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应该征得你的同意。”
“我?”田伯林犯疑惑了,“你为什么非得让我说个同意呢?”
“是这样,不管怎样说,眼下我们并没有离婚,”李墨霞挑明说,“我们的性情是不太相投,日子都过得很苦──可现在,也还得在外人面前遮掩,至于往后。。。 那就往后再作商量好了。”
田伯林则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近来的心绪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觉得心头发毛发闷。他看了李墨霞几眼,不知面前这女人的用心,难道她真是下定决心要违拗她的兄长?或者,只是想怂恿丈夫与她家里人闹翻了再说?田伯林断定不了,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同意与不同意的话,甚至意识不到他只少可以问妻子一个究竟。
[解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的隔心隔意使彼此都无法理解对方。
[重现]那天,李墨霞把茶杯摔过来,田伯林惊诧莫名;在黄大香的小摊前,吴枣秀抓起铜板掷到他面前,只让他感到好几分的难堪;那天田伯林回到了家里,头脑里还响着吴枣秀哈哈的笑声。
[返回]田伯林甩了一下头,从胡思乱想中抬起头来,他张了几下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墨霞仍然站立在丈夫面前没有走开。她望着丈夫,也感到无话好说。
[场景3]张贴传单
最近一段时间,吴国芬总是关注着她那位炳哥的一举一动。
有一次,半夜过后,吴国芬起床去上厕所。月光下,她从墙洞里朝外一望,正巧见着两条黑影在对面胡同口左右张望。一个回头招了招手,随后见一个人提着小木桶,腋下还夹着些什么,飞快地在街道旁的墙头张贴上了。
那人的身影很像是张炳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国芬竟不顾自己只穿了一身短裤褂,尾随那几个人转过街口,只见那人又在对面的告示栏下停住了。
这时,吴国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提木桶的人果真是张炳卿。
虽然国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但她心里也禁不住砰砰直跳,吴国芬没有出声,赶紧溜回了自家的后院。
[回顾]上次,在河边上听张炳卿讲那些关于穷人富人的话,这就使她认定了炳哥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二天清早,吴国芬在河边洗菜,听人说起贴传单的事,那些人的神秘、惊讶、钦佩与惶恐,都带给她极大的满足,乃至兴奋。
洗菜回来,国芬在过道边听姜圣初与香婶也正在议论这件事,突然,她冒出一句话来:“我可知道那些传单是谁贴的。。。 ”
“你知道?这可不是能乱讲呀!”黄大香吃了一惊,深恐她信口说出什么招祸的话来,“快回屋里去吧,家里人正等着你这菜下锅呢!”
“你是听人说的,还是亲眼见到的?”姜圣初问,“这是犯了杀头的大罪,谁有狗胆起来造反呀!”
“啊呀——是我昨晚上。。。”吴国芬还算机灵,她吱吱唔唔地,“昨晚上我作了个梦,梦见好些人在贴传单。。。”
“那是鬼来收你的魂魄了!”姜圣初厉声叱骂,“你还不给我赶快回去──看看,这个要饭的贱货快懒得成精成怪了,专打听这些闲事!一听人说话,她就站着不知道动弹,还非把那片地站出个坑来不可!”
吴国芬转身回屋里去。刚才听姜圣初这么一说,她才知道了事情的厉害。于是,她作一个决定:这话不能跟任何人讲,即使是跟香婶和自己的亲姑妈也不能讲,如果有机会,则可以告诉炳哥。
[想象]她调皮地立在张炳卿面前,说:“哼,你做的那些事可瞒不过我!”
吴国芬早就注意到了:最近,几乎是每天晚饭过后,张炳卿都会拿起他那把自制的胡琴上小学校里去,那是因为小学校里新来了一位叫姚太如的新老师,他也喜欢弹唱,还上张家来过好几次。
现在,张炳卿的琴是拉得越来越动听了,有许多的新调调。吴国芬一听到琴声,总有种不可言喻的兴奋和激动,还常常忘却了手上正在做着的事情。
吴枣秀曾几次催促黄大香给国芬向张家提亲,可黄大香总是说国芬年纪还小,不用着急。
黄大香认定,国芬一旦真的离去,吴枣秀绝不会在姜家再呆长久,但她此时此刻还没有个好的去向,往后的事情完全没个定数,这才是让黄大香犹犹豫豫拖着这婚事未提的原因。
好几次,吴国芬想要靠近去和炳哥说说那贴传单的事却都没有成功,一是要说这种话须得避了人,机会难寻;二是张炳卿好像是有意回避,对她毫无兴趣似的。
这天,张炳卿给大香婶挑水,一担又一担,挑足了一满缸。
吴国芬也正好在帮大香婶忙活。
当张炳卿放下水桶,出了门,刚要离去的时刻,吴国芬便不顾一切地追赶上去,说:“炳哥,你别急着走嘛!”
“干什么呀?我还有事去。”张炳卿说。
“天都快黑了,你还能去作什么事情呀!”国芬满不高兴地说。
“我的竹器活还没作完。。。 ”张炳卿敷衍地说。
“不是,我知道你是要上小学校去,”吴国芬又有些得意,“你常去那里作什么?”
“学琴呀,还能有别的?”张炳卿愣了一下。
“哼,才不是,你这是在骗人!你还真当我不知道。。。 ”吴国芬根本不相信。
“你知道什么!一个小妹子操什么闲心。。。可千万别瞎说,”张炳卿顿时显出些不耐烦的神色来,“你快回家里去吧!”
吴国芬还想说什么,可张炳卿转身走了。
这是因为,张炳卿依然只把吴国芬当作一个乖巧伶俐却并不懂事的小妹妹看待。
大香婶在一旁,见国芬对炳卿已经明显地表现了好感,便当着国芬的面说了句逗笑的话:“你这妹子,怎么这会儿就管上你炳卿哥了?你们的事我还没去跟仁茂伯说呀!”
“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事,而是那事。。。”吴国芬急忙辩解。
[解说]有关传单“那事”是难以向人解释的,而自己被人忽视了的感情欲望,则更加无法与人诉说,然而,传单的“那事”却又与婚姻“这事”关系密切,不说还不行!就在懊恼与委屈之间,国芬差点一给气哭了。
吴国芬被青春的情绪骚动得日益不安,她一有空闲便上大香婶家来,总希望大香婶哪一天会突然带给她一个好消息。
[心语]吴国芬:香婶娘呀,你不是说要与仁茂伯提我与炳卿哥的婚事么?可为什么老是没个回音呢?
[插叙]早些年,张炳卿尚未成年,国芬更小,张仁茂见着国芬,常逗玩她:“这小妹子水灵灵地,将来定会长得比你秀姑妈还要俊俏,真是谁家得着了便是谁家的福气。”
吴枣秀也在一旁玩笑地说:“那好呀!国芬,往后你就叫他公公好了!”
“叫就叫吧,只要不嫌弃我这穷亲家──到时候,就怕谁跟谁都借不到一升半斗的糙米呢!”张仁茂笑呵呵地说,“国芬,是这样,你愿不愿叫我公公呀——叫一声试试看不行么?”
这是大人们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国芬人还小,也没多少震动,一笑便过,一过便忘。
可时光一晃,国芬过了十六岁,算十七了。这个年岁,国芬有如春笋拔节。
当国芬与姑妈枣秀并排儿立在大香婶面前时,她不觉吃了一惊:“哟,芬妹子!你们姑妈侄女快一般高了,这红薯糠饭还真能养人呢,再过一年半载,我真该给你去说亲了!”
[心语]吴国芬:怎么老是说还得再过一年半载的?光逗弄人。。。
于是,国芬的脸一红,不说话,赶紧找别的事情做去了。
从那以后,国芬的心里便时常生出种种的猜测和向往来,还缠绕着自己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
[心语]吴国芬:真够烦人!香婶娘是有心帮忙,可她一点不慌不急,而这种事又不好意思去催促她,看来,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拿主意才行,还真得怪自已有几分傻气呢,自己想离开姜家,怎么就光知道跟炳哥说要去当佣人呢?这一定得找机会,亲自去探探炳哥心里有不有那个意思!
[场景4]打柴路上
住在山乡小镇的人,打柴是件大事。大热天,人们都是赶黑清早趁凉快进山。出发打柴,一路上男女老少结成一支长长的大队伍。进山时,女孩子得换上最破旧的衣服,男人们则更干脆:赤膊,短裤,加条汗巾。
待到打好了柴出山回家的时候,太阳快要挨着西山坡了。
人们都急着去赶那一餐杂粮饭,队伍便零零散散了。
国芬的脚在下山时扭伤了,一直拖拉在后面,而更后面还有一个人是张炳卿,他做事常是一个抵两个地干,这时,正好挑着重重的一担柴赶了上来。见国芬坐在路边,便问:“芬妹,你挑不动了么?”
“我的脚给扭伤了,想歇息一会儿。”国芬愁苦着脸。
张炳卿放下柴担,走过来:“你能慢慢走吗?这柴我给你挑。天不早了!”
“你自己挑着那么重的一担柴,还能怎么帮我挑。。。 “国芬迟疑地说。
“只要你能走便好,这柴我一程一程地往返挑,天黑前能够赶得回家的。”张炳卿把国芬的柴挑了起来,“走吧,路还远,不能歇了。”
就这样,张炳卿在路上往返搬运。国芬有时在前面走,有时在后面赶,很少说话的机会。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接近小镇。这时,国芬坐在路边的柴担上不走了,她等着张炳卿来运柴。
“国芬,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不能坐,越坐越没力气,快到家了,得忍着点,天快黑了呢!”张炳卿回头来接柴时发觉国芬坐着不动,便催促她说。
“我实在走不动了,得歇息一会儿。”国芬坐着柴担,固执地说。
“。。。 要不要我先回家去叫你姑妈来背你?”张炳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