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太嫔冷笑:“傻丫头,这皇上早认定了咱们春熙宫是慈宁宫的狗腿子。要收拾圣懿皇太后那一日,也必逃不了我这一劫。本宫这几日眼皮子就啪啪的跳,不是灾就是祸。左右是逃不掉的。”
秀柔心里泛酸:“娘娘,您可别这么说,许是好事呢?”
“本宫能有什么好事?”影太嫔脸上难掩自暴自弃的惨淡:“本宫要是也有个儿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算有个依靠。”
秀柔忙道:“娘娘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哼。这种破地方,连耗子都知道没什么油水。死也不愿意来,更何况活人呢?你瞧圣懿皇太后,正因为儿子不争气,所以才被步步紧逼,那九皇子要是个成气候的,何必连累的本宫也成了出气筒,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影太嫔说着抱怨的话,其实也是她的心里话。当初,自己要是肯听郭霭的话,把赌注压在圣母皇太后身上,如今也不会被流放在春熙宫这种地方。
影太嫔越想越是愤怒,举起桌案上的水杯就想砸。
“娘娘,启禀娘娘,寿康宫有请。”
影太嫔忙将茶盅放下,语气急切:“你说的是哪个?”
小太监是沅公公的徒弟,今年打春的时候才被调派来春熙宫,是个小机灵鬼儿。他一见自家主子着急的模样,便忙赔笑:“娘娘,要是慈宁宫,奴才也不会这么着急。是寿康宫的温嬷嬷亲自来请,人现在就在门外呢!”
影太嫔的心狠狠一跳:“你说温嬷嬷亲自来了?”
“是啊,特别客气,说在殿外候着,叫娘娘装扮好就跟着去。”
影太嫔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秀柔最知这个主子的心思,她一见影太嫔不动地方,脸色又难看,便知出了麻烦,“娘娘要是不愿去,奴婢就找个借口打发了她?”
影太嫔忙摆手:“你当温嬷嬷是什么人,要是寻常小宫女,小太监,打发也就打发了。然而这个不同。圣母皇太后亲自嘱咐她来。。。。。。必不是小事。”
影太嫔叫秀柔帮着更衣,选衣裳的时候特意选了去年的秋衫,颜色不但老,且样式也土气。
秀柔略有些犯难:“娘娘,咱们这样,叫圣母皇太后瞧见,会不会疑心咱们故意做样子?”
“故意?她要是真疑心,就该好好查一查。”影太嫔冷笑。宫里除了这两宫太后与贵太妃,还有哪位先帝时的妃子能及时发放月例?
贵太妃就是个闷嘴的葫芦,她为保三个儿子平安,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不肯管,活死人一个。
影太嫔只有自己想办法,在这些女人之间周旋。
一时,外面温嬷嬷接了影太嫔往寿康宫方向来,还没进大殿,影太嫔就已经瞥见了卫皇后的凤辇。
“怎么,皇后娘娘也在?”
温嬷嬷笑道:“宫中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要皇后娘娘亲自到场的。”
影太嫔脸上堆了笑意:“宫中出了大事?哎,我们这些人,耳聋眼花,心里也蠢蠢笨笨的,温嬷嬷,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说出来与我们听听,等会儿太后娘娘训话,我们也不至于无措发懵。”
温嬷嬷只是笑:“娘娘别问,等会儿,答案自然见分晓。”
温嬷嬷越是这个态度,影太嫔便越是觉的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可最近以来,她已大大收敛许多。在宫里几次下手都做的天衣无缝,小心翼翼,决计不会叫人察觉出马脚。
“太嫔娘娘,太后请您里面说话。”
影太嫔现在是骑在虎背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能听从寿康宫的吩咐。
一进大殿,影太嫔就瞧见了站在太后身边的闵芳菲。她不由得心思犯疑:这丫头怎么来了?
早听说她已经许了个人家,更在前不久换了庚帖,难道是专程进宫,就为叫太后帮着指婚的?
影太嫔心里一面犯嘀咕,膝盖一面往下屈:“臣妾见过太后娘娘,”随即又给侧首位上的卫皇后请安。
太后没有吭声,卫皇后却是笑语盈盈:“太嫔娘娘快快请起。听说您这两日身子不大爽利,本宫已经着太医院配了些十全大补丹,正想着叫人给您送去呢。”
影太嫔忙谢过:“娘娘的药自然是好,不过,臣妾一直吃蒋太医配的丸药,怕两种药一时冲撞了,不如先请教了蒋太医,再求娘娘赐药也为时不晚。”
卫皇后不过口中客气客气,她见影太嫔这样识大体,便也没强求。
倒是一旁的王贤妃忽然笑道:“娘娘的消息真是不灵通,难道您不知,那位蒋太医早被太后娘娘关进了天牢,如今别说配药,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是两说。”
影太嫔神色骤变。
蒋太医被抓?那自己的药怎么办?从她犯病以来,都是靠蒋太医的粟玉丸勉强维持。这个月的量还是不久前蒋太医给的,说好十颗,可恨那蒋太医临时反悔,只与了五颗。
他若被捉,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太后娘娘,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那蒋太医从先帝时就坐镇太医院,也算是太医院的老人儿。不知他所犯何罪?若非大碍,臣妾还想请太后娘娘看在蒋太医辛苦多年的份上,只求饶他这一回吧。”
太后冷笑:“无大碍?毒杀先帝时宠妃孔婕妤,还不是大碍?”
影太嫔这次真的是看直了眼睛,太后冷笑着看向芳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这个女人说说,免得做了个冤死鬼。”
一直静默站立在旁边的芳菲,一个字一个字说与影太嫔听。等最后一个字落下帷幕,影太嫔早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后见状,心里对此怀疑越发笃定:“影太嫔,你可知罪?毒害先帝的妃子婕妤,你好大胆量。”
影太嫔的手猛的被虎视眈眈的几个粗壮宫女捉了去,反手绑在一起,她只觉得背后一痛,便有只脚毫不留情压在了影太嫔的腰间。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您别听这小蹄子在此信口开河,臣妾,臣妾从没害过先帝子嗣。”
太后见这个女人还是死咬口不肯说话,“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太后一拍掌,影太嫔就见从偏殿那边走出来两个宫女,中间拱卫这一老妇,那老妇一头花白头发,脸上布满皱纹,根本瞧不出是哪一个。
只是,影太嫔觉着这人的身形倒很眼熟。
“你是。。。。。。”
那老妇抬起头,深深地望向影太嫔,脸上一片讽刺的笑意:“奴婢给影嫔娘娘请安。影嫔娘娘贵人多忘事,怕早就记不住当年我这个端茶倒水的小宫女了吧?”
影太嫔脸色豁地一变,再看那老夫人,心里立即明白了这是谁。(未完待续)
第317章 搜揽证据,狭路相逢
原来,当年影太嫔寄居在平南郡王府,她刚刚丧子,又与心爱之人分离,受尽人间苦楚,每日恹恹的,郭霭就将她安置在了王府后花园的一间暖阁里。
恰好那年先帝微服私访来至郭家,乱入后花园,惊见了影太嫔羞花闭月之貌。郭霭为求步步高升,威逼利诱,哄了影太嫔进宫。
当时,影太嫔以为所生骨肉早被闵家害死,心里正恨,被郭霭三言两语哄住,一时激愤,便真的进了宫,做了娘娘。
因有前番因果,所以她普一入宫,就得了先帝的盛宠。没过半年,便已是婕妤之身。
一切都顺风顺水,谁知突然冒出个孔婕妤,先帝几乎被迷住了五脏六腑,有几次甚至连朝会也给免了,只为与孔婕妤去同看日出。
宫中流言四起,影太嫔地位急转直下,当时受过她屈辱的妃子们,无不落井下石,尖酸刻薄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丢。
后来。。。。。。
后来孔婕妤很快被诊出有孕,先帝还没等欢喜够,后宫就忽然传出了婕妤流产之事。而当时,各种矛头直指影太嫔。
孔家在朝中没有势力,孔婕妤更因为独揽了皇上的恩宠而遭到六宫忌恨。她流产,非但没有人觉着不公,反而都松了口气。只是影太嫔倒霉了些,被当时的皇后娘娘逮了个正着。
在大伙儿都以为。先帝一定会为孔婕妤出气时,谁想,先帝只是罚了影太嫔半年的月俸。加上三个月的禁闭,这件事就轻巧的揭过去了。而孔婕妤因大出血,身子骨一下就垮了,此后就再也没得过宠。
当年这桩冤案,不少人心里都明白,罪魁祸首就是影太嫔,可惜先帝力保此人。谁还能奈何呢?
而今,孔婕妤早已亡故。当年的人证物证也被销毁的干干净净。加上现在是圣母皇太后当家,谁还会理睬当年的旧案?
影太嫔来寿康宫之前,是万万没想到,太后预备翻案。她那一双眼睛不禁落在了太后身侧的闵芳菲身上。
这丫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难道闵家背信弃义,要拿自己开刀,好借机献媚讨好太后?
影太嫔浑身开始瑟瑟发抖,止不住的惊恐和担心。那一年还有先帝犹记往日情分,可今时今日,谁还能保下她?
对了,平南郡王郭霭。只要郭霭去求皇上,皇上就一定不敢杀自己。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这妇人缘何诬陷与我。”影太嫔泣涕涟涟:“臣妾从先帝去后。一直龟缩在春熙宫里,往日也不肯多出门一步,日日吃斋念佛。为先帝祈福诵经。求太后看在臣妾侍奉忠心的份儿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那老妇人忽然一阵冷笑:“影嫔娘娘,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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