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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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 落-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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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话说满的何止自己一个,那男人又何尝不是。他什么都说了。可是如果一个男人什么都说,他还会把那女人当*人来爱吗。

  爱,在男女之间不是没有隐瞒,而是从来都半遮半掩的。没有任何隐瞒的爱情,要么已经走到了头,要么根本不在爱情的范畴。

  那么另外一个呢。我接着问。

  榆不算绝情了。至少那个晚上大家在同一天空下以不同方式信守见或者不见。是不是动真情,相比于那个最声色犬马的城真的是小case。他同样无力挣脱。平安笑。

  她似乎什么都看明白了,谁都能理解。可为什么还那么执着。

  我:与其说你们这些家伙都在“爱等待”,不如说都在“爱折磨”。

  好比大家可以喜欢看《牡丹亭》。却都学着《牡丹亭》那般,掘坟开棺的,非要挖出个“梦中情人”来。

  如果根本不相爱,那么肯定是在浪费时间。如果相爱,更是浪费时间。包括双方对彼此的犹豫,磨牙。包括有一方总是后知后觉,甚至偏执狂似的死不认帐那根本就是爱。总之都是浪费时间。

  如出一辙的,要么是懦,要么是呆。

  平安:呵呵。有不少人有“梦中情人”的情结,总是看不明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以及不想要的,甚至兜兜转转后还是不清楚。可自己清楚,爱一个人意味要接受那个人的全部,包括他的优势缺点等等。

  至于什么叫不浪费时间?是不是象有的女人那样,做谁谁谁或疯张或哑忍的妻,还是公开为人寡廉鲜耻的情人,或是隐匿但受人尊敬的情人,甚至可以超越妻的那种,就叫不浪费吗?我爱谁,是出于我的心,但我还有头脑。我更愿意做心中沉静、自在的我。

  这两个男人是生活出的考题,不答也得答。既然要答,就尝试按自己的理解来回答。在他人看来,我两份答卷都是不及格。为了可有可无的通道,我丢失了两株桑草。我注定无法象别的女人那样喜乐,我的忧伤比起其他女人也很可笑。

  在很久以前,不止是最西边,到处都是桥。是罗斯曼。是断。更是奈何。去不去最西边,注定都要跨越。

  归根结底,是人家都很现实,甚至急功近利,而你做不来。如果有人认为,你的一些东西,比如你的行走,你的文字,都是你精神炼狱的一部分,你会反对吗。

  她沉吟了一下。不会。

  那么,那些人便不肯加入那炼狱,甚至不愿受此干扰,包括听到你,看到你。哪怕那狱于他们根本是逃避不开,根本是有益处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并愿意接受这种纯粹和执着。

  是的。也许人根本就是残酷的,对别人残酷,也对自己残酷。波谲云诡下,阴暗,挫伤,是难题,也是常态。她轻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经历越丰富,思想越独立,有很多东西反而会离你越遥远,哪怕不是你所希望的,哪怕不是你主动疏离的。我说。

  平安:有人注定一、二十岁的时候离一些看起来光明的东西很远,到了三十岁一样很远,之后可能还是很远。

  学习什么是命运。但不做囚徒。做我们该做的抉择。这不并非意味着排斥或拒绝光明。因为同时懂得:所谓纯净而公允,绝无答案。

  如果注定要守在黑暗里,如果外界环境和个人底限需要这样做的话,那人愿意孤如酥盏,哪怕没有芯,哪怕空余一腔酥。

  平安后面这些话让我很难受。

  我突然抱住她。我们第二次拥抱,这一次是为了爱。

  我懂了,树是你的爱情观。那么也是…我哽咽了。我说不下去。

  也是什么呢。我的?还是我们的?

  可是,我代表不了她。她是她。我是我。

  为什么要我写。我毕竟不是医生,可以握着手术刀那么顺畅的整皮翻肉,甚至看着那些鲜红淋漓或者白岑岑的而无动于衷。

  我突然感到多年没有过的压抑。也许这压抑藏了很久了。也许这压抑根本是自己的。只不过因这女人牵引而出。我一时找不到平复的出口。

  因为你走过藏地。因为你年轻时也可能面对过事业上情感上类似的疼痛。因为信任你。平安很诚恳。

  我不好再说什么。

  人,由于现实生活所迫,再怎么滑头,世故,也总是有相对纯粹的东西藏在内里,比如正直,纯良,不羁,等等等等。

  但我害怕辜负那份诚恳。如同害怕面对自己内心里的一个平安一样。

  一个女人爱上什么样的男人,主要取决于她对爱的理解。

  一个女人能否得到爱的回报,或者是人们嘴巴里常说的幸福,往往取决于她所爱的男人的品性。

  那么,平安对爱的理解,与她所爱的男人是不是有出入?那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这些实在不好说。

  即便是当事人,男人与女人、女人与女人对爱的理解和觉悟永远难以一致。也没必要一致。

  如今这个社会,爱就爱了,不爱也就不爱了。

  如同平安说的,现实是荒诞的,人性是复杂的。

(十六)只是集体回忆;让我带你离开(1)
上海的三月,与其说步入初春,不如说仍是残冬。阴冷,潮湿。退不下的冬装有时裹得所有毛孔发胀。

  因为加班晚走,平安常常会绕去B座的四楼长廊。

  那是几个月前被人们鄙夷的“跳楼门”里那个男人和他的女上司利用工作空闲来抽烟的地方。后来那一整层都为此搬了家。如今那里变得空荡荡的。

  长廊的一边依次是茶水间,洗手间,配电室和安全通道,而另一边则是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只要天气好,黄昏时便可以望见浦江的日落。绝美。绝望。

  平安常常会望很久。望到太阳沉掉,手里的茶杯冰凉。望到那首adagio(阿达久)把手机电池一点点耗尽。望到彼此分道扬镳,发誓不提往事。望到从人们指缝间流落的一种叫作光阴的东西,偶而还会漫过心尖。

  平安没有再和两棵树联系过。

  有时跟晋通电话,晋也不提冬柟一个字。

  平安偶尔会去看看榆的博客,更新的东西还是老样子,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伤的。当然有透露过开办西藏摄影展的想法。

  那些在藏地遇见的人们,有联系吗。我问她。

  平安摇头。

  新年前就把贝玛、藏族师傅还有小朋友们的照片该发邮件的发掉,该寄的寄掉。贝玛礼回过一封礼貌的感谢邮件。她们没再联系。藏族师傅发过新年祝福短信。之后也断了联系。

  新年前曲珍打过一次电话,说自己手机丢了,想跟她打听老唐的电话,问他还要不要藏刀。她说没有老唐的号码,便把贝玛的号码给了曲珍。

  曲珍当时说过想开一家服装店,她把做同样生意的晋的号码给了曲珍,希望可以帮到曲珍。春节时听晋说,曲珍回了拉萨,好象真的开了一家小店,并在筹备与地质队员的婚礼。

  四月初的某一天,平安打我电话,说帮忙运一些东西。

  这是什么。

  我看到她绑着在西藏时就绑过的辫子,身边是三个大纸箱子。

  旧衣服。

  给谁的。送到哪里。

  赶紧搬,到了你就知道了。

  呵呵。她在拉免费的车夫和搬运工。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个志愿者之家。那是一家常年与青藏牧区和学校保持联系并给予物资援助的组织。地方很小,很简陋。

  平安并不是那里的志愿者。她是通过朋友的朋友听说的。

  那三大箱旧衣物不全是她个人的,是她从朋友或邻居家收罗来的。那家组织不会只收钱,拒收旧衣物,人家会对旧衣物做统一消毒处理。

  不早说,我家里还有好多呢。我唠叨她。

  别急,过段日子我们社区还有,到时候把你的一并拉来好啦。

  我们不是空手而归的。除了三个空箱子,我们还得了小半塑料袋子甜茶粉。那是藏地的老乡寄过来的。

  受助的牧民家庭和学校都不富裕,交通很不方便,能回返给志愿者的东西只有这些,糌粑粉,甜茶粉之类的。志愿者之家收到这些东西,会就地分发给志愿者和每个来帮忙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运气。我和平安只是赶得巧。离开西藏后,在内地还能喝到这东西不容易。

  然而,到家后我们却把那小袋茶粉忘在了箱子里。

  等到我们再收集齐三大箱衣物时,玉树已经地震了。

  等到我们又去志愿者之家清拣完那些衣物时,发现那包茶粉竟躺在箱子的底部。

  平安和我不约而同的说,回家煮茶。

  我们都没煮过这种茶。平安说她看过曲珍在吉祥煮过,看起来好象没那么难。可是喝着自己弄出来的总不如藏地的那么有滋有味。

  难道是水不同,还是人的心境变了。

  客厅里,电视正放着震区的画面。那段时间一直在循环播放。

  …奶奶为地震中死去的孙子不停卷着酥油灯的灯芯。

  姐姐把唯一一双一次性筷子分给两个弟弟,而自己拣了一根长木条来捞泡面。

  失去父母妻子和孩子、孤身一个的男人,从废墟里拣了一个孤儿,并相依为命。…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珍珠吗。平安突然问我。

  摇头。

  生命本身有自己的色彩。在外界的五光十色下,生命往往被遮挡住这种色彩,甚至连生命本身都看不到了。那些五光十色总有消退的时候,生命的本色便会显出来。我以为珍珠是对此最贴切的比喻。藏北草原深处穿不暖没书念的牧民孩子,窝在喜马拉雅南麓某小镇街头角落里饿到连手都抬不起的病乞丐……

  平安说不下去了,但是眼睛里并没有眼泪。

  我无言。

  我们。平安。我。还有很多的人。可能在同一时间或者不同时间里对藏地做着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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