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听不到她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姐姐和弟弟身上,他们身上仿佛有光一样耀眼,他们是天才。
小女孩蹲在角落里,眼睛寂寞地看着他们,身影越来越小,世界也越来也灰暗,渐渐仿佛转化为黑夜,从灰色慢慢变成浓墨的黑,黑夜仿佛无穷无尽。
她一个人坐在黑夜的角落里,望着他们,一直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只能孤独地待在黑夜里,黑夜越来越小,她的身影也跟着越来越小,小的仿佛要浓缩成尘埃一般,而外边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耀眼的仿佛要吞噬她全部的生存空间,最后这股刺目的光亮仿佛占据了整个世界,那细小灰暗的世界也化作尘埃般的小黑点,直到彻底消失。
“阿乘,阿乘……”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的仿佛只是回音,微弱的仿佛她存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阿乘……阿乘……”直到这声音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恐慌一下子蔓延到他浑身的每个角落:“阿莱!阿莱!”
然而他就像是巨人一样,刺目的身躯占据了荧幕中全部的世界,他的声音像在八万里高空回响。
****
“阿莱……阿莱!”江乘猛地惊醒,额上满头冷汗,心底止不住的恐慌,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可能休克一般。
他抚着心脏上不正常的跳动,豁然掀开身上的丝被,套上背心,冲到江莱房间,急促地按着门铃:“江莱!江莱!”
自从过来第一个晚上之后,已经好些天没有做过梦的江莱,大脑仿佛被铲土机给轧过似的,头疼欲裂。
她紧紧用柔软的枕头捂住头,最后发现无用,摸到床头柜上的饰品狠狠朝门砸了过去:“大清早的,你烦不烦!”
门被砸的哐当一响,门铃的音乐声顿了一下,接着又急促而坚持地响了起来,“江莱!江莱!”
江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怒吼一声:“开门!”
电子门无声地向墙缝里划去,她抓狂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打死你的理由!”
江乘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的恐慌全都消散,可那种心悸的恐慌是那么真实的存在过,到现在为止,它依然跳动的厉害,让他无从逃避。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坐在床上的她,看着她身上淡蓝色的被子。
这是和他房间一样的颜色。
从小他们都用一样东西,一样的帽子,一样的围巾,一样的手套,一样的衣服,就连书包、被子、房间、儿童飞车都一模一样,因为他们是双胞胎。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这个房间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他从九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而他的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变得精简,里面充斥着男孩子喜欢的各种飞车、机甲、战舰的模型。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是那样的陌生,陌生的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在他的记忆中一直如水一样安静,她是温柔的,安静的,敏感而纤细的,有时候又是阴郁和不可捉摸的。
可此刻,她整个人像是一团明媚的火焰,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之中,仿佛将周围的空气带上了几分熊熊的温度,炽热而又耀眼,眼底的火光,耀眼的灼目。
“你是谁?”他的眼睛悲伤而又迷惑,那个总是抬着下巴神情的倨傲的小伙子仿佛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满是迷茫,“你不是阿莱,阿莱呢?”
江莱愣了一下,像是有个木质巨锤在她脑袋duang!敲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你是不是睡傻了?梦游呢吧?大清早的你敲开我房间门就跟我说这个?别以为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就不打死你!”
她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指着门口:“趁我还没发火前,立刻!马上!出去!”
“你不是阿莱。”他固执地看着她,神色陡然严厉,像个脆弱无助虚张声势想抢回玩具的小孩儿一样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把江莱弄哪儿去了?”
江莱不是个会演戏的人,她也演不出原主纤细敏感柔弱的模样。
她不耐烦地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满脸不耐:“你说我不是江莱,那你说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你不是江莱!”他的目光忽然锐利的如同刀剑一般,欺身掐住攫住她的手腕,危险而压抑,:“你把江莱弄哪儿去了?你为什么到我家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莱十分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被紧紧扣住的手腕,又看看他,目光淡然的像看一个无理取闹地孩子:“你想知道?”
江乘眼底隐隐带着害怕,抓着她的手指扣的仿佛要将她手腕握断,声音低哑微颤:“说!她人呢?”
“死了。”她说,语气轻描淡写:“就在你们全家送你去联盟第一学院入学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她服毒自杀了。”
第12章
“这不可能!”倨傲的像个小狮子的江乘一下子慌了,“快说!你潜伏在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把江莱藏哪儿去了!”
他眼睛瞪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说了,她死了。”江莱语气依然那么轻描淡写,她手腕微微一动,便挣开了江乘的钳制,在江乘伸手要掐她脖子前,将床头一根试管拿了出来,扔给他:“呶,h…r8神经激素,它的作用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江乘拿到手中的东西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自杀?”他像是忽然找到什么可以说服自己的东西,“你说她自杀了,那么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有什么阴谋?说!”
“我?”江莱唇角一扬,眉目之间像聚了光:“我是她的第二人格啊。”
江乘一愣,“第二人格?”
江莱双肩一耸:“如你所见喽,那丫头压力太大想不开自杀了,我就出来了。哦对了。”她将那天去医院拿到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他:“我之前住院住了几天你应该知道吧?我说是胃疼,只是不想让爸妈担心而已,实际上是因为江莱自杀,我虽然醒了过来,及时清理了毒素,但身体里面还残留着许多毒素没有排解,才会进医院,这是医院的诊断报告,你自己看。”
现在的科技虽然很发达,但纸张依然存在,她用手指戳了戳那几张纸:“呶,这里。”
江乘看着手中的几张纸,再看看她,身体陡然一踉跄,脸色煞白:“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自杀,这不可能。”
他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看着她:“从她身体里面出去,把身体还给她,她一定还在对不对?把身体还给她!”
他忽然伸手想要拉住她,她身体灵巧地向后一番,撇了撇嘴:“想死是不是?我都说了她死了,已经彻底消失了,像泡沫一样。”她伸手食指,做了个戳的动作,“像这样,砰…啪!消失了,不见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懂了吗?”
她的脾气可向来称不上好。
“怎么?在她死了之后忽然想起来要关心她了?”她神色有几分幸灾乐祸,因为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居然有种异样的报复的快感,这不是属于她的情感,却是她想说的。
她嗤笑一声:“你不觉得太迟了么?”
房间门并没有关,他们的吵闹声早已让早晨起来的江父江母听见,他们原本以为江莱又做了什么让江乘生气的事情,两个人才吵起来,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江母身体微微晃了晃,被江父一把扶住,然而江父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他扶着墙壁,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乘和江莱看到江父江母俱是一愣,江莱适才漫不经心的表情也收了起来,低着头不再吭声。
昨天晚上她被身体原主的梦境困了整整一个晚上,梦里所有情景都是关于江乘和她的家人,然而更多的却是江乘,她像是一个旁观者,被动地接受这一系列的记忆,然而她又是参与者,梦里面那个小女孩分明又是自己,她就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被硬生生一分为二,一边清醒地知道那是身体原主发生的一切,一边又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委屈,她的孤独,她的倔强,还有她的绝望。
她一直想得到家人的肯定,得到家人关注的目光,不需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只要和姐姐弟弟一样,像关心他们一样关心她,鼓励她,为她的努力而自豪,为她取得的成绩而骄傲。
然而没有,都没有。
她在这个家里仿佛是个多余的存在,她是透明的,隐形的,父母的目光永远都聚集在姐姐和弟弟身上,为他们的学业,为他们的天赋,为他们的未来,为他们的一切。
而她在他们的光芒下,微弱压抑的都快透不过气来。
她用过很多方法去吸引他们的注意。
从开始的很努力很努力,到哭闹不休,到装病装可爱争宠,到故意让自己的学业变得不堪,故意在学校里捣乱和同学闹矛盾,故意和外面一些底层的非自然人男生玩,故意叛逆。
可是这全都是为了想让家人关心她。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的这些所作所为,不仅没有让她的家人对她产生半点关心,得到的反而是更多的训斥、指责、愤怒和失望。
他们都觉得她丢了江家的脸。
江乘甚至在学校里都不想承认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姐姐,从小到大,他只会在大姐姐屁股后面骄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