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网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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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网络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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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普通的白米饭混合了一些蔬菜末,她将近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胃里反酸得很,现在这么一份混和着空气里腐败气息的食物摆在自己面前,只让自己有呕吐的冲动。
  眼前的男人静静的矗立屋子里,不言不语,他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可以瞪着岑蓝慢慢的把这份饭吃完。
  她把孩子小心的放在一边,看着他苍白的小脸蛋,蹙着眉,转过身下了狠心一般。端起饭盒就拼命的往嘴里扒拉。眼角的一颗泪水弯弯扭扭的划过脸庞,岑蓝突然想起自己那难堪的往事。不就是一份饭吗?自己当年作践了那么多的粮食,今天也算是得了报应,被粮食好好的作践一次!
  她大口的吞咽着,目光中的决然让那铁塔般的男人也有些疑惑。这份饭里掺了佐匹克隆,是种速效的催眠药,上头还不想有所动作,那么让她像死了一般睡去,总比睁着眼睛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来的好。
  岑蓝吃完了眼前的食物,铁皮饭盒像是着了火一般炙烤着自己的双手,她打着寒噤,将东西远远的丢在边上,迫不及待的转身抱起孩子,眼神惴惴的看着那男人。
  他看了一眼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盒,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转身就走出了房子。岑蓝警觉的坐着,屏住呼吸耐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她眉间神色一动,将孩子放在块平坦的地上,自己手脚并用,爬到了屋子的角落。
  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的手指颤抖着伸进喉咙里……吐出来!一定要吐出来!她害怕紧张的全身都僵硬着,只有右手熟门熟路的扣着喉咙。冰凉的手指在喉咙里挠动着,胃里的酸液一阵翻涌,岑蓝觉得鼻腔里一股浊气满了出来,猛地一下,一大滩黄绿色还混合着颗颗米饭的腥臭液体就从嘴里喷涌出来。
  她拼命的压低声音,不让呕吐声惊动了外面的男人。眼泪混合着呕吐物一同溅落在身上,当初那般龌龊的手段,而今竟然成了保命的良方。岑蓝跪在地上,感受着清空后的胃部一阵阵的痉挛,心里说不出是苦还是酸。
  苏志勋将一叠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说话的声音跟那雷霆一般,“顾卿恒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是在玩命吧!”
  “你胆肥了,跑去做土地出让的一级开发。政府捡了市政三区加东面的地当然乐的合不拢嘴,可你也不想想,一级开发的利润率不能超过成本的8%,期间有动辄几十个亿的资金投入。这还不算,光是拆迁的成本就可以活活拖死你!”
  苏志勋急红了眼睛,说话一点情面不留,“市中心那块地的住宅价格水平本来就猫腻的吓人,那群油皮子又是巴不得房价与实际给出的拆迁补偿差距更大些,你是坐稳了肥羊给人宰是吧?”
  顾卿恒坐在靠椅上,面色淡然,只有额角的青筋不断的跳动。
  “子勋,我何时输过?”
  苏志勋看着稳如泰山的顾卿恒,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说今天他们绑的是我儿子,就算没这岔子事,东面的土地也迟早也顺水推舟还给政府,倒不如现在做个人情,以后路子也好走些。”
  他手指轻叩着椅背,目光满是意味深长,苏志勋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听你的吧,金陵军区的军机调派了两辆,约莫再过几刻钟就该到了。”
  岑蓝抱着孩子,斜斜的依靠在墙柱上,看着一副安静颓然的模样,可是眼珠子却一直精光闪闪。这是浙西南的某个山区,地势复杂,认起路来一定不方便,但是大山里绝对会有藏身的好地方!怀里的孩子嘤咛了一声,小小的眉头都凑到了一块,嘴里轻轻的呢喃着写什么。她目光里透出满满的柔软,双唇忍不住在小人儿光洁的脸颊上来回斯磨。
  到了此时此刻自己才发现,原来世间里最博大伟岸的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父母对子女的爱。先前再孱弱也好,再怯懦无知也罢,一旦内心勃发出一种母性的责任和关切,再巨大的困难也变得渺小起来。倘若没有这个孩子,说不定她早已经认命服软,吓得如同溺水的蚂蚱一般,痛哭流涕的期冀有人前来搭救。可是现在,朝夕就在自己的怀里!他昏睡过去了,小手却还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小脸上写满了无辜和痛楚。
  她下定了决心,转身看了看四周,从集装箱上扯出一段尼龙绳,将孩子紧紧的捆在自己的胸口。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能让他出什么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岑蓝轻轻的爬到栏栅门的附近,透过门缝,仔细的打量起外面的景物——原来不止一个人看着这里,屋子的前院还有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虽然都穿着粗布麻衣,可往那尖锐的眼神上一瞄,心里也大致知道这些都是个什么人物。
  前院绝对没有可能经过了,可她仍旧不死心,爬到了屋子的后墙边,用手扒开了几根细木条,朝外张望着。
  屋后是一汪不深不浅的溪水,早春的太阳一照,泛着粼粼的波光,清澈见底,分外美丽。可是现在的岑蓝却无心赏弄,这水并不深,只要自己能够汲过去,再翻过那个小山包,进了山之后他们也许就不那么容易找了!
  她心里一阵激动,又爬回到前面看了看前院的动静,几个男人端着大瓷碗正喝着老酒,眼神时不时的扫视院外的小路。
  岑蓝挪回到屋后,眼神中放射出异样的神采,双手一刻不歇的往着门上扒拉木片。细小尖锐的倒刺深深的扎进指尖,她咬着唇,嘴里一片腥咸滋味。
  就只能是现在了!
  一股决断之力从心中喷薄而出,嘴角滴落下一点殷红的鲜血,恰好落在孩子惨白灰暗的小脸上。

  生死

  不知花了多大的气力,木栅的门板被她活活扣出个勉强一人钻行的洞,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盖已经被掀翻了,露出里头粉白的嫩肉,暗红色的血断断续续的流着。颈脖处的麻木、脊椎的疼痛,胃部的抽搐,身体上的触觉越敏感,就越刺激了那颗激动而亢奋的心。她的身子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将孩子拢在怀里,目光警惕的朝着四周打量,小心翼翼的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岑蓝咽了口唾沫,趴在地上看了看那及腰的溪水,鼓足了勇气将双脚轻轻地放入水中。“真冷啊……”她的身子不住的寒战,原本泛着潮红的脸现今一片煞白,只有那晕染着血迹的双唇,艳丽的有些诡异。
  岑蓝将怀里的孩子稍稍托高,水中阻力太大,她有些重心不稳,只能一小碎步一小碎步的缓缓前行。已然是这般忐忑,却又担心着被人发现,只能刻意压制着行走时带出的水声。汲水的那短短几分钟,她的心似乎被凌迟了一场,漫长的像是几个世纪。
  终于出了水,她的体力有些透支,可是身体里不知道是哪里的信念就那么一直死撑着,她像是中了蛊一样,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小山包并不高,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卯足了劲朝上爬,“快了……很快了……”几块石子滚进水里,‘咕咚’一声,溅起涟漪一片。岑蓝的神经都快紧的崩溃了,身子一抖,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会发现,一股脑的就攀到了山顶,踉踉跄跄的朝着密林里奔去。
  山下小院里传来叫嚷闹腾的声音,她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被惊动了,岑蓝一边张望着四处的地势,一边惊慌失措的奔跑着。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脚步虚浮,吓得眼泪一滴滴的挤出眼眶。
  突然,山坡东向的一块临着崖的石壁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块竖立着的岩石拢成的断崖,旁边灌木丛生,若不是现在自己走的近,根本发现不了断崖下还有两阶短短的石台。岑蓝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回头匆匆看了一眼来时的山路,伛偻着身子,钻到了石壁下……
  “你怎么有把握就是浙西的L市?”飞机的轰鸣声中,苏志勋操着嗓门大声的问,两架S…70“黑鹰”军用直升机一个钟头前抵达H市区,顾卿恒上了飞机后二话不说下令调往浙西一带。
  “瓯江是浙西南的母亲河,发源于L市的百山祖锅帽尖,由东北流至L市城郊附近折向东南,最后从W市流入东海。W市地处南方丘陵地带,半山半平原;唯有L市,中有河谷盆地,四周高山环绕,才有岑蓝说的‘绕着圈儿坐落的山’。”顾卿恒穿着一身黑色立领风衣,面容肃穆,说起话来一丝不苟。
  苏志勋听得有点发傻,干笑了几声,“不错不错,倒是比我这个老江浙都懂行情了,不愧是盖房子的,说起哪里有山哪里有地,那是个头头是道。
  顾卿恒无心与他打诨,只静静的看着直升机下的高山掠影,清湖渺渺,“岑蓝,那个看着懦弱又胆怯的女人,不知道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
  他心里一紧,眉头又是皱了皱。
  岑蓝躲在小小的石阶上,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山坡上传来的动静。渺无人烟的山林,只有风吹在山涧的呼啸声,周围的一切都定格住了一般,残枝断木在脚下断裂的‘咔嚓’声越来越靠近。那群人的气息就在山头上来回游移,时不时喁喁的说些话。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虔诚过,只希望老天能够真的听得见自己的祷告,就算以后折福五年、十年都再无所谓!
  裹在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原本紧闭着的双眼慢慢的睁了开来,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神情里说不出的委屈。
  “阿姨……难受……”小东西的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见到孩子醒了,岑蓝心里缓了一口气,又连忙捂着他的嘴巴,贴着他的耳根,语气又喜又悲:“别哭宝贝,等会就没事了。别哭……”
  这么安慰着孩子,可她自己这两日的眼泪好像是用不完似的,又哽咽着在孩子的颈窝处落了一串泪珠。
  原本将孩子绑在怀里的绳子在躲藏中渐渐的松了下来,三岁多的宝宝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岑蓝的右手整个的麻木了,只晓得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庆幸的是,山头上来回查看的男人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一片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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