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其实,吴国芬对付姜信和是颇有心计的。两个多月前,他们还有过一场撕扯!
那一天,国芬去后院喂猪,姜信和争着去给她提潲桶。国芬低着头搅拌猪食,姜信和从后面看着她。
突然,姜信和拦腰抱起国芬,两人滚到了旁边的草堆里。
国芬吓了一跳,待她明白过来,便死命反抗。用膝盖顶着姜信和,小声警告:再不放手就叫人了!姜信和只得站了起来。国芬满脸通红,急忙回屋里去了。
姜信和第一次干这种事,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吓得不敢回家。但吴国芬没有声张,相反,又回后院去喂了猪,把草堆还了原,像没事一样。
这件事业更催动了国芬的少女情怀,但她的心上已经有了张炳卿,她不是个随便的人,生性并不软弱,她知道该如何去捍卫爱情的纯洁。
倒是姜信和发生了错觉。几天以后,他又故伎重演。
大清早,国芬在灶下生火做饭,姜圣初远地卖布未归,吴枣秀与姜银花赶早去河里漂洗蓝布。
姜信和挑水回来,见厨房里没有其他人,便绕到国芬背后,猛地扑了过去。
这一次,国芬早有准备,她一侧身,用握在手上的一根木柴使劲戳过去,姜信和痛着撒手走开了。
姜信和只得也当了一回哑巴,私下里领受了这个教训。事后,吴国芬明白地告诉姜信和:“你如果再敢欺侮人,我也不惜毁了你!我死也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当时,姜信和咬牙切齿地望着吴国芬,一字不回,转过身去不理睬她,但只过了两天,姜信和的恨意便消失了,他又主动地与吴国芬搭上了话,因为,吴国芬不是只说了句不肯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嘛!
[返回]所有这些情况,吴枣秀一直不知道,她只见到国芬并没像她一样也横眉冷眼地对待姜家人,还当国芬与姜信和串通一气,才吵闹着要去上夜校。
[插叙,场景2]不计前嫌
国芬在姜家寡言少语,对姜信和谈不上有什么好恶。只是生活在一个十分狭小的圈子里,不免有些异性相引的自然心态。
上夜校的事,国芬除了担心姑妈反对之外,她还顾虑着姜圣初,因为毕竟吃着姜家。于是,她在背地里试探着跟姜信和说:“我听人说,有人办了个什么夜校,看你平时爱画爱写的,你怎么不去上学呢?”
“怎么没去?我是第一个报名的,早开始上课了,老师是保长的老婆,她讲课可新鲜呢!”姜信和对吴国芬说:“你问这件事,是不是也想去上夜校?”
“怎么没见你声张过一字半句?”国芬没有说自己想不想上夜校,“难道你是瞒着你爹去上夜校的?”
“瞒他什么,是他受不得那份钦敬!读书不是件坏事,凭什么得问他?”姜信和又说,“你是听谁说这事的?你肯定也想去上夜校了!”
“我今天早上去河边洗菜听人说起这事,”国芬掩盖了她想借此与张炳卿接触的那份心思,“你先读些日子,如果真是好,我便去。”
吃晚饭的时候,国芬又当着姜圣初的面问姜信和:”你们夜校上课早么?如果得赶早,我替你去挑水好了。”
“上什么夜校?”姜圣初问。
“不早,”姜信和不理睬父亲的问话,“挑水的事误不了,不用你替代。”
姜圣初愣了一下,却不再发话,闷声不响地走开了。
[心语]这下子,吴国芬的心里有了底:既然儿子上夜校你姜圣初还管不了,我不姓姜,那就更不用顾忌你了!
果然,姜信和对吴国芬上夜校的事不光热心,还十分地仗义。
那天,姜圣初听说国芬也要去学校报名上夜校,他当即气呼呼地嚷着:“我家还养得起一个公主少奶奶么!一天一餐干饭两顿稀饭还没个着落,你去读什么书?如果让女人读书办事,男人不就得生孩子抹锅台去?”
“你唬什么呢!”姜信和马上出来顶撞,“人家姓吴咱姓姜,她没写卖身契给你,你管得着么!女人读书办事你没见识过?保长娘子不就是,叫嚷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你!”
姜圣初的老婆在床上躺着,也边喘气边唠叨:“又生什么是非呢?家里才安宁几日便不自在了!上夜校也不误你的工,这事你就让她姑妈做主好了。唉!我这双眼怎么还闭不上呢!能烦得死的早被你们烦死了。。。 ”
姜圣初没话说了,国芬上夜校的事就全凭吴枣秀做主。剩下来的事,就只有吴国芬如何去跟姑妈磨嘴皮子了。
[返回]国芬又一次求助了香婶,但香婶好像也同意了秀姑妈的看法,意思是让她与姜信和出双入对上夜校太碍眼,往后也不好跟张家交待。
[插叙,场景3]多方求助
国芬不想多作解释,既然这样,觉得只能去求另外一个人,那便是李墨霞。她以为保长待人和气,保长的太太自然也好说话,再者,是她在办夜校,理当管这件事。
国芬真去找了李墨霞,甚至还漏嘴说了句:田保长也叹息过她可惜读少了书。
李墨霞听后,果然很同情国芬,并且答应去开导吴枣秀。她不十分了解吴枣秀的为人,在她的印象中,只觉得这女人很有几分泼辣,一时间,她还想象不到,丈夫会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中叹息过这小妹子读少了书。
姜信和在吴枣秀跟前也时不时地说起夜校如何火热,谁家的姐妹或夫妻同上夜校,学习进步如何快等等一档子事,他能把国民教育的意义,学文化的好处讲得头头是道,这是在试图说服吴枣秀。
因为姜信和晚了一辈,吴枣秀不便对他这种旁敲侧击计较,只装作全不在意,或干脆把话头叉开。
吴国芬却十分明白:你姜信和不说还好,越说得多姑妈越厌烦,越不会同意。
[解说]可吴国芬是这样一种人:她既不愿与姜信和合谋对付姑妈,也不肯当着姑妈的面去奚落姜信和。
就因为姑妈始终不肯松口,这天早晨,国芬又再一次去找了李墨霞老师,说她想认些字、学些算盘,将来不给人当牛作马,但姑妈觉得住在人家,吃在人家,怕听闲话,不让她来上夜校。对此,她再三保证,绝不会误了给姜家做事。
吴国芬这么认真地去找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话是第一次。为了这几句话,她想了好几个晚上,她深恐李墨霞不答应,说着说着,还真是动情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国芬从学校出来时,在门口正巧遇上田伯林。凭着女人敏感的直觉,她觉得田保长肯定会答应替她向姑妈求情似的,于是,又再三拜托了他,这一回,国芬算是没有弄错,事情立即出现了转机。
[插叙,场景4]深为感动
当时,吴枣秀听姜银花说吴国芬上小学校去找李墨霞去了,她便赶忙赶紧地去追。
国芬在回来的路上,正巧发现姑妈蹲在远处的拐角口的路旁低头系鞋带,她想必这一准是来找自己的,便赶紧拐进小巷,从另一条路回家了。
吴枣秀系好鞋带,立起身来,又急匆匆地向学校赶,一抬头,不意见到田伯林就走在她前面的不远处,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田伯林进了小学校的大门,她觉得跟着进去有些不妥,只得转到学校围墙的侧面,想在那里等侯国芬出来。
操场上,学生们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曲,正在列队集合举行朝会。
一百多名小学生整齐、嘹亮的童音汇成的歌声,有如一泓清澈温润的山泉,让人感到一种身心沐浴其中的畅快。
吴枣秀不觉被歌声吸引住了,她从墙洞里望去,学生们拍着手,踏着步,列成几方队伍,然后,随着哨音与口令立定下来。孩子们纯真可爱的面庞,认真操练的身姿,使人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气。
[闪现]吴枣秀父母过世得早,没有上过学,连在放牛坪里与同伴玩耍嬉戏的机会都很少。成年后,吴枣秀的日子更不顺心,她举目无亲,常是自暴自弃自怨,有如一头落入陷阱的困兽。
现在,她见到眼前这情景十分地感慨,十分地羡慕,她甚至对姚太如向小学生所作的演讲也听得入神。
她不一定能确切地领会那“社会未来”、“时代先锋”、“创造新生活”等等词语包含的意义,但她有着自己的感受,同样受到激励,产生了兴奋。
[解说]这只是一个触发点,积郁在她内心深处的许多委屈怨恨、苦恼幽思,此时升华成了一种新的意识。
[心语]吴枣秀:为什么一定要让后来人过跟自己一样的生活呢?便是自己,不也是该另寻出路吗?
学生的朝会结束了。吴枣秀没有再进学校去找吴国芬。她一边思忖,一边往回走。
田伯林从学校出来,赶上了吴枣秀。他招呼:“枣秀,你去了哪里?我有件事,正想与你说说。”
吴枣秀见田伯林向四周打望着,她也多少有点顾忌人言,便说:“是真有事吗?那就上你屋里去说好了。”
这是吴枣秀第一次进入田家。两个人都忧虑着未来的生活前景,能说的话自然不少。
田伯林从外地见到的新闻说到自己家里的风波,最后又讲到了刚才见到吴国芬的情形。
吴枣秀默认了田伯林的一句话:“看眼下这时势,我们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上夜校的事你就由着国芬去吧,她人也不小了。”
[解说]有句 “乱世出英雄’的话。吴枣秀不一定成得了英雄,但她能感受到这个社会的动荡。社会结构的急剧变动确实给每个人的未来提供了多种选择的机会。
吴枣秀回到家里,却板着脸孔斥责国芬:“你可别鬼精鬼怪到处乱窜,要是这样,我就偏不让你去上夜校!”
[心语]吴国芬听着,并没有回话,只是心里很不高兴:怎么说偏不让我去夜校?原本就是你不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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