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心中烦乱又不解,也没有留意周遭,直到腰肢被一股力度卷进一个厚实又有几分熟悉的胸膛,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了挑着担子从身边经过的老农。
“多谢!”她挣扎着从赵瀚霆怀中离开,对上他的视线坦然道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手中仍残留着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对着那双平静清澈的眼眸,他只觉得心口一痛,连忙垂眸掩饰,低声地回道。
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干脆,她真的是毫不迟疑地斩断前生种种,也只有这样,今生再对着他的时候,才能如此的淡然,仿佛她真的是认识他不久。
论决绝,他永远也及不上她……
本是掌握着距离跟在两人身后的葛昆及流萤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脚步缓缓放慢,将自己与主子的距离再稍拉开一些。
走了片刻,街上的人渐多,乔英淇很快便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便被赵瀚霆护在了内侧,他的左手臂微微环着,将她与周围的行人隔了开来,避免着有冒失之人碰撞到她。
她不自禁地微蹙眉头。
这种被他护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已经习惯了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习惯了孤身一人……
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又着实不好过于拂他的好意,只能不着痕迹地往里边走,尽量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
“让开让开!”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走路也不看人!”
“快走快走,是官爷!”
“发生什么事了?”
“像是代王府那头……”
……
突然,一阵喧哗动乱声乍响,街上一下子便骚乱起来,斥骂声、哭泣声、惊呼声,种种声音交杂于一处,不明真相的行人百姓惊慌四逃,胆子稍大又有好奇心的则揪着身边经过的人问个究竟。
乔英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未等她多作考虑,赵瀚霆猛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入怀中,整个人再转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慌乱的人群,半抱半扶地护着她到了安全之处。
背脊再次贴着他的胸膛那一瞬间,她下意识便想要发力推开,所幸理智尚存,也明白对方是一片好心,加之如今街上混乱不辩真相,是以也只能暗自忍耐着由他带着自己往人少的地方去。
确信所在处无人冲撞后,赵瀚霆默默地松开了手,看着她一直紧绷着的脸一下子便多了几分缓和,只能暗地苦笑,“事出有因,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乔英淇摇摇头,“公子多虑了,我明白!”
“小姐!”客气过后便是颇有几分尴尬的沉默,还是拼命挤了过来的流萤低低的一声轻唤化解了气氛。
“怎么?可知前方发生了何事?”乔英淇定定神,压低声音问。
“是代王府那边,像是马匹受惊,将人伤着了,具体情况如何便不得而知。”
马匹受惊?乔英淇心中疑惑,便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家中,马匹也有专人照顾着,更不必说代王府,大门前数丈远闲人不得接近,又有兵士把守着,又怎轻易便惊了马?
“二公子!”正不解间,葛昆亦微微喘着气挤了过来,四人彼此望望,还是赵瀚霆先提议着寻个地方落脚再作打算。
乔英淇只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几人小心地避着慌乱的路人到了另一条街上,寻了间客栈暂做歇脚之处,葛昆便将得来的消息禀道,“是代王府的马车出事,属下远远望过去,只隐隐见着几名身壮的婆子拥着一名有些不太对劲的女子往府里去,出事的马也已经被制服。”
“不太对劲?是怎样的不对劲法?”乔英淇率先问。
“属下也说不清楚,从身形体态以及容貌来看,像是位十*岁的年轻妇人,只她的一些动作却让人觉得极为不和谐,像、像、像是个孩童,对对对,就是孩童,有些动作瞧来倒像是个孩童一般无知!”葛昆绞尽脑汁想了想,终是明白那种不协调感是为何了。
“孩童?”赵瀚霆一愣,望了亦是一脸愕然的乔英淇一眼,随即又问,“那女子穿着打扮如何?”
“属下瞧不细致,但也能肯定那女子身上穿戴非富即贵,绝非寻常人等。”
“会不会是……”异口同声的话响起,乔英淇瞥了赵瀚霆一眼,知道他必也是如自己一般想到了那个传闻,传闻中曹定昭杀了代王父子后,目睹现场的含碧郡主受惊过度得了失心疯,从此变得疯疯颠颠,也许这样一个疯了的女子,曹定昭也不屑杀她,是以便将她关着。
若今日葛昆没看错,那那名‘不太对劲’的女子想必便是被杀了父兄的夫君囚禁起来的含碧郡主。
如此看来,含碧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
“主公,京州那边来的消息,夫、夫人不肯离开,府上众人好不容易哄骗着她出了门,可临上马车时她突然发作了起来,以致惊了马受了些伤……”
“你说什么?她受了伤?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弱女子都看不好,竟然还让她在你们眼皮底下受了伤?!”刚脱下盔甲换上常服的曹定昭脸色一寒,满眼戾气地瞪着跪在地上请罪的下属。
良久,他才阖上眼眸深深地呼吸几下以平复内心翻滚的情绪,“着人准备,我要往京州一趟!”
刘褚玉,当年既然是你硬要到我身边来,那此生此世,你也只能活在我的视线当中,哪怕便是死后往十八层地。狱,我也必是要拖着你一起!
第十五章
“小姐,你真要去?虽说如今曹定昭不在京州,也带走了不少人,可代王府的守卫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流萤还是有些担忧。
夜探代王府可不是件容易事,万一失手被擒,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我知道,可如今却是最好的时机,曹定昭远在龚州,鞭长莫及。”将匕首收好后,乔英淇才回道。
流萤见她主意已定,心知劝她不下,想了想又不解地问,“小姐为何对那含碧郡主如此在意?你们也不过当年在京城时有一段短暂的情谊罢了。”
乔英淇动作一顿,良久,才低喃道,“你不懂……”
前生她在战场上曾经历生死,敌方将领长剑当胸刺来,她闪避不及,原以为性命只怕要休矣,可却听‘哐当’的一下响声,那剑击中的却是她胸口处的一块玉佩,也正因此,她方捡回一命。
而那块玉佩,便是当年她与含碧在京城初识时,她送与自己的。
换而言之,前世的含碧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今生既明知她遭难,她又怎忍心不作理会!
***
夜深人静,远远的打更声一下又一下敲响,夜幕下的代王府一片沉寂,偶尔响起的巡逻士兵脚步声,在寂静的府中显得异常清晰可闻。
诺大的王府,哪怕一草一木俱是名贵品种,可却给人一种萧瑟清冷之感,仿佛在无声地悼念它早已过世的真正主人。
乔英淇身手灵活地避开巡逻的兵士,小心翼翼地探进了王府后宅。
按探来的消息,曹定昭杀了代王父子得了京州后,并无另行聘娶妻室,只听闻府中有位王姑娘在为他打理后宅,至于这位王姑娘乃何许人物,她便无从得知。
含碧那等情况,居于正院的可能性却不大,以曹定昭将她掩着藏着,却又不曾在日常用度上薄待她的行径来看,应是将她安置在稍偏僻却又不会太荒芜之处。
心中有了定论,她便专往远离后宅中心的各方院落探去……
“姑娘,夜深了,怎还不歇息?”途经一处清幽小院,却听年轻女子的询问声。
“一时半刻的也睡不着。你说,他为什么还要把照影轩那位留着?不仅如此,连到龚州去都要把她带上?难道他都忘了刘远鄯父子对张家所犯下的那些罪孽吗?”她正想着快速离开,却又听女子含着些许怨愤及不甘的声音。
照影轩那位?连到龚州去都要带上她?莫非指的是含碧?她心思一动,又好奇女子话中包含的信息,干脆便寻了处隐蔽的角落竖起耳朵细听。
“姑娘,主公又怎会忘记?若他真的忘了,那刘远鄯父子岂不还好好的活着?至于照影轩的那位,虽是刘远鄯之女,可终究也是主公名媒正娶的妻子,主公心善,一时不忍,留着她也是有的。”
“你不懂,留着便留着,可为何却不让旁人轻易往那处去?连侍候她的人都是他亲自所挑选,日常用度也从不缺了短了,明明不过一个疯子,身上还流着仇人之血,留着她的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还管她过得好与不好!”
听到此处,乔英淇不禁皱起了眉,会以这番语气说这样的话的,莫非屋内那位‘姑娘’便是传闻中帮着曹定昭打理后宅的王姑娘?
照影轩住着的是含碧,这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了,听这位‘姑娘’的话,曹定昭是将含碧隔绝在照影轩中,连她这个主管内宅的也不能轻易插手。
听着里头那含着不容忽视的酸意的语气,她心中冷笑,这位王姑娘想必是看上了曹定昭,奈何至今仍是无名无份,只是不知她与曹定昭是何关系,能让曹定昭将后宅交由她掌管。
她平生最是不齿这样的女子,想要什么自去争取便是,何苦将求而不得的怨气发泄到他人身上。
曹定昭若心中有她,无论含碧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她分毫;曹定昭若是心中无她,哪怕她扫除天底下的眼中钉,他依然不会将她装到心里去。
只不过,代王刘远鄯父子对张家所犯下的罪孽?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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