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或生或死!”佝偻矮子骂道,“老夫还想长生不老呢!那样我就可以把九州的机关巧力都研究个透,如此这般七十年的光景,哪会够用!”
“老八,我说你笨你还不服气。”那巨汉调笑道,“宫主活了九百年,行九州红尘,早阅尽人事,剩下的便是孤寂和独苦了。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物是人非,亲离友散。”
“无趣。”矮子骂了一声,闭口不言。
芍药女子见着众人左右言他,萧衍却是淡淡立在原地,不免行了几步出来,笑道,“公子,那如此说来,你却不是为了寻我们朔水宫而来?”
萧衍摇了摇头,开口道,“自然不是。”
“嗯。”芍药女子点了点头,对着牡丹女子道,“相无,这小道士也是误闯,罢了吧。”女子闻言点头,淡淡道,“朔水宫从不接待外客,公子请吧!”
萧衍行了一礼,行至慕容凉德的尸首前,屈手一提,回头道,“告辞了,列位。”
“哎,本来说能救这慕容氏的老头一命。”佝偻矮子摇头叹气。
“打不过又能怎么办?《庄子。盗跖》曰: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人家赢了就是有理。”巨汉笑道。
萧衍言了辞,也不停留,提着尸首缓缓向山下行去。
“这位公子的武艺不凡,止善从恶二君两手竟不能敌。”那叫续常的芍药女子赞道。
“止善,你和他过了几手,可知道这小道士的来历?”叫相无的牡丹女子淡然问道。
矮子挠了挠头,答道,“这小子自称是不得道门的后人。。。”
“看他的功夫就知道,和宫主的同出一脉,无丹田无气海,诸身穴位自成一家,混元百纳浩瀚苍穹。”那叫从恶的巨汉笑道,“搞不好是宫主私下收的小徒弟。”
“不会。。。”身后那叫上清的道士摇了摇头,“宫主三百年前就立誓,不收徒,不传脉。”
“不得道门么?”另一道士望着石阶下的背影,笑道“看来覃昭子也算寻得传人了。”
“如今天下变数如何?”那叫从恶的巨汉撑地而起,摇了摇脑袋问道。
“李世民如果死了,便是九州大乱。若是能挺过这次唐军出征,那便无事。”牡丹女子淡淡道。
芍药女子点了点头,“他这几个儿子争夺皇位也是打闹,只要老皇帝手上兵权犹在,便不会再起战乱。”
“但愿如此,那便不需要我们插手了。”佝偻矮子看着山道背影,缓缓摇头。
半个时辰后,山路上传传轻缓的马蹄声,那骑者缰绳一执,缓缓停稳,翻身下鞍,把马背上一老者扶了下来,两指点在其神阙,右掌一抚缓缓度入些许内力。
“咳咳。。。”那老者沉咳几声,急切般猛吸了两口气,面上这才渐露血色,“这里是。。。?”他迷茫般抬头看着四周,崖口山脉,却不是回营地的道路。
“翻过下个山头,再行十余里,便是那阿勒泰。”骑者把身上水袋系在鞍侧,淡淡道,“城中多是突厥人,不过也有那汉人的商队。”话罢,单手一挥,马鞭掷出,“上路吧,天快亮了。”
“天。。。亮了?”老者接过马鞭,呆呆望着骑者缓缓离去的背影,忽然在那背影前,东方发白,天际现色,不多时,一轮旭日缓缓升起,照亮了漠北广阔无垠的大地。
骑者行到半路,忽然伸了伸手,头也不回般的挥了挥,示意道别。
“天亮了。。。”那老者淡淡言着,苍老的面上现出条条沟壑,似乎在诉说什么。他想起这二十年来的处心积虑,屈身待时,降节投胡,只为了去心中旧怨,可此时此刻,他见着天边渐渐明亮起来,大地无垠广阔,丘陵延绵而现,自己却渺小的如一枚芥子。过了许久,老者忽然朗声大笑,似从未有这般心情观这日出。。。
“小衍子,我一家三百余口被叛贼所害!这仇如何能忘?”
“所以你就下毒驱使四皇子去行刺贺鲁,借机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乱。”
“李世民坐视不顾我吐谷浑的内乱,背信弃义,便是大唐一国被灭也是应该!”
“你在鹤归楼藏身二十年,便是等待机会么?”
“不错,我等着机会,无论借谁之手,吐蕃也好,突厥也好,倭人也罢,只要能让大唐生乱,我就屈身相投!”
“你弟弟诛杀叛党千余人,却唯独留下了慕容止的性命,便是担心吐谷浑再生战乱,民不聊生,你知道么?”
“这小子心怀天下。。。老夫是不如他。可就算臣民都把这血仇忘记,我却忘不掉。。。”
“你若是只找李世民报仇,那也罢,可连累世人,却是行了私心。”
“私心?说的好!我便是想给那些枉死的人寻个说法,我等了二十年,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抛弃尊严,折节降胡,如今下毒驱使李泰不成,也是天意,大唐命数未尽。。。”
“你和令狐安然一同投效突厥,她主和,你主战,看来那贺鲁决心要开战,也是你的诱导。”
“不错,我在鹤归楼经营许久,凡是边境兵马调动,我都有内应来报,所以贺鲁才会对大唐的军队动向甚为了解。”
“这般处心积虑,值么?”
“罢了,多说无益,要动手便来吧,也让老夫试试你这覃昭子的传人究竟如何!”
“荀先生,你不怕死么?”
“怕死?呵!小衍子,你怕么?”
“怕,因为我死了,我爱的女子会伤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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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遥遥(七)
漠北王庭,唐军营中,众人端坐案前,言间商议归途。
“这亲事暂且定下,突厥人便不会妄动。少主可依计行事,率军先返回西州。”楚羽生沉眉说道。
“再者,皇上若是下定决心要打这仗,我们也不能久留此地,不如借着结盟事了,回朝复命之由,赶紧返回大唐。”狄柔点了点头,同意前者话语。
“二弟三妹所言有理。”主座上,一白袍公子轻摇折扇,赞同道,“昨日本王中毒被驱,不仅害了张将军的性命,还险些连累三军将士,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萧衍昨夜便去追查凶手,不知结果如何。”陆展双抬眼看着帐外,似有疑虑。
“萧哥哥一夜未归。。。”哑儿双手紧握,心头焦虑不已。
“萧大人回来了!”忽然,帐外传来卫兵的通报。
“呵!这臭小子,真是不禁说!说到就到!”楚羽生闻报大喜,起身向帐外行去,“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些回来!看把少主和哑儿姑娘急的!”
片刻,帐外行来一人,黑袍道服,手握长刀,面色默然。
“萧哥哥!”哑儿见着来人,心头一颤,赶忙起身行了过去,喜悦之情表露于色,“萧哥哥,听闻你抓那坏人去了!”
“嗯。”萧衍指了指身上少许血渍,道,“你猜我抓着没有?”
“萧哥哥这么厉害,定然是抓到了!”哑儿接口道,双目不免打量了男子周身,生怕他落下一点伤痕。
“臭小子还卖关子!你可是急死大伙了!”楚羽生笑骂一句,身旁陆展双抬眉看了眼萧衍神色,似有疑虑。
狄柔知道男子彻夜追凶,十分辛苦,可还是抑不住心中好奇,脱口问道,“那下毒的贼厮究竟是何人?”
萧衍看着好奇的众人目光,淡然道,“是我一个故人。”
“萧衍。。。”李川儿闻道“故人”二字之时,胸口一疼,不免起身望着男子,“你。。。”她知道这一道口谕,却是让萧衍杀了自己的恩人。
“故人。。。”哑儿听得一愣,不知男子所言何意,可如今他平安无恙,也不去顾那些。
“什么故人?”楚羽生挠了挠头,打趣道“这种下毒的贼厮,手段不干不净,杀了也好!省得你萧大侠以后出名,给你添了累赘。”
“少主,罪人已经伏法了。张将军在天之灵,也能得以慰藉了。”萧衍看着女子关切的表情,知道她担忧自己手刃恩人,心成死结,索性笑了笑,示作安慰,言道“贺丽那边如何?她还缠着你么?”
“那贺丽公主啊,怕是真的瞧上姐姐了。”哑儿见着萧衍安然归来,也是喜悦不已,脆声道“昨夜还请姐姐去她帐中饮酒赴宴,说是为了定下亲事。”
“你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娶了那贺丽公主,你好和你家萧哥哥远走高飞。”李川儿佯作嗔怒,拍打女子素手。
“我才没有这么想呢!”哑儿开朗一笑,赶忙躲在男子身后“就算姐姐娶了贺丽公主,萧哥哥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混丫头,怎么学起羽生那般口无遮拦!”李川儿玉手一指,点在了女子额头。
“哑儿似开朗许多?”萧衍见着二女打趣,不由一愣,“一路从西州行来,这丫头怎么变了个人?”
哑儿看着萧衍愣在原地,赶忙附耳对李川儿说了几句,这话似猜中女子心思,惹得后者柔目轻瞪。
“不忘生老先生说,不能总是依附着萧哥哥,否则便是他的累赘。”哑儿看着男子疲惫的面色,心中定定,“我也要学会一些本事,好帮得上萧哥哥的忙。”
“臭小子,看什么呢?锅里的都是你的,还能跑不成?!”楚羽生笑骂道。
“什么锅里的?”李川儿瞪了楚羽生一眼,“又口无遮拦。”
“萧哥哥,你怎么去了一夜才回来,姐姐可是担心死了!”哑儿笑道。
“丫头,胡说什么。。。”李川儿双颊一热,抬眼看着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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