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妖记- 第13部分

　　　　九霄走前，告诉陆剑清，让他好好待在家族，若有一天他回来，他会去找他的，而陆剑清心中郁郁，只是点了点头，看来这场战争对他的影响也是极大，九霄看在眼里，却只是摇头叹气而去。

　　　　回到神羽国的陆剑清，虽然在家族之中地位甚高，但终日过得并不高兴，夜里打坐之时时常惊醒，汗流浃背，也不知看到了怎样可怖的画面，因此他也将时间寄托在修炼之中，这一闭关，便是许久。

　　　　既为仙，时间便如同流云，只是一个概念而已，生机之长久，性命之悠远，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但同样，哪怕时间再久，有些境界上的桎梏也无从所解，陆剑清虽为天才，却也一样遇到了瓶颈。

　　　　陆剑清虽为剑修，然而他的道，却并非杀戮，而是清心。或许是在陆家所遭受的冷暖太多，他竟然以剑练清心之道，心中清明，无欲无求，由不得心魔乱生，鬼佛绊言，然而修炼时间的短暂不再成为他的骄傲，而是羁绊，意志不坚，道心不稳，在一场极致的杀戮之后，出现了破绽，因此数百年过去，他的修为依旧没有寸进，致使他的地位在陆家也渐渐出现了摇动。

　　　　许多年之后，陆剑清选择走出了陆家，前往达蒙国，来到昔日的仙妖战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眺望着远方，眼里出现一抹追忆，还有一丝悲凉。

　　　　日出日落，陆剑清就伫立在这城楼，任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这城楼也是奇怪，上面刻满了阵法禁制，但却并未发动，只是坚固异常，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仙界仙帝消失的缘故，没有任何守卫不说，明明是用来抵御妖族入侵之用，现在却并不阻拦任何人通过，时不时便有人族修士出去，隔了数月甚至数年乃至数十年才回归，只是回来时已经没了当初的稚嫩，双目之中多了坚定与杀气，甚至还有一缕沧桑，他们是前往百万黑山猎杀妖兽作为历练，或许在古战场中感受杀意，寻找异宝。也有妖族之人，神色匆匆而过，不知到底作何身份，竟然往返两族。

　　　　“时间匆匆，过去的已经成为了记忆，只留下一地苍凉，你是在凭吊么？”

　　　　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陆剑清的身旁，轻声出言，其声如莺啼，婉转悦耳，其目如明月，清亮皎洁，虽带着一层极薄的面纱，却是难以掩饰那出尘的气质与缥缈的仙意，竟然比欧阳沅真实容貌在气质上还要略胜一筹。

　　　　“我不是凭吊，只是感叹而已。”

　　　　“为何感叹？”

　　　　“为心而叹。”

　　　　“杀戮蒙心，可还能叹？”

　　　　陆剑清轻轻转头，看到如此绝艳的女子，虽然眼中惊异闪过，却并未有任何迷恋之色，仿佛眼前之人只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差别。

　　　　“杀戮非自本意，怎可蒙心？既非真心，如何不能叹？”

　　　　“若是没有蒙心，怎的千万年来，修为竟半点不得进？若你真的能叹，如何伫此春秋之日还不得所明？你所谓的感叹，多是沉浸，多是愧疚。”

　　　　陆剑清浑身一颤，抬眼时，双目已然蒙上了泪水，他骗不了自己，正如那女子所说，他的心一直被拴在当初那场战争之中，其实他的愧疚并非是因为他将防线被破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战斗结束时他心中的悲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愧疚，是因为这场战争中，有他的参与，他愧疚的，是整个战场中死亡的生命。

　　　　没有参加过战争，便心怀忐忑与期待，然而真正经历过后，便只有痛苦与悔恨，陆剑清的心里，承受着这种罪恶。

　　　　女子已经远去，飘然的身影就要消失。

　　　　“你也是仙人吗？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还能再见吗？”

　　　　回眸一笑，轻纱掩饰不住那惊世的美艳。

　　　　“我叫千语。。。。。。”

　　　　“千语？”陆剑清沉思了片刻，嘴角也勾勒出一抹笑容，“我会娶你！”　　　　陆剑清脸色一变，低头看去，却见得群山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数尺来长的蜈蚣，层层叠叠，不辨草木。

　　　　那蜈蚣爬行速度竟然飞快，此刻却是快要从下方突破防线了，陆剑清一声清啸，顿时引起了周围十数个仙人的注意，尽皆低头一看，发现了异常，神色大变，身形一动，就要去汇报消息，然而就在此时，下方一处蜈蚣迅速爬开，却是露出了一张人脸。

　　　　那人脸是个中年人模样，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听得陆剑清的啸声，双眼猛地睁开，细长的丹凤眼里透出一股极为冰冷的阴毒之色，嘴角更是划出一抹邪笑，但见得那人脸张口，竟从口中吐出数十条尺许来长的金色蜈蚣，朝着陆剑清等人袭来。

　　　　陆剑清等人神色一变，使出手段试图将那蜈蚣打落，然而那蜈蚣竟然诡异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倏地消失不见了。

　　　　正当众人惊讶之时，那金色蜈蚣却是突兀地从众人背后出现，从仙甲之中钻了进去，顿时闻得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仙人掉落下去，却是身体发黑，化作了皮包骨头，瞬间便没了性命。

　　　　陆剑清额头冷汗弥漫，回身便是一剑，同时身形暴退，这才堪堪躲过金色蜈蚣的偷袭，此番细细看去，那金色蜈蚣颜色特别也就罢了，竟然还背生四翼，极为薄透，肉眼几不可见。

　　　　那蜈蚣见得偷袭失败，也不追击，身体一扭便消失不见，落在了另外一个仙人的身上。

　　　　这诡异的画面却是引起了不少仙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都在拼命激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而注意到了的，基本上都死在了那金色蜈蚣神出鬼没的速度和见血封喉的剧毒上了。

　　　　“有敌。。。。。。”

　　　　“偷袭”二字还未说完，三道锋锐的爪痕便凌空袭来，若非陆剑清躲得快，此刻已是成为了爪下亡魂了。

　　　　陆剑清虽然紧张，却并不慌张，抬眼一看，却是一只丈许来长的灵猫，但这灵猫又有不同，全身绒毛呈现皎洁的银白，双目之中也极为有神，额头之上竟然还有一小撮金毛，银身金额，地位比之那平常的黑毛灵猫定是要高贵不少。

　　　　“哼，仙人？我不会让你破坏我妖族的大事的！”

　　　　那灵猫口吐人言，却是个清脆女子之声，倒是听得陆剑清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灵猫已是舞动着双爪扑将上来。

　　　　仙妖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之局，陆剑清当即长剑一出，剑气纵横，与那灵猫酣战在一起。

　　　　早先发现地面蜈蚣袭来之人，除了陆剑清之外，都被那金色蜈蚣灭了口，有些实力较为强横的，都被之前出现的那张人脸化作的蜈蚣收了性命，而陆剑清又被那灵猫缠着，每每想要出言提醒，都被那灵猫的吼声打断。当众人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无尽的蜈蚣已是突破了防线，出现在了身后数十里的地方，几个金甲将领都是神色巨变，可惜都有各自的对手缠着，并不能阻止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防线失守，大好河山就将被妖族侵占，都悲怒交加，招招拼命，一时间，本来的僵局硬生生被打破了平衡，仙族竟占了上风。

　　　　陆剑清眼见得防线失守，竟然有些出神，而后脸上出现一抹愧疚，竟然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一脸疯狂地与那灵猫死战。

　　　　那灵猫本身修为与陆剑清不过伯仲之间，此刻陆剑清拼命，它哪里还撑得下来，几次都被剑气伤到，银色的绒毛飞洒，好在肉身极为强横，倒是没能见血。

　　　　“喵呜！”

　　　　低沉的声音从灵猫喉咙传出，灵动的双眼竟然有些闪烁，看来是有些畏惧此刻状若疯狂的陆剑清，不过陆剑清又持剑冲杀而来，因此不得不被动应战，双方战力都是惊人，一边与对方打斗，一边出手击杀进入自己战圈的敌人，你来我往，倒是好不热闹。

　　　　一战之下，七天七夜，此间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仙人死伤无数，灵猫蜈蚣也是尸横遍野，极为惨烈，此刻九天之上雷霆炸响，却是九霄等人飞身而下，却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连九霄身上的古铜铠甲都破损严重，而他们更是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丹药更是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小娃娃，岂会是老夫的对手！”

　　　　笑声张狂无比，却是那灵猫一族的老者落下身来，满脸傲色，看到蜈蚣一族突破了防线，更是满面欣喜，张狂大笑。

　　　　听得那老者的言语，众人这才发现九霄他们折损了数人，很显然是吃了大亏，全然不是那老者的对手，而防线失守，他们也无心再战，全数退到了九霄等人身后。

　　　　与陆剑清战斗的灵猫见得老者胜利，众仙人退却，眼里露出一抹喜色，失神之间，却横亘里刺出一道剑气，正中它肩旁。

　　　　“喵呜！”

　　　　一声惨叫，老者脸色一变，当即对着陆剑清抓出一爪，而陆剑清面对那一爪，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其抓在手中，浑身战栗，手中的剑都有些不稳，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

　　　　“剑清快退！”

　　　　一声暴喝，却是九霄见得那老者对陆剑清出手，手中燃烧着熊熊白焰的金锏猛地打出，顿时一道参天锏影砸向的巨爪。

　　　　那老者似乎对金锏有些忌惮，爪向一偏，将那受了伤的灵猫抓在了手中，收了回去。

　　　　“哼，竟敢伤我，我叫朱邪语，我记住你了！”

　　　　恨恨的声音传来，陆剑清却是不理不应，自顾自愣愣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发呆，双目无神，神色悲戚，一股浓浓的悲凉渐染这片天地。

　　　　那叫做朱邪语的灵猫本来满是恨意，但看到陆剑清这幅模样，眼中的恨意竟然缓缓消失，化作了一抹迷茫，被老者带回了身旁。身旁顿时出现八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