刘焕宇对我说:“你找厂里是没有用的,你还是应该去找学校,这件事要由学校来与我们商议才行。”
我找到校长夏振川,转述了刘焕宇的意见,要夏振川与厂组织部商量一下我回来上班的问题,夏答应了会与刘焕宇联系。
元月六日,夏与刘商议后,用电话通知我说:“已经同意你回来,一星期之内回学校上班,否则除名。”
我当天赶到学校报到,夏振川说:“具体如何安排,还要等学校领导开会讨论再说。”
可是,自元月六日至二十三日这段时间里,夏振川又以各种借口推诿,最后却出尔反尔,明确表示无法安排,拒绝我回校上班,说:“学校下个学期的工作已经安排完了,就连扫地也没有你的份。”
可据我所知,梁仁铮早就已经退休,现还在校代课,既然厂组织部和学校已经决定让我回岗上班,就不应该再找借口把我堵在门外。
我把这些情况向厂组织部长刘焕宇作了汇报,刘说:“你仍然去,去了就算出勤。”
我便仍然坚持天天到校,要求学校安排我的工作,夏振川却说:“刘部长叫你上班,那你去找他安排。”
直到放寒假以后,我依然在空旷的校园里,忍受着凛冽的寒风,就像飘在空中的风筝,游来荡去。
原来,夏振川并没有诚心让我回来,他是怀疑我已在对方上班,否则这几年我如何生活?如果我回不来的话,那就正中他的下怀,想对我怎样处理就可以怎样处理了。
应该说,省农牧渔业厅有关领导对我还是比较关心的,对江拖的做法,他们认为太出格了,曾打电话与江拖协调,可刘焕宇不肯对话;厅里还多次让我先去调入方上班,可谨小慎微的我,面对江拖的刁难,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在江拖的重压下,就连有的学校邀请前去代课,自己也只得谢绝,生怕有所闪失,被江拖抓到把柄。
夏振川见堵不走我,则采取欺骗的手段对我说:“我若让你上班,对这些老师如何交待,以后我哪里还有面子,我要是承认了‘君子协议’,厂里能不会要我承担责任?要不你还是把编制挂走,我会去跟厂里说,把停薪留职费降到一半,我们两人再各负担一半,这样我们大家都无事。”
他还请了学校书记邓顺茹来作证,保证能够办成。
邓书记也当面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可以做见证人,如果再有反复,可以承担责任。”
我别无选择,也希望尽快能有出路,而且夏振川愿出一半“买路钱”,多少承担了一点责任,又有学校邓书记作证,就答应了下来。
夏振川约我隔两天来,他好去厂组织部落实。
我心里一阵轻松,学校老师们也都为我高兴。我马上赶到省农牧渔业厅汇报了情况,厅里表示,一旦办妥,这里即会启动。
如果真能够这样解决的话,农业厅的人事调动尚好办理,就不会有以后的诸多是非,我也不会到现在还为生活寻找工作而奔忙。
两天后,我兴冲冲地来到学校,却不见夏振川的踪影。邓书记说他可能会在家里。
我到夏振川的家里去找,夏的儿子说他父亲到新淦去了(新淦是我省的一个县,这里可能是误听,因为我后来得知夏又分得了一套新住房,南昌话讲“新的”叫“新咯”)。
邓书记说:“那只有等他回来,情况如何我们再会通知你。”
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了邓书记,为了慎重起见,又留给了教务处的熊国清老师,请他向夏振川转告。
此后,夏振川并没有跟我联系,找他,又听说其被上官老师打断了肋骨,住院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花言巧语原是假 无辜除名才为真
一九九五年五月,夏振川总算打了电话给我,但自食其言,仍然要我个人到厂组织部去交数千元钱。
我找到组织部,刘焕宇部长却一再表示没有讲要我交钱,要我找夏来。我便在组织部打电话给夏振川,请夏来一下,可是他仍不肯来。
刘焕宇说:“你还是先去找找学校,然后由学校再来找组织部,一级一级来,你就没有必要再找组织部了。”
我只得再一次找到夏振川,夏说:“刘部长虽然没有讲要你交钱,但我的理解是要交钱,原来的君子协议,我就是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那次所讲的把编制挂出之事,你几次没有找到我,就想要我去找你呀,你自己的事当然是只能你找我,现在厂里催我要报告,你说我应该怎样写?”
“对于这件事你是最清楚的,当然应该按照客观事实写咯。”我又重申了回来上班或把编制挂往市人才交流中心的要求。夏仍然要我回去等消息,情况如何到时候会通知我。我以后多次找他,又总被其敷衍。
这年我已经39岁,感到青春年华不再,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必须找一条出路。
一九九五年十月,我踏上了南去的列车,来到了深圳。我每天早出晚归,饿了,就啃个馒头,从繁华的深南路到厂房林立的八卦岭工业区,从闻名的沙头角中英街到庄穆秀丽的南山蛇口,深圳的东南西北中,处处有我寻找工作的足迹。已经年龄偏大、中文大专学历偏低、又正处于调动障碍中的我,在饱受疲于奔命之苦后,终于无望而归。
一九九六年九月,我老母不幸患肾功能衰竭住院,吊氧气一个钟头是10元,一个星期要做一到两次血液透析,做一次血透就要花费500元钱,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十二月六日,经济上已无力支撑的我,找到厂组织部长刘焕宇哀求,希望能给一条出路,以维持生计,找得急了,刘焕宇便丢出这样一句话:“其实你的问题已经不用解决了,厂里早就除了你的名。”
我当即要求其出示除名文件和决定通知书。他说早就发给了学校,叫我去找学校要,学校里应该会有。
我来到学校询问,夏振川在上班时间却躺在家里睡觉,只好在其阳台与他的两个子女闲聊。
我好不容易等到他起床,他还眯着眼睛作糊涂的样子说:“知是知道有这么回事,那还是好久的事啦,学校哪有什么决定书、通知书,那是厂里的事啦。”
我说:“就是厂里说的已经发了给学校,学校应该会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