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你,你,你早与他暗中有那种往来?”
“没有。他临走那天才跟我说这话,可他心里有我。。。 ”
吴枣秀想了一会,又说:“他张炳卿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连这些也没有告诉你,你说他对你就一定是真心真意?再者,他说离婚就能离?小莲会同意?张仁茂能答应?这些全靠不住,你值不得为他赌命!你必须跟我们走,不然,我们都会被你坑害了!你今生今世在姑妈面前就只用做这一回好事,你答应了我吧!”
吴国芬到底也只说了个“不”字。
吴枣秀气急了,可这事又不能大声吵闹,她只得一边压低声音切齿咒骂“你这没良心的”,一边死劲拧国芬的胳膊、背部、腰肢。国芬该是被拧得又红又紫了,可她仍不肯答应,紧紧抓住床沿,朝里躺着不动。
吴枣秀翻身起来,伸手去抓国芬的脖颈:“你是一定要让我与你死一块了,那好吧!”
但当枣秀的手触着枕头时,手软了下来。
那枕头与被角全湿透了。国芬满脸泪水横流,但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解说]吴枣秀明白过来:她伤着侄女的心,屈着侄女的意了!自己不是也在与田伯林舍死拼命地爱着么?
吴枣秀两眼茫然,就像掉在陷阱里的母兽,自己挣扎不脱,又还牵念着身旁同一命运的兽仔。
明月的清辉投落在床前,又慢慢地移上了床头;它照着这两个心伤命苦的女人,如雪如霜。
[场景3]意外,被迫滞留
田伯林匆匆去李家大院辞谢差事,被等在路旁的吴枣秀挡着;并把他拉到路边的墙脚下说:“你这事还急不得呢——现在国芬死活不肯答应跟我们走,她与张炳卿早就约好了,你一旦正式交了差,就会让人生疑推测,那我们在小镇就再也呆不住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呢?”田伯林感到非常意外,“那你...”
吴枣秀理解了国芬,却不能信任她做出的这个选择,也就不能放心落意地走,她决定:“为了这件事,我得留下来才行。”
“你留下来?那只可能是都不走了!你...你不是已经怀上了孩子!”田伯林的心里十分不安。
“怎么会都走不了!暂且推迟几天,先看看再说。”吴枣秀见有路人过来,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心语]田伯林:这事你还能够怎么看看呀?
所幸的是,姜圣初对他们的事并没有察觉。
这天,姜圣初又向田伯林讨话了:“你与寿公说及银花的事了吗?这事该早有个定夺呀!”
田伯林实在为难。他说:“圣初兄,你那话让我如何向寿公提起呢?银花还小,润南也在县城上学,早着呢!”
“银花整十五了,怎么还说是小?谁说上学就不能定亲!”姜圣初有些抱怨了,“原来你是没有给我去说,这可误我的大事了──你当时不答应倒是好!”
田伯林不便对答,只得说,“好事慢出来。待我找个机会,一定给你去问一问。”
[解说]田伯林觉得姜圣初这人也是难缠,想到一旦自己失势,连这种人也会对付不下,现在看来,不离开小镇真是不行了。
可是,从吴枣秀那里传过来的消息却是:怎么说也没有用,国芬仍是执意不肯出走,而吴枣秀又放心不下。
吴枣秀想知道张炳卿现时的去向,但是,连张仁茂也说不出具体的情形来。
黄大香在忧虑之中提出来一种设想:“枣秀,你自己的事恐怕再也拖不起了呢,你平时常说要让国芬给我作干女儿,你真能放得下心来吗?”
吴枣秀沉思久久,说,“唉!我哪是不放心?你一门子心思为我,我能不知道?到实在没法时,恐怕也只能这样了,但现在就把国芬丢给了你,你也为难啊!”,
[场景4]偶遇,攻打小镇
恰巧在这个时候,张炳卿回了一趟小镇。
一天中午,人们正吃午饭,突然听到两声枪响,不一会又响了一枪。枪声刚过,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农民,手持梭镖鸟枪以及菜刀木棍之类,从街口那头叫喊着“冲呀,杀呀”地涌了过来。
街道两旁的店铺慌忙关门。
那些农民又喊着:”大家不用怕,我们是武工队,是特意来解放穷人的!”
其中一条黑汉子,还不慌不忙地把两只惊恐乱窜到街道中间的老母鸡抱起来,送还给了店主。
慌乱中,小镇人都躲藏不及,独有吴国芬精神振奋。
吴国芬竟然爬上了顶楼,从墙洞里看着那些农民的冲杀进退,心里激动不已。
这时,在桥头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朝机枪手开了几枪,可惜没有击中,子弹就在机枪手面前的石级上开了花,紧接着又响了一枪,也只打飞了一名机枪手的军帽。
一名机枪手吓得昏头转向,扛起机枪回转身便跑。就在这时侯,一伙农民趁势呼叫呐喊着向桥头上冲过来,另一名机枪手见是些农民,便胡乱一通扫射,那些农民们散在桥栏旁,一时上前不得。
正在警察所里吃饭的几十名枪兵,听到枪响,也顿时乱成一团,他们本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下子就逃跑了好几个人,但还余下二十多个──其中有些‘兵油子’,想着这正是他们捞取资格以求进升的好机会,便又拿起枪冲上桥来。
那名刚才退下去的机枪手也回转身来,又重新架起机枪进行扫射。
农民冒着枪弹,靠着桥栏的掩护,冲了两次,扔了些石块、灰包之类的东西,还是退了下来。
这时候,桥头对面的楼房里奔出四五个人来,有两个还挎着短枪──那是姚太如与张炳卿。
姚太如见这情势,便向农民大喊:“撤退,撤退!”
于是,农民们一边骂娘,一边叫嚷着“老子明天再来”,一窝蜂地向街口退去了。
可是,就在当晚凌晨,警察所长被翻墙而入的武工队员杀死在厕所里,算是立马现仇现报了。
[场景5]择路,人各有志
与小镇人普遍表现出来的恐慌比较,吴国芬却见到了那些农民的勇敢,见到了姚太如、张炳卿的英武风姿以至黑雷神等人牺牲的悲壮。这使她更是坚定了信念:张炳卿很快就会回来与她践约的!
这天,姜家人外出了,吴国芬来到织布房,她搬来一条凳子,在姑妈对面坐下。
现在,是国芬要劝说姑妈了:“姑妈!看眼下这形势已经十分清楚,张炳卿要不了多久一准会回来,我是宁死也不会离开小镇的,你们还是非走不可吗?”
吴枣秀不无气恼:“你是想不让我们走吗?你难道要让我们在这里等死不成!那你是死心塌想着当‘压寨夫人’了,定要这样,你这次怎么就不跟他张炳卿一起走?死了才好,让我省心!”
“姑妈,你就别诅咒我了,人各有命,咒是咒不死的人的,”吴国芬的态度更加坚定,“我只想说,你们如果一定得走,那就赶紧走吧,别让我误了你们的事!”
“你这没良心的,”吴枣秀气愤不已,“你要找死就死吧,姑妈陪着你!”
“姑妈!”吴国芬两眼火红,满含泪水,又双手掩着脸,好一会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不料她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们是从心底里牵挂着我,可真要说,我本来早就可以与炳哥一块走的,我也是被你们紧紧地缠住了呀!”
吴枣秀听这话吃了一惊,不觉哑然无语。
现在,吴枣秀发觉侄女真是长大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谁都勉强不得谁,真叫人各有志!
“姑妈,也许你有你的难处,真是非走不可,我却不能走,我也是一样难,如果你们一定得走,那就赶紧走吧,千万别为我耽误了你们的事,再拖下去就晚了,” 吴国芬呜呜直哭,“一旦坏事,我便成了没良心的人!”
吴枣秀的眼睛湿了,她并非感觉不到这形势越来越紧张。
任凭吴枣秀好说歹说,吴国芬就是不肯走。
在侄女面前,吴枣秀已经无可奈何。
[心语]看来,这事只能在找到张炳卿之后,再与他去说了。
吴枣秀流下泪来:“可我,我总是放心不下你呀——”
“姑妈,你一定要走就求你快走吧,这也是成全了我!”国芬紧紧拉住吴枣秀的双手,喊:“要不,真会来不及了呢!”
吴枣秀最后拿定了主意,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纱线,起身进了房子。
“那——那你上织布机子吧,” 吴枣秀一会从房里出来,说,“我外出一转便回。”
吴国芬知道姑妈是去找田伯林,也就不说什么,抹了眼泪,顺从地上了织布机。
作者题外话:上承15——16集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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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1]作别,分头出走
吴枣秀从后门进了田家,径直去田伯林的卧房,她往床上一坐,田伯林马上挨近过来:“你来了!是把国芬说通了么?”
“你不能再顾及她了!”吴枣秀狠下心来说,“你要是真心有我,你就听我的,明天一早赶紧离开小镇,到了这种时候,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怎么,你们还是不打算走吗?”田伯林不解地问。
“你先走,我死活都会找得到你的。”吴枣秀说。
“那怎么是好!”田伯林连连摇头,“你从未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你往哪儿去找我?再说,往后情势一变,还不知你能不能走脱,要走就只能一块走!”
“那你是要让我们都死在一块了?”吴枣秀推开田伯林说,“能走的不走,磨磨蹭蹭地也算个男子汉么!我跟你的情况不相同,我想走便能走。真要是遭遇什么灾什么难,要死也犯不着你来陪葬──不说这种话吧──我一准能找到你的,你就相信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