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我拍拍武冲,“人家于鸿比你聪明多了,你们俩真不成比例,哈哈!”
“爸爸——妈妈——男朋友——老公”,我操,武冲这小子真他妈迟钝,重又说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还真是!”他说。
“行了!”我说,“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你的电脑!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从前面路口打车回去!”
“等等!”武冲喊我,“于鸿今天回家睡,你帮我送一下,反正顺路!”
“你住哪儿?”我问于鸿。
“小白干路!”于鸿答。
“那你呢?”我看看武冲,“清冷街头,你就忍心扔下我们两个人?再说了,这样的护花使者你放心?”我撩撩肩头的长发,做了了鬼脸儿。
“得了!要是于鸿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劈了你!”武冲说。
“那好!”我说,“你回家磨刀去,我们走了!”
一路上,于鸿一句话都不说。
等车子开上了小百干路,她突然问我,“衣峰,你跟武冲是不是很熟?”
“那当然!”我回答,“要不他怎么送电脑给我!”
“陪我下去走走吧”,于鸿说,“我跟你说点事!”
嗯?我当即愣了一下,有话跟我说?当着武冲的面儿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
难道……
我没敢往下想,径直下了车。
55
青岛的夜风很大,冷飕飕地刮得脸很痛。
“我跟武冲感情很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于鸿痛苦地搓搓手,抱着肩膀说。
“说什么?”我有些吃惊,但看她冷得不成样子,便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她感激地冲我笑笑。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她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
“那你叫我下车干吗?”我有些生气,再加上实在太冷,我抱怨道,“你们俩没事儿吧?”
“我先想想!”她说,“我没有勇气!”
“操!找个地方挡挡风,冻死了!”我沿路边找个胡同,把她拽进来。
“说吧!”我说,“我这人大大咧咧惯了,甭跟我绕来绕去!”
“是这样的!”她说,“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武冲他每次跟我那个的时候都要折腾半天,我怀疑他不行,他总是2分钟不到就……就……”
“那怎么还折腾半天?”我有些莫名其妙。
“开始的时候是软的,能不折腾吗?!”
“哦!我明白了!”我说,“你不是想我帮你把他休了吧!”我直直地盯着她。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色绯红,眼神后面藏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无助。看来她刚才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切,我想。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轻咬着嘴唇,低下头。
“你觉得该怎么办?”我问。
“他身体那么强壮,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道。
“我担心可能是我的问题,所以……所以,从来没抱怨过。”
“怎么可能!”我说,“男人不行关女人什么事儿?!”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不依不饶地好像非得让我给她出个招儿。
“我他妈哪儿知道!这种事儿外人怎么好插手!”
“你……你们不是很熟吗?”
“熟有个屁用!”我说,“你跟他不是更熟?!你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哪儿知道!”
“我……我好多次都想跟他分手,可每次话一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我们感情真的很好,我……我怕他……”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说。可能我的声音太大了,她不敢直接看我,只是低头,偶尔偷偷看我两眼。“感情跟性是两回事儿,你偏重哪一个?”我问她。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脸唰地一下子全红了。
“给你留个家庭作业!”我说,“回家想明白了再找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就在后面!”她指指胡同里面靠左手边儿的那栋楼。
“我看着你走!”我说,“走吧!你一进楼,我就走!”
她把外套还给我,停顿了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可见我表情冷淡,所以,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56
为吸取教训,不再犯类似于忘记陈言生日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上上个礼拜天给驾驶学校打电话请了半天假,到公证处签了一份画稿版权转让公证书,打算在圣诞节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她。
随公证书一起盖章打钢印装订的还有我手写的一份“版权授予书”,大意如下:
馈赠人:衣峰受赠人:陈言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我最大的财富了,当然,你是知道的,从今往后,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我当你是我自己。
人生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预料和避免的,当然,我也不例外。虽然我并不能估计这些画稿最终将会产生的价值,也或许它们本来就没有价值,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也许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无所谓,今天我把这三百张成品油画的版权或者说是它们以后将有可能实现的那部分价值送给你只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最重。
你要知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你洁身自爱。
作为圣诞礼物也好,作为其他的什么东西也罢,只要你知道这里面倾注了我的心血,也就足够了。
并不奢求这些抽象的画面能为你带来什么,只希望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你能健康,平安。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所以,你要让自己幸福。一定!
以上文字乃衣峰的肺腑之言,无论岁月变迁或是世事更改,这都将是我愿意承诺的。
空无无凭,立字为据。
随包裹我寄了这300张画稿的缩略照片,并附信告诉她,画稿暂时放在我这儿,这样便于收藏和展览,如果有一天它们的价值实现了,我会疏而不漏地统统完璧归赵。
我根本想象不出她收到包裹时的心情。
我无法揣摩,我只是知道,这是我能送出的唯一与众不同的礼物。虽然它在有些人眼里一钱不值,但那毕竟是我大学四年最辉煌时期苦苦经营的所有心血和汗水的结晶。
我并不奢望她会如何惊喜,我只要她接受。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本以为我给陈言的会是一个意外,没想到她给我的竟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平安夜那晚,陈言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我送给你的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礼物,它很简单,你不要把它当成负担,你只要珍惜就能实现!”话的末了,她说,“我给你的是我一生的幸福,我不奢求荣华富贵,我只求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撂了电话。
电话这边,我愣在那僵了半天。
“怎么了?”我妈看我不正常,过来问我。
“没事儿!”我说,“一个朋友打电话送了份礼物!”
“嗯?”我妈有些好奇,“打电话还能送礼物?怎么送?什么礼物?在哪儿?”
“这儿!”我指指心口。
57
第三个月的头儿上,我顺利通过考核,拿到了驾驶执照。
去建工集团报到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雪,我把辫子散开,打了定型赭哩,梳理整齐,然后换了老爸的一套西服。长这么大我从没穿过这玩意儿,所以,尽管照着镜子看了半天,也还是没找着一处顺眼的地方,当然,就更甭提穿在身上有多难受了。
犹犹豫豫地在我妈的再三催促下我才出门。
反正也不想见什么人,干脆打车走吧,我想,什么他妈的破工作,非得穿西装!真他妈落伍!
到公司的时候,刘总还没到,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带领下,我在会客室喝了一肚子的水,等了足足一个上午。
大约12点,该吃饭了,刘总才晃晃悠悠地进来。
“一早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她抱歉地说,“先吃饭吧!下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大强——!过来!”他喊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平头小青年儿,“这是陈强!”她给我介绍,“这是衣峰!你先带衣峰去吃饭,一会儿吃完了再带他四处看看,说说公司的情况!”她指示道。
“你好!”他伸过手来。
“你好!你叫陈强?”我握着他的手,问。
“对!”他点点头,然后笑笑,“很普通的名字,中国有好几百万人都叫这名字!”
“那倒没什么”,我说,“名字叫重了没关系,做人千万别重了!”我他妈突然就想到了大羌,他奶奶的,俩人名字听起来这么像,一个一声,一个二声。
“那倒是,那倒是!”他点头称是。
单位的伙食还可以,有鱼有肉,比想象中的国企的大锅饭强多了。
吃罢饭,陈强先带我转了集团办公大楼,告诉我哪间是总经理办公室,哪间是秘书处,哪间是工会办公室,哪间是工程处、财务部……
“国企怎么也有秘书处?”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别扭,于是便问。
“以前也没有!”他说,“今年夏天才搞起来的!据说是刘总要求的,她说国企应该向外企看齐,要把他们优秀的东西学过来。”
“成立个秘书处,就能学过来?”我说,“太他妈找乐了呢!”
可能听不惯我说话的方式,陈强没再往下接,只是带我出了集团大楼,径直进了旁边的另一座红色的大楼。
“这是董事楼!”陈强告诉我。
“有这么多董事?”我问,“这么大一栋,都可以开妓院了!”
“呵呵!”陈强这回没再拒绝我的庸俗,“这里面一共20多个董事办公室,集团很大,再多养几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