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说实话,开公司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虽然这在很多人的眼里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是我真的从来就没想过,我只是一个懂点儿艺术,又能画点儿画的人,我想我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我……”
“你的意思我明白”,陈言她爸接过来,“你很有志气。”
“志气倒是不敢当”,我说,“就是还有点力气,还能在这个行当里找到碗饭吃。”
“爸,不说了!”陈言抽出手,站起来,“咱们先去西湖吧,我带你和我妈四处转转,咱们一会儿就吃饭了。”
“好吧!”陈言妈妈和她爸同时站起来。
“衣峰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嗯。”
“那我跟我爸我妈一辆车,你开车带路。”
“好的,没问题。”
“先别高兴得太早”,下楼的时候,陈言小声跟我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你呢。”
144
那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但我不希望它是最后的。
能为陈言做的,我都做了。当然,是按照她提前吩咐好的那样子去说的。我不知道陈言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爱,但是也不排除自私想法的存在。
不论是爱人还是仇人,在分析具体问题的时候,我不喜欢欺骗自己。
所以我才说陈言可能也是自私的。
我曾经猜想,如果她真的对我死心,对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那么,现在她要求我做的,就只是为了自己能在外面留下来,不用再回去看父母的脸色过日子,任由他们安排这个,安排那个。
可我对陈言还是抱有极大的幻想。我不相信一场误会可以摧毁整个爱情。
聊及陈言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陈言父母的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和忧伤,我容易理解,天下所有父母的关心都基于一个善良的出发点,没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也包括当初跟我吵翻闹翻要我做这做那的我那死去的老爸。
饭后,陈言送父母去了宾馆,然后跟我回到西湖。
我把车子停在白堤的路边,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等了足够长的时间才等到了今天,我想,我们很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论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
“你跟多水怎么样了?”这是陈言的第一句话。
“以前是朋友,现在还是朋友,我们相互之间是干净的,干干净净,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肮脏。”我惊诧于我平静的口气。
“这算是解释吗?”
“如果你需要我来解释,那么这算是。可如果你不希望解释,那么,这就只是事实,它没有感情色彩,它只是一句实话。”
“我爸我妈对你比较满意,就说你的头发颜色太浅,看起来好像患了白血症。”
“他们怎么看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
“咱们认识快四年了吧?”陈言感叹道,“你总说网上一张皮网下一张皮,可我觉得你两张皮都是一样的。”
“厚是吧?”我笑笑,“一个执著的人容易被人误以为脸皮厚。”
“你不爱笑了。”
“我不是一直在笑么,呵呵,不过说实话,现在才发现,以前总那样开开心心的无所顾忌,其实挺没道理的。生活真的那么有意思么?生活如果是个笑话,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黑色幽默。”
“你过得好吗?最近。”
“还那样,天天难过天天过,有什么好不好的,吃了睡,睡了吃,挺好的。”
“你悲观了,看你,胡子又长了。”
“是啊,人道中年,老的速度也加快了。”
“去你的”,陈言捡块石头站起来,扔出去打了个水漂儿,“就你那样儿还人到中年呢,屁中年!”
“你没跟你妈说脏话吧,看看你,跟我一起都学坏了。”
“无所谓,反正大家都坏了。”陈言幽幽地又坐下。
“我跟多水真的没什么,我想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不应该这样,误会是把刀子,很容易伤人的。”
“我在犹豫是不是该跟他们回去。”
“我还是刚才跟你父母说的那句话,回不回去,这完全决定于你,你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意识的成年人,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跟他们说好了,我妈陪我先在杭州住上一段时间,我爸明天就走,他还得回去忙工作。”
“你想走么?”
“还没想好。”
“如果我不让你走你会留下来么?”
“不一定,我还没想好。”
“我会等你想好的”,我说,“我送你回去吧,你去宾馆还是半道红?”
“半道红。”
“过两天就是洪波和顾勤婚礼了,我得早点儿睡觉去,明天一早还得去取定做的西服。”
“你以前穿过西服吗?”
“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么?哎,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有没有看到我的如意金箍棒?我那支画笔不见了。”
“哦,上次回去收拾东西,不小心给带走了,回头我给你吧。”
“不着急”,我说,“没丢就行,先放你那儿吧,等你想好了走不走再给我。”
“你想我走吗?”
“当然不想,这还用问?!”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145
时间在笑声中过得很快,在盲目的无所事事中过得更快。
一切都在不经意地慌张上演,所有的情节都抹上了浓重的忧郁色彩——风的颜色是深蓝的,心情是湛蓝,而路上的行人是墨蓝,混浊而潦草。
结局不再明亮,天空看起来很远,我想,可能夏天已经死去,秋天活了过来。
可秋天并没真正的来临。
夏天最后的一截儿尾巴还攥在陌生人的手里,正在闷热的空气中不停搅和。
顾勤和洪波结婚了。
我在他们喜庆的婚礼上又一次遭遇了冷落。
陈言似乎故意躲着我,每次接近她,她总有理由走开。
是不是我穿着西服不好看?我问顾欣,陈言最近怎么了,为什么看见我就像躲瘟疫一般,难道我他妈身体腐烂变臭了?
顾欣瞅瞅我,看起来好像不愿意说什么。但见我一脸真诚,最后她还是说了。
她说,有可能你的身边没变,心变了。
她告诉我陈言正在犹豫,她说我是决定她是否离开的主要因素。
顾欣的意思我懂。
“衣峰,过来喝杯酒吗?”小毛喊我。
“没问题”,我过去,“看到没有?我的桃花劫升级了,陈言搬出去快一个多月了,她妈也来了,要接她回家。”
“早就知道了”,小毛跟我碰一下杯子,“这才刚刚开始。不过”,他语气转换一下,“我只是凭感觉瞎说,你别太往心里去,我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说。”
“我跟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小毛呷一口,“大家相互之间也不是太了解,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你跟陈言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明白吗?也就是说,陈言的性格注定了她只能找一个可以包容她所有缺点的男人。你可以包容她的缺点,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因为锋芒太露,所以无形中也会给她很多伤害。知道吗?你不能拿自己的框架去衡量她的思想。这是不对的。”
“这些我都明白,还有什么呢?”我问,“你这到底是感觉还是心理分析?”
“都有吧,前些日子我听我妈说我爷爷当初也是这样的,她们说如果他不是大家公认的半仙儿,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心理学家。”
“有点道理”,我说,“吃这碗饭的人对心理揣摩都有一套。可他们怎么可以预知未来呢?”
“感觉!”小毛说,“任何事情的结果都是必然的,根据一个人的性格、神态和语气中所表现出来的无意识,排除机遇、运气等等不客观因素的影响,完全可以预测他的未来,虽然这个未来不一定是一件确定的事情,但它肯定逃不出某个基本属性。这个属性是由前面说过的性格、神态和语气等决定的,如果没有好的机遇和运气,那么它就是必然的。”
“有一套!”我不由得佩服起小毛来,“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理解,真的,其中有些我也曾想过,只不过从来没试着把它应用到更具体的事物上去。”
“所以根据你和陈言性格上的反差,我觉得你们的事情肯定没完。或者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就算是今天和好了,因为这种反差的存在,总有一天还会再次爆发的。你别不爱听”,小毛说,“忠言逆耳。”
“我还不至于那么混蛋”,我笑笑,“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现在必须得先想个办法把这种反差消除了。”
“从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但是依据具体事情具体分析的原则,你这样做是徒劳的”,小毛抽了我一根软口妈啵,“事情不应该是制造出来的,你别着急,顺其自然吧,我觉得不论再发生什么,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多给自己点时间,也给陈言一点,相信我,你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谢谢”,我握住他的手,“不管怎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陈言过来了”,小毛端起杯子,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衣峰”,陈言过来,“待会儿要跟顾勤他们照像了,别喝太多,你今天是伴郎。”
“没喝多少”,我说,“刚才感觉不舒服,所以就跟小毛跑这边聊了一会儿。”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看来陈言还是关心我的。
“呶”,我扯扯身上的西装,“这么热的天,哪儿他妈受得了,别扭死了。”
“习惯就好了”,陈言微笑着跟我碰杯。
“不是说好今天穿我给你买的那件衣服么?”我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件!”我指着陈言身上的一件类似于旗袍的长裙问道。
“以前买的那些衣服太小气,像个小孩儿。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