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今天就趴到这石头上反思吧。”
“别这样啊,满囤,我就是说笑,这大中午的,石头都晒得烫脚底板儿。”
“不想要裤子了?”
柱子就不情愿地光腚蹲到了石头上晒着。
“你就在这儿反思反思,到底是准备跟我当兄弟,还是跟着克生他们瞎混。”
“还有,这包烟你也别想要了,我拿去找他们算账。”满囤看着柱子还有些满不在乎,就吓唬他道。
听了这话,柱子可慌了:“别去哪,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儿嘛,烟你自个儿收好,收好,我再不敢这么坑你了,对天发誓!”
“蹲到我走了你才能起来。”
“保证、保证,对天发誓。”
满囤摇摇头,把柱子的裤子又丢回树底下,走了。
走出老远,还能看着柱子跟个猴儿似的,望着清凌凌的河水,坐在火烫的石头上晒太阳。
但满囤就对少梁有了别的看法。这小子一肚子的心计啊。
等他到家没一会儿,先是铁蛋呼哧呼哧拎着一大篮的刚摘的菜,放到了门口,这是在替他哥来道歉。
满囤给他抓了把地瓜干,又给了他一大捆水萝卜,打发走了。
铁蛋才走没一会儿,柱子就来了,拿了一双新球鞋跟满囤道歉,明显是替少梁他们跑腿。
满囤也收了。这帮公子哥儿过了夏天也得去上学,除了小心思多了些,也没听说什么别的恶行。毕竟帮过自己好几回,跟他们别走太近就得了。
柱子见满囤也没再提中午的事儿,就从兜里掏出包烟递了过来,装成没事和人一样跟他闲聊。
满囤没接,而是瞥了他一眼:“这是让你过来的跑腿儿费吧。”
“咳,你这也能猜到,多亏我主动交出来。”柱子嘿嘿一笑,盯紧了石台上满囤给他留的零嘴儿。
“跟你打听点事儿。”满囤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挑着关紧的问。
柱子站在石台旁边,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着油炸蚕蛹,拍着胸脯跟满囤打保票:“说吧,满囤同志,但凡柱子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满囤用下巴一点,“你知道去哪儿弄生的?”
“我当个啥事儿啊,生蚕蛹嘛,缫丝厂多的是蚕蛹,要多少有多少。”
“三五百斤弄不弄得到?”
柱子摸了摸下巴,犹豫着说:“我倒是认识个人。”
满囤往他手里塞了一卷儿面值五元的票子:“想办法帮我的忙。”
柱子见是一卷儿钞票,先愣了下神,左右看看没人,赶紧收了起来:“你瞧好吧!”
“等等,”满囤见他马上就要离开,又开口喊住了他。
柱子以为他要反悔,又麻利地去口袋里掏钱。
满囤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就咱俩干,别让别人知道,免得村里有人说闲话。”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你家后院见。”柱子摆摆手,大踏步地离开了,下到坡底下转了弯才听见他欢快的口哨声。
一连几天,两人就跟犯罪分子似的在后院儿接头。
柱子每次来都背着条□□袋,一边走一边儿还东张西望地探头探脑,要多可疑有多可疑。
幸好此时王氏已经对儿子全然放心,要不然满囤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跟她解释。
ps:
我觉得你们看完这个得笑着对我吐口水。
第四十章
这些天,柱子每次过来都背着一条麻袋,里面装的蚕蛹约摸着也得有五六十斤的样子。
那年头能这么大量买蚕蛹的人实在罕见,所以柱子跟人商量的结果是蚕蛹按着两毛钱一斤的价钱卖给他们,钱不凑手的话,可以回头给。
满囤干脆把板车借给柱子,叫他使劲拉。
每天清早,在他们家里就多了一项活计——炸蚕蛹。
满囤做不了这个,他只管拣着空间里粗大的木柴拿出来,劈好码齐,保证火力充足,至于炸蚕蛹的过程,全得靠着王氏在灶房忙个不停。
每天天刚明,他跟王氏两人就开始烧柴架锅。
满囤先提前把生蛹挑拣一遍,僵死的挑出来直接拿去喂鸡,要是没有的时候,他就顺手抓一把丢到食槽里。
这是鸡群最快乐的时候,每一只丢过来的蚕蛹都能引得它们咯咯咕咕地争来抢去。
王氏见着了都会摇摇头,眼神里写得明白,她可不赞成儿子拿好好的蚕蛹去喂鸡,但也不开口阻止。她用行动默默支持她的儿子。
满囤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让她失望。她觉得这真是老天赐给她的福气。
新榨的油倒在锃明发亮的大黑铁锅里,泛着黄金色的细沫,红通通的蚕蛹在锅里不停翻炒,香气四溢。
油烟飘到堂屋里,冬子他们几个就在一阵阵的香气中醒来,在整年不见油水的生活里,这种油炸的香味勾人心魂,馋的他们几个窜进灶房一会来捏一个,一会儿捏一个,不停在灶房里头穿梭。
王氏怕他们被热油花给烫着,板着脸叫他们别碍事。
满囤自己也是一边帮忙一边大嚼特嚼,干脆用大碗盛了,让小四他们端到院子里头吃。
王氏就故意大声叹气:“唉,瞧瞧咱家的娃儿,还寻思着出去学人做买卖,买卖没开章,自家人倒先吃过瘾了。”
“娘可不是小瞧你,等你带了这些小吃食上路,等拉车拉累了,还不走一路吃一路。等你走到镇上了,咳,也甭卖了,估计都已经吃光了。”
“娘你可不能这么小瞧我啊。”满囤咔哧咔哧嚼着炸得喷香的蚕蛹,反驳道:“我不是把烧鸡都囫囵个的捎回来了么。”
“哟,”王氏拉长了嗓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娘就说三儿怎么捎回来了这么多鸡腿儿鸡爪子,感情是买了好些只鸡,这是一路走一路啃到家了。”
“哎呀娘,鸡腿儿鸡爪子我可是舍不得吃才省下来的。”满囤也跟着起哄。
“娘眼花了?娘可瞧着有人跟俺们冬子在饭桌上抢鸡腿儿鸡爪儿吃的。”
“娘你可不能为着几个鸡腿儿不认儿子了……”
“哈哈哈……”
虽然要炸的蚕蛹很多,但是母子两人边炸边吃,气氛轻松。而且炸蚕蛹没什么难度,王氏炸得多了,炸出来的蚕蛹又香又酥,比龚大厨做的还好吃。
这次卖油炸蚕蛹的事儿,王氏全都听着满囤的,不仅用光了那桶新送来的油,还又管大厨借了几十斤。
现在这个年头,蚕蛹倒算不上是特别的难弄,但各家的油紧巴巴的总不够用,像油炸蚕蛹这样的零食就更是难寻。想要卖出去是不会有问题的。
满囤把第一批炸成的蚕蛹给柱子家装了两大盆,感谢他给自己帮忙。
自己则把炸蚕蛹往空间里一装,并没有急着去卖,而是先跑去了红星养殖场。
他在空间里已经收了不少的饲料,猪圈里的两头花猪已经长得肉滚滚,就快送去屠宰了,所以他要再逮几头回来,养到过年。
这两天吃着王氏做的红烧肉,满囤终于有了脱离饥荒的充实感。
更妙的是这里的猪肉香味十足,肥而不腻,每一口都非常解馋。
除去烧制的水平不谈,猪肉本身也是好吃的关键:因为要省饲料,农家的猪都不等长得足够肥就被提前杀掉。
王氏说的很有道理,出去买猪肉哪有自己养来得划算,所以满囤就跑去了养殖场。
等满囤抱着三只粉嫩嫩的小猪仔回来的时候,柱子已经很激动地跑过来报告好消息了。
油炸蚕蛹可是好东西,柱子一家没舍得吃,而是让柱子挑到镇上,卖了十几块钱。
对柱子来说,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就很高兴地来给满囤分钱。
满囤听了这个事儿也很吃惊,五六斤的炸蚕蛹在贫穷的荣岗镇居然卖得这么贵,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个柱子还真是位做买卖的人材。
柱子瞅着满囤不收他的钱,就积极地撺掇着满囤跟他一起去镇上卖零嘴儿。
镇上的消费水平总是有限,摆一个小摊子就足够了,满囤自己没打算去,就又给他装了十来斤,叫他找着他哥夏鸣一块去卖,这样一来,夏鸣就不用每天趴着抄公文。
王氏见只是卖卖炸蚕蛹就能买回三只小猪,给满囤帮起忙来就更是有劲儿。
满囤呢,就埋头在家里,忙着和泥巴垒孵化器。
这种替代品式的孵化器样子很土,制作材料也几乎全用的黄土和竹蔑,但原理是不含糊的。
满囤看着手里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不由感叹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农村,人的创造力有多么强大。
白纸上画的是孵化器的示意图,尺寸详细,重点明确。而且给他这张图的人还抽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他亲自示范,现场拿泥巴做了一个出来给他看。
这张图纸就来自红星养殖场。
但不是出自大黑痣的手笔。
他这一次去买小猪,大黑痣正巧不在,听说是被叫到村里接生牛犊去了,接待他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纪大一些的管理员,也就是曾经被老乡提起过的好打交道的老师傅。
老师傅两鬓花白,小小的老花镜压得很低,身上的蓝色工作服洗得发白,却非常干净。
满囤到的时候,天正好下雨,养殖场里没有别人来。
老师傅在听过满囤的要求后,一言不发地拿着根粉笔在小黑板上点点画画。画了半晌,点点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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