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画画?”不忘生听得一乐,“敢情还是妙笔丹青的小道姑。”
“我不是真道姑。。。”哑儿连连摆手,轻声解释道,“再说。。。我也。。。也不会用笔画。。。”
不忘生皱眉打量了女子片刻,端着下巴道“有趣,你不是真道姑也罢,怎的还不会用笔?那你怎么画画?”
“我用这个。。。”哑儿小心翼翼般从腰间取出一个笛子般的事物,外面包裹着层层布料。
“什么东西?”不忘生有些好奇,索性一把抓了过来,端详道,“这是。。。。”
“这是寒铁玉龙錾,是在洛州时张骞张石匠赠我的。。。”哑儿解释道。
“我知道是寒铁玉龙錾。”不忘生摆了摆手,“这錾当年曹孟德那小屁孩铸孔雀台的时候,我还借过他。”
“什么?”哑儿听得一愣,“孔雀台?”
“罢了罢了。”不忘生笑了笑,“多年的旧事了,这錾如今到了你的手中,便是你的了。”话罢把那錾丢了回去。
哑儿赶忙接过玉錾,又仔细把它包好,丝毫不敢马虎。
“丫头,你用这宝錾刻石成画么?”不忘生看了此物也明白了一些。
“是的,我随手画了幅歌姬跳舞的画。。。”哑儿说到此处觉得有些不妥,当下改口,“不。。。不是歌姬。。。是姐姐跳舞。。。”
“哟,那丫头还会跳舞?我以为整天都是那日般凶巴巴的样子呢。”不忘生笑道。
“姐姐温柔起来,萧哥哥可是喜欢的紧。。。”哑儿低头念道。
“丫头,你知道老夫为什么来找你么?”不忘生饮了两口酒,擦了擦下巴脱口问道。
“不知道。”哑儿缓缓摇头。
“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不忘生笑道,语气透出一些喜悦。
“你的妻子?”哑儿歪起脑袋看着身边这位九百多岁的怪人。
不忘生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忽然笑的很开心,他转头看着哑儿温柔道“她是我的第一位妻子,姓冷,叫溶月。”
“冷溶月。。。”哑儿听得痴了,“这名字真好听。。。”
“是啊。”不忘生又饮了两口,“你长得很像溶月,眉目清秀,匀脸素颊。。。”他说着痴痴看着哑儿的脸,“特别是这两个酒窝像极了。。。”
“老。。。老先生很爱她么?”哑儿也不知怎么的,脱口问道。
“爱。。。爱极了。。。”不忘生听了这句面色一沉,生出悲凉的神态,“咕咚咕咚”灌了三口酒,低声道“她死后,我两百多年都没再回过大漠宫中。”
“两百多年都没回过家么?。。。”哑儿抱着膝盖笑了笑,“那个姑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不忘生说到这里,忽然又露出笑容,只把女子瞧得不解,“还有韵儿和阿诗,她们让我记挂的紧。。。我活了九百多年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些年来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他说着抬头望着黑夜,“可我始终忘不掉她们的面容。。。。她们三人之后,我也不想再和人打交道了。。。。要不是你这小娃儿长得像溶月我也懒得管你。”
“老先生管我?”哑儿一愣。
“是啊!”不忘生忽然拍了拍手,笑道,“你想做我小徒孙的媳妇,又长得这么像溶月,老夫决定帮你一把。”
“不。。。不要。。。”哑儿听了想也没想,连连摆手。
“怎么了?莫非你不想嫁我小徒孙为妻?”不忘生不解问道。
“自。。。自然。。。”哑儿听得双颊泛红,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道“自然想嫁萧哥哥为妻。。。”
“那不就是了。”不忘生双手一摊,笑道“那老夫就帮你一帮。”
“不要。。。”哑儿摆手摇头,态度坚决。
“为什么?”不忘生一愣,“啧啧,你们女娃儿真是奇怪。。。”
“萧哥哥爱的是姐姐,你若是强行逼他娶我,他一定不开心。。。”哑儿搓着小手解释道,“再者。。。萧哥哥不喜欢我。。。娶了我。。。我也不会开心。。。不如就这么简简单单留在他身边,做个师妹也好。。。”
“嗯。。。”不忘生目色转沉,仔细打量着女子,过了许久,不免长叹一气,“丫头啊。。。你想留在我小徒孙身边,自然是好。。。可世事难料,你又不会武功,他们是出师突厥,一路凶险。。。”
“我不怕。。。”哑儿坚定摇头,“只要跟着萧哥哥,什么都不重要。”
“你错了。”不忘生缓缓摆手,“你不是怕,可我徒孙呢?他爱的是李世民的女儿,你跟着他们除了添乱还能帮上什么忙么?”
“这。。。”哑儿被一语点破,也明白自己跟着萧衍从长安而来,的确没有帮上什么忙,反之还因为身虚体弱,不会武艺,处处落入别人圈套,给他们徒增麻烦。
“小丫头。”不忘生拍了拍屁股伸了个懒腰,“你喜欢我徒孙没错,可以也要有自己的路,不能活在别人的心里,要活在自己的心里。”
“活在自己的心里?”哑儿听得一愣。
“你跟着我徒孙,左右也是害怕远离他。”不忘生冲她笑了笑,“若是你能够自己走出一条路,喊他回头寻你,可不是更好?”
“回头寻我?”哑儿喃喃自语。
“哎,你性子也是固执,老夫若是强行逼他娶你,你也不开心。”不忘生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的路,你自己选吧。不过老夫提醒你一句,按目前来看,你对于我徒孙,便是个包袱。”话罢,不忘生摇头晃脑般饮完最后几口酒,大袖一摆擦去酒渍。
“老先生,若是我真走自己的路,有一天,萧哥哥会来寻我么?”哑儿见他要走,立马起身问道。
“会。。。肯定会的。。。”不忘生缓缓行去,摇摇晃晃,忽然行了十几步转过头来,笑道“他不来,你不会自己想办法么?”
“自己想办法?”哑儿立在原地,痴痴般反复念着这几个字。。。
这夜子时之后,中军大营之内忽然传来一声高喝“有。。。有刺客!”
不多时,三军营内火把纷纷亮起,马嘶人喊,蹄声脚步,周围的斥候纷纷立于营外高地,周围守军流水而出多了数百,营地内外刹那紧张了起来。半柱香不到李川儿等人在军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中军帐内,只见地上横在三具尸体,均是脖颈留红,一剑夺命。
“是他?”萧衍走近一看,却是那日他刚刚来到流球聆月庄时的守门护卫,“去年他还和王豹一同护卫庄子。。。”
“陈由。。。”李川儿行到尸体旁,蹲下打量起来,“一剑封喉。。。不是突厥人干的。”
“张云,冯丰。。。”楚羽生双拳紧握,恨恨道“好汉子。。。可惜了。。。”
“当初他们三人和王豹一同入的庄。。。如今。。。”陆展双也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陈由!!!”忽然一个汉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见着三人尸体,目色瞪的血红,心头一凉,怒气难发,“你。。。你。。。你怎么。。。”他摸着陈由的尸体,双手不免颤颤巍巍,忽然又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脸庞,“张。。。张云。。。你不是说晚上还要饮几杯的么。。。冯丰。。。你怎么也。。。”他说完回头看着众人,脑袋颤颤晃着,“是。。。是谁。。。是谁?”王豹说到这里忽然大吼起来,“站哨的人呢!说啊!是谁干的!”
“。。。”李川儿见着缓缓摇头,他走到王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吧。。。”言罢招了招手,几个卫兵行了过来把王豹搀扶了下去,后者嚎啕大哭,一路嘶吼着挣扎而去。
“来人!”李川儿叹了口气,眉色一凝,朗声喝道。
“在!”一领军汉子行了过来。
“把他们三人就地葬了,晚上做一套殓服,我给他们守守夜。”李川儿看着地上尸体,目色透出悲凉。
“川儿。。。”萧衍看着女子,也不知说些什么。
“萧衍,你若不知道对大姐说什么。”狄柔行了过来低声道,“一会陪她守守夜吧。。。”
“嗯。”萧衍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川儿离开了大帐。。。
“大姐才是有苦说不出啊。。。”楚羽生叹了气摇头,拍了拍萧衍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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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可汗(上)
夏末燥热,烈风拂面,草原上似碧波荡漾般摇摆着层层浪花,从山谷深处矮林里流出来的小河托起落下的片片娇蕊,七日之行,风尘仆仆,自上次中军大帐被刺后,李川儿人等步步为营,这日终于到了那金山脚下的突厥王庭,金狼牙帐。
“到家了!”阿史那贺丽带着自己的十余名侍卫奔在最前,此刻看到王庭就在几里之前,不免兴奋叫了起来,“到了!穆萨!扎深你们看!到家了!我们的族人都在里面等着我们呢!”话罢,女子回头银铃般笑了几声,侧身取出那马奶酒袋,大口大口饮了起来,好不洒脱豪气。
“公主,大唐使者还在附近,还是注意些仪态的好。。。”那叫扎深的汉子浓眉目阔,高鼻宽额,棱角分明,此间看着李川儿等人指着贺丽轻笑,赶忙提醒道。
“怕什么?!他们中原人便是伪君子,到哪都装的正经的很,平日却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阿史那贺丽不屑般回头瞥了眼,娇嗔道“本公主想怎么喝酒,就怎么喝酒,这儿是突厥境地,还是王庭,量他皇子又如何?我可不怕他!”女子嘴上说完,却是回头偷偷打量了几眼李川儿,“模样还不错,不知道酒量如何,看他治兵行军倒是有些英雄气概。”
“吁。。。”一黑袍道士缰绳上执起,停下马来,回头对一身着龙袍的玉面公子道“少主,到了。”他马鞭指起,目光穿过山道旁的残垣断壁,指向那广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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