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两个,一个有情,一个有义,我再给你们做一次媒,我看呀,找一个好日子,放一挂鞭炮,把这一层窗户纸通破算了,免得那些吃过了饭没有事干的人,东扯葫芦西拉瓢的。闲言碎语闹翻天。”
小撮合这突如其来的撮合,大柱子和嫦娥虽然都心中有数,可思想准备不足,瞒着嫦娥的娘家把这个事情办了,先下手为强,这样做合适吗?这两个人可都没有想过,两个人大眼翻小眼。
过了一会嫦娥说,“这么样的大事,最好能给我的父母说一声最好,再怎么说,我也是人家的闺女呀。”
大柱子也说,“这个事情是要给苏北的嫦娥娘家打一个招呼,不然不太合适吧。”
小撮合说,“我说嫦娥呀,你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前说话,后摆手,台上握手,台下使绊子的人,她要是能够理解还好,要是不理解,她要是闹起来咋办呢?”
大柱子和嫦娥也觉得,嫦娥妈那个人难缠,就先斩后奏,既成事实再说吧。
小撮合这次真的下功夫了,他又到大兰子家把大柱子爹找回来,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大柱子爹说,“这样也好,趁热打铁吧,免得夜长梦多。像打仗一样,就是要打他个凑手不及,不过,你得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呀。”
小撮合说“还准备什么,到大队会计那开个证明,到乡里把结婚证拿了,买一挂鞭炮放放,哑不唧唧的算了,你大操大办,树大招风,如今人心都坏的很,看到你李大山家拾个大便宜,人家心里不定要屈成什么样子,要是有人使坏,告诉了嫦娥妈,这好事说不定要歇菜。”
李大山说,“表侄呀,你见多识广,我听你的,明个集我就到马厂买鞭炮去。”
小撮合还说:“这次我们扳到树捉老鸹,拿稳当一点,你赶紧叫大柱子和嫦娥到乡里拿个结婚证,共产党就认这个,有了结婚证的婚姻就受法律保护。等结了婚,拿了结婚证,他老来俏就是象孙猴子一样,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我看她也能不出共产党的法律手心。”
一切都在按照小撮合的部署,紧锣密鼓的筹办着。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嫦娥和大柱子马上要结婚办喜事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很多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传到另外一个人的耳朵里,她却受不了。
这个人是谁?——小广播。当初检举李大丫偷稀饭的小广播。小广播为什么叫小广播,就是检举大柱子妈偷稀饭的时候,她拿着铁皮卷的广播筒子,到处吆喝的,从那以后人们就把她的真名字忘记了,就喊她小广播。小广播听说嫦娥和大柱子就要名正言顺的结婚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万箭穿心一样的难受,他摸了摸自己缺少的一个手指头,一种无名烈火烧到了心头,我的那个孩子和大柱子是同年生的,要是不被饿死,我现在也早该抱孙子了,我那时候要是当上了炊事员,我怎么会有今天?李大丫是害死我儿子的罪魁祸首。这个妇女的观念很狭隘,用农村人的话说,她揉不动西瓜,他揉喇叭(喇叭瓜,农村田野里的一种野生的植物,结的果实只有琉琉子这么大),还有那个大柱子就因为我和她妈妈吵过打过,小的时候见到我就骂。这长大了,虽然见到我不骂了,可是从来不理我,从辈份上讲,他该喊我婶子。到现在还在记着我和她妈妈打架的仇。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他好过,我要想办法把嫦娥和大柱子捣散,不能让李大山家白拣了一个便宜,等着瞧吧,出水才看两腿泥。
第五十三章:小广播通风报信
说起来小广播的命运也够惨的,自从大跃进时期,那个儿子饿死了,以后就没有再怀过孕,后来要过一个孩子,大概是对人家不好吧,那个孩子又回去了。
据说起因是这样一件事。有一年,那个孩子的亲生妈妈来看望孩子,小广播连门都不让人家进,孩子的亲生妈妈临走时,一个村上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哭诉:——“那时候年成不好,孩多老母苦,为了孩子有一条活路,我才答应给你,我也说了,孩子给你,可是不能断了走条,你也答应得很好,怎么就不让我们娘俩见面了呢?再怎么说,孩子也是娘的一块心头肉呀,不让我们娘俩见面,你这不是等于要我的命嘛。”后来孩子知道了,非常生小广播的气,和养母小广播通融,我妈妈要来看我,你就让她看,实话也不瞒你,我也很想我的亲生的妈妈。可是这个小广播心胸特别的狭隘,就是不愿意,这个孩子一气之下,走了。那个的孩子很仁义,走了之后,每年都来看望她和养爸,给她买一些东西,可是小广播一见面就骂得人家狗血喷头,——“没有良心的东西,这些年,我养一条狗,也能够给我看家护院,哪里想到养的是一条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给我屎壳郎搬家,有多远滚多远。”这些年那个孩子也不来了,如今夫妻俩个孤苦伶仃的过着,没有事情干,尽干些戳戳捣捣的事情。
她把她这一生的不幸,(很大程度上是由她的性格造成的)全部推到了大柱子妈妈李大丫的身上。李大山家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的时候,就是她快活的时候;李大山家遇到什么喜事,就是她伤心的时候。大兰子嫁了一个秃子,她高兴;二兰子跟人跑了,她也高兴。二柱子和大柱子兄弟俩大打出手,她快活的几夜没有合眼。她认为这是李大丫讨人的便宜吃天亏的报应。除了在一些重大事情上坏老李家的事,在一些小事情上也不放过,那年大柱子家养了一头老母猪拱了她家园地里的蒜,她没有声张,买了一包老鼠药放在园地里,等大柱子家的老母猪再去拱时,活活的把大柱子家一窝猪连打带小,药死了八个。
眼看着大柱子就要和嫦娥成为正式夫妻,坏事变成了好事,小广播的心里呀,像狗日的一样难受。心里说,我要把它捣散。怎么捣散呢?找嫦娥说,那是肯定不行,找小撮合说,他是李大山的表侄,亲向亲,邻向邻,包老爷还向庐州人。于是她想到了嫦娥的妈妈,她知道嫦娥的妈妈对大柱子有成见。他曾经听嫦娥说过他的家乡地址。走,找嫦娥的老娘去。
好事不出名,坏事行千里,农村人没有事情干,对这些风流韵事特别的感兴趣,一传十,十传百,嫦娥和大柱子莫须有的风流事,很快的传出了旮旯村,飞过了二郎山,很快的半个县的人都知道了,特别是经过层层的加工渲染,讲话轻,过话重,三人一过抬不动,嫦娥被传成了少有的淫妇,大柱子也被说成了放荡不羁的猛男。有的说,是嫦娥正和大柱子睡觉时,被他弟弟按在床上的。有的说,嫦娥自从过门,二柱子当兵走了,嫦娥一天都没有闲着,和大伯子一床一铺的,那个小嫦娥就是当今的潘金莲,她家那个大伯子也和当年的西门庆差不多,一晚上不干那事都不行。嫦娥的娘家苏北离安徽也就几十里路,这个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嫦娥妈妈的耳朵里,但是传到苏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具体的人名和地名,嫦娥妈妈只当是别人家里发生的事情,没有朝自己的女儿身上怀疑,她在村上还吹嘘说,我家嫦娥在婆家规规矩矩,女婿说是今年回家探家,他探家时,肯定和嫦娥一道来拜望她这个岳母娘。到现在还没有音信,她准备最近抽空去一趟旮旯村。心里愉快,她唱起了《姐在房中扣花针》小调: 姐在房中扣花针呀,
忽听门外有敲门声,
我伸手打开门两扇,
原来是我的小郎君。……
正在他唱的得意地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
“是我,我是旮旯村的”。
一听说是旮旯村的,她以为是嫦娥派人来接她,她慌忙的开门。
“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识你,你不是嫦娥妈妈吗?”
“是呀,有什么事情吗。”
小广播把嫦娥妈妈拉到一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添油加醋,加醋添油地说了一遍,然后说,“大柱子,那个狗不吃的孩子,你的闺女要是跟了他,那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们姊妹虽然没有相处过,可是,我从见到过你,就佩服你,所以,我才跑了几十里路来告诉你,她大姨,你看着办吧。”说完,小广播走了。 。 想看书来
第五十四章:“老来俏”调虎离山
大柱子一家在秘密地筹办着大柱子的婚事,李大山的鞭炮也买来了,大柱子和嫦娥俩也到乡里去了,可是那个民政干事老婆生孩子,不在,人家告诉他们,过二天再来。一天下午,大柱子父子和小撮合正在商量结婚证缓两天拿也行,明天先把鞭炮放了,让旮旯村的老少爷们先认可这件事情,并且做了分工,大柱子负责把旮旯村几个有头有面的人请来,李大山去请大甩爹当证婚人,叫黑子做大柱子的伴郎,干脆就叫大兰子当嫦娥的伴娘算了,叫何半仙来写喜联,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黑子急匆匆地跑来报信说,“嫦娥的妈妈来了,我在桃花坞干活,听到她在河对岸喊摆渡的过河,大柱子,我先给你报个信,思想上好有准备。”
大柱子父子感到事情不妙,和小撮合商议,嫦娥的妈妈来时,暂不提大柱子和嫦娥结婚的事情,征求她的意见,把她捧得高高的,叫她摸不着北,看看嫦娥妈妈有什么话说。她要说人话,我们就照人话办,她要说鬼话,我们也要有防备鬼话的一手,好在嫦娥她现在跟俺们是一条心,主动权在俺们手里。
老来俏没有了上几次来的时候威风,一身很素净的打扮,四光兰褂子,鱼白布裤子,既没有镶花,也没有插朵,手里呢,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也没有前几次来的时候那么招摇,见到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喜欢和别人打个招呼。这次来,一进村口,就低着头,唠叨妈背着孙子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知没有听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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