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一米八的小伙子,瘦得只剩七八十斤。爹娘都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真是可怜。”
方晓波的母亲狠狠地捶了一下老伴的大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安静抿嘴一笑。方晓波却心事重重。
吃过午饭后,方晓波对安静说,他要去出去见一个老朋友,然后趁着雯雯不注意,独自开车出去了。
他先去看望了一下春子的父母。两个老人面容憔悴,神情有些痴痴呆呆的,经常答非所问。方晓波不忍心多呆,塞了几百钱给老人。然后驾车直奔县城。
雯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本相册。相册已经发黄,上面落满了灰尘,显得年代有些久远。
“妈妈,这个上面有爸爸。”雯雯把相册交给安静,奶声奶气地说:“上面怎么没有妈妈啊?”
“咦,雯雯脏死了。”安静看着那本脏兮兮的相册,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好奇心却驱使她接了过来。
“你看,这个是爸爸,旁边还有个阿姨。”雯雯得意地指给妈妈看。
“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安静顺着雯雯的手指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照片。在一棵冠盖如伞的古榕树下,方晓波亲密地搂着一个身穿白色轻衫的女孩,神情之间充满浓情蜜意。照片的右下角有日期:1995/09/28。
安静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五:离奇照片
县城的人民医院里;方晓波从CT室里走了出来。
“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来取报告单。”医生在他背后喊道。
他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走出医院大门;太阳已经下山。只剩满天的云霞;把大地映衬得一片暗红。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安静正牵着雯雯的手站在门口,看到他回来,松了一口气。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看了一下春子的爸妈,他们太可怜了。”方晓波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想把去县医院检查身体事告诉安静。
“不是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安静的表情令方晓波捉摸不透,难道她知道了他去医院了?
方晓波掩饰地一笑,试探地说:“我能有什么事要瞒着你?”
安静没有说话,转身拉着雯雯的手走了进去。方晓波的母亲看到儿子回来,忙张罗起碗筷,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安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五味杂陈。
她记得;她和老公在谈恋爱的时候;老公跟她说;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要他在守候着她。她当时听了,感动得眼泪哗哗直流。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男人的爱情只有一次,这一次之后,他将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她当时一直信以为真。这些年来,她一直为他们之间的爱情而自豪。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家,给了她的男人,甚至连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都在所不惜。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时老公很穷很落魄,连一束玫瑰花都买不起。他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又仿佛是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但她的父亲坚决地反对他们的关系。她的父亲,一个靠做石匠起家的暴发户,想当然地认为,他的女儿应该嫁给一个非富即贵的人家。当他知道女儿决意要嫁给一个连房租都要靠四处借债的穷小子的时候,气得暴跳如雷,铁青着脸对女儿大吼。
“你给我滚,以后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女儿。”
她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于这样直面违抗父亲的命令。以她一贯柔弱的个性,她甚至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母亲一边哭求丈夫不要这样粗暴地对待孩子,一边让她赶紧向父亲认个错。但她很倔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就离家出走了。
恋爱两年,结婚五年,她一直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父亲最终原谅了她,生活条件的日益改善和老公在事业上的步步高升证明了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自相识以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身边的朋友时常夸她捡到了一个稀世宝贝,每当这时,她心里总是溢满了幸福。
如果不是那张照片,她也许一直沉浸在王子公主的童话之中。但是,一张照片就轻易地打碎了她的梦。她也许在乎的并不是老公的旧情,而是老公的欺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吗?谁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是谎言?
女人的想像力在情感问题上总是出奇的丰富。她甚至怀疑,这段时间,老公在性方面的不举是不是因为有了外遇。
越想,越觉得烦燥不安。她决意要问个清楚明白。
方晓波在堂屋里陪着父母聊着家常。等到他回房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却发现安静也并没有睡着。
安静没有理他。他走到床边,才看到安静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怎么啦?哭了?”方晓波不解地问。
安静仍是沉默,看都没看他一眼。
“出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
过了半晌,安静才抬起头,注视着他。
“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你在瞎想什么,我外面哪有什么女人。”方晓波感到又气又好笑,原来妻子是为这个而流泪。
“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是吗?”安静的口气很平静,没有诘问,没有歇斯底里的吵闹。但方晓波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寒气。
“记得,我说过,这也是事实啊。”方晓波有些无奈地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撒谎!”安静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方晓波。“你自己看看吧!”
方晓波迷惑地接过照片,看了一下,蓦地,脸色变得雪白。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安静看到老公的脸色变得很异常,这让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方晓波像被电击了一样,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仿佛并没有听到安静的诘问,站在原地,呆呆地一动不动
安静看他这副表情,眼圈一红,眼泪又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六:同床异梦
方晓波此时已经濒临崩溃了。 这张照片竟然和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而且,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这个可怕的梦魇实在太诡异了,它的诡异不光是连续四天做着同样的梦,而且这张照片证实了梦中的情景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如果梦中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这个梦中的白衣女孩到底是谁?自己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在十几前年,但为什么自己脑子里竟没有半点印象?梦中那一滩殷红的血,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莫非,那个女孩已经死了?莫非,是那个女孩的冤魂来索债?
照片上的日期。。。。。。。他突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9月28日,这不正好是自己结婚五周年的日子,也正好是第一次做这个噩梦的日期么?
怎么如此巧合?这又到底暗示着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恐惧,像是在黑暗中走入了阴森黑暗的荒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骇人的尸骨,四周到处是漂浮的鬼火。。。。。。。。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失态地跌坐在床上,照片从他手中掉落下来。
安静冷冷地看着他,但然语气平静地问:“能告诉我,这个女孩是谁吗?”
方晓波抬起眼睛,望着妻子。眼神里充满绝望。说:“我真的不认识。”
“你不认识怎么会有她的照片,而且还这样亲密?”
“我真的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方晓波突然大声地重复着。
“你不认识?你当我是傻瓜吗?这个照片你怎么解释?”安静含着泪,有些愠怒起来。
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地和老公吵过架。房间的吵闹声惊动了方晓波的母亲,她小跑着走了过来,敲敲门,问:“你们怎么了,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吵什么架?晓波,是你在欺负安静吧?”
安静连忙回答:“妈,没事,你早点睡吧。”
“哦,那就好。晓波,要是你欺负自己的媳妇我饶不了你。”
方晓波被母亲一说,情绪开始平静下来。等听到母亲回房关门的声音后,低声对安静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了你会信吗?我真的不认识她。”方晓波尽力地压抑着刚刚平定下来的情绪。
他不敢说出这个诡异的梦魇。他自己已经够恐惧了,如果让安静知道, 她能承受得了吗?一个人死扛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让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跟着自己一起痛苦,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安静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方晓波心里如同刀绞一样,想要和她解释却又无法说出口。两人靠在床上,各怀着心事。
方晓波又从噩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五天了。
持续的梦魇,离奇出现的照片,巧合的日期,一切都是那么神秘,那么诡异。
也许是物极必反吧,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反倒平静了。如果这个噩梦真的是一种不祥的预兆的话,躲也躲不掉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只是一死,而这种痛苦的煎熬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春子,生前受尽病魔的摧残,死了,也就不再痛苦了。
他开始在大脑中试图把照片和这个噩梦之间建立某种联系。
一九九五年,那时候自己正在读大二。榕树是生长在南方的桑科榕属乔木,主要分布在广西、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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