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于先顺生日后的第三天,林木林雨于秀容去了张平智家。家庭条件在眼前的农村相差不会很大,说得过去就行,一般来讲都是看人。
林木三人去到张平智家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林雨的婚姻果然动了,于秀容越加相信谢端公的神算,说,“看来谢端公的确有几刷子(有点本事)!”
两家的亲事定下来后,林木问张平智的父亲张红河在乡中心小学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帮忙把小儿子弄进去。
张红河当即应承了这事。
第53章:胡黑
第53章:胡黑
在张红河帮忙下,林烟终于进了黄葛树小学那宽敞明亮的教室,又从第五册读起,虽是第五册,林烟在最初的考试中,语文数学的总分只考了四十多,足见他的基础之差。
到黄葛树小学有七八里路,从家里走,六七分钟,就下到了山底,山底就是从五峰乡流出的小河,与小河并肩而出的还有那条连接两个乡的泥泞公路。
清澈的小河平时温顺乖巧,冬天放几块石头在河面就能过去,夏天大都只有小腿深,只偶尔碰上山洪暴发,河面才令这些上学的小孩望而生畏。但除却特别大而又时间长的暴雨外,一般都不怕,因为一涨水,便有胡来地护送。
胡来地外号叫胡黑,三十多岁了,可一直没取上老婆,其实,他相貌是不错的,个子大不说,又魁梧,又健壮,虽然长得很黑,比碳白不了多少,但劳动是一把好人。就因为他长得黑,人们都叫他胡黑。时间长些后,说胡黑谁都知道,胡来地除他七十多岁的父母和他兄嫂叫外,似乎给忘了。胡来地的皮肤不但黑而且厚,他夏天从不穿衣服,只穿一条稍长点的短裤,不怕太阳也不惧雨,即使秋初收稻谷时,他也能随便拉几个谷草一躺,仿佛那谷草上的小刺儿愄惧他一样。这和他哥胡来同大不一样,他哥虽然个子也大也胖,但白白的,认识的人都说,他俩兄弟不是一个娘生的。
胡来地一直没取上老婆与他老实有关,有时他老实得象傻,一根筋,据说他二十几岁时,古长平的老婆曾给他说过一次媒,是她的一个远房侄女,古长平带他去女方看人户时,他见古长平和女孩的父亲开玩笑,他也开玩笑,原因则是自己和古长平同辈,既然是同辈,你能开我就能开,这活哈儿(活傻瓜)就一根死筋,要知道成功了对方可是自己的岳父啊!
他玩笑刚开完,对方就生气了,说古长平不对人,把自己的妻侄女竟介绍给一个傻瓜。古长平也不好意思,立即带胡来地摸黑赶了回来。这件事传开之后,就再也没人给他说媒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胡来地这傻事传开之后,他的另一件好笑事也传了出来,那也是他二十多岁时,去梅子品收购门市卖狗鞭,因为狗鞭能入药,收购门市收不说,价格也高,依照大小,两到五块钱一条。
收购门市本有两男一女三个营业员,但胡来地去时就那个女的在,他一进去就用土话喊,“喂,收狗鸡儿不?”恰那时有几个顾客正卖其它东西,都笑了起来,他们一笑,女营业员就不好意思起来,想笑,但强忍了,摇了摇头,表示不收。
胡来地一听说不收,就气鼓鼓的往外走,边走边说,“日麻怪事,昨天我都看到有人来卖狗鸡儿的,今天就不收了!”
此时正好有一个老人到了门口,听胡来地骂,又看了看女营业员,知道她难为情,就拉住了胡来地,“你问她收不收狗膻精噻,狗鸡儿——日麻一个女的啷个来收嘛!”
胡来地一听,心里更来气,但他忍着没发,转身回去,问,“收狗膻精不?”女营业员不答,手伸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女营业员打开报纸看了看,放在盘称(台称)里称了称,给了胡来地三块钱。
钱一到手,胡来地就吵开了,“日麻狗膻精狗膻精,还不是狗鸡儿,管你啷个叫,都是条狗鸡儿嘛!”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女营业员也没忍住。
这些事传出来后,许多人见了胡来地就取笑他,但林木和于秀容不,还常告诫儿子们说,“人的一生难说,八十岁都不能笑人家的天生缺陷!”
就因为林家不取笑,所以胡来地很喜欢到林家来玩,特别喜欢和林云玩,他来时,林烟也挺喜欢他,常拿烟敬他。胡来地接过烟后,凡碰上灶膛在烧柴时,他就不会用火柴。他走到灶台旁,也不用火钳,伸手就在灶膛里拿出一颗火炭,碰上火炭不旺时,他还用嘴吹一吹,再慢慢点燃香烟,很舒服地吸上一口后,然后才把火炭慢慢放回灶膛里。
林烟对他这点最佩服,有一次,他也拭着像胡来地一样用手去拿火炭,但只从灶膛里拿出来就受不了,火烫烫的,皮肤竟稀烂了好几天。
胡来地的水性很好,特别是他在洪水中的那份定力。在洪水中过河不比得在死水中游泳,没定力与稳力,常会被洪水吃掉。一般来讲,洪水在胡来地腰间以下,他过河时,会护送两个,一手提一个;如果洪水到了腰,他就只护送一个,再往上,他就不接送人了。
林烟在洪水中过了好几次河,凡是水过了的腰,就感觉得象一片树叶,轻飘飘的,但胡来地却象是柱子,一步一步在水中稳步移行。
但后来,胡来地还是在护送林烟过河时被洪水卷走了,那是林烟在黄葛树中心小学上到五年级时初夏的一天, 那一天是星期五,中午时下了雨,雨较大,但下午放学时,雨停了。林烟赶到小河边时,其他人已被接了过去,胡来地本不想接人了,因为小河的上游乌云滚滚,还下着大雨,河水涨势急了起来。
“胡叔,我一个人在这边怎么办呢?再说,我一个星期就回来一趟,学校没米了!”林烟央求着胡来地,隔着小河喊叫着。胡来地经不住林烟的央求,只得又趟过河,他过去时,水已到了他腰部上一些。
“林烟,水太大了,很危险!”
“胡叔,有您,我不怕!”
“快点吧!”
胡来地伸手把林烟拉进水里,快速往对岸踩去,然而,在中间时,河面上游拐湾处水声突曾大,
“啷个得了!洪水冲来了……”胡来地喊了起来,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并且那份胆怯是林烟从来未曾见过的。
“胡叔……”林烟惊吓得喊了一声,开始害怕起来。
“林烟,莫怕!有我!”胡来地安慰着,他的步子已经加快,但水的涨势太猛,一下子就到了他的胸口,林烟已明显地感受到了胡叔在水中站立着移动的艰难。
“胡叔……”林烟哭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绝望起来,仿佛洪水顷刻就会卷走一样,胡叔在水中给他那柱子似的感觉已不复存在,说倒就会倒下似的。
“哭莫子!我死也不得让你死嘛!”胡来地用安慰的语气坚定林烟的心理,他顺着水流斜着猛踩了几步,但水势太猛,他的身子浮了起来。
林烟顿感自己象浮萍,好在仍被胡来地紧紧抓着。这时,他已经没时间哭了,因为吓得不知道哭了。
胡来地的身子偏倒后,想再在水中站立是不可能了,他紧紧抓着林烟,用尽全力往岸边扑游。
汹猛的洪水一眨眼就把他们卷去了好几丈远,先前接过去的同学们都惊叫起来,顺着河岸跑,边跑边喊。
他俩被洪水卷到了一个回水处,水的冲击力稍稍小了些,但水很深。
“林烟,抓住那根树枝,能不能活出去看你自己了!”胡来地边说边把林烟用力一推,把他推向一丈左右从岸边伸到水中的一条树枝。
林烟感觉得身子在水上一飞,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了树枝,水的巨大冲击力猛地把他身子一横,冲涮成一条直线,好在树枝韧性很好,没断,他身子一飘,便飘到了岸边。
就在洪水把林烟冲涮成一条直线时,他的目光看见了胡叔,胡叔的身影在旋窝中翻了两下,瞬间便没了影……
“胡叔——,胡叔——!……”林烟哭着、喊着,但胡来地的身影再也没出现……
雨停后,洪水退去,林木和十多个乡亲顺着河一直找到黄葛树小学旁的宁山河,都没能寻到胡来地的尸体。
虽没找到胡来地的尸体,但还是给他葬了一座空坟,棺材里放进了他的衣物鞋帽。出葬那天,凡是过河时他护送过的孩子都披上孝布,跪在他的坟前,有好几个都哭了,特别是林烟,因为在生命最脆弱时,他还感受着胡叔给的力量和生存的希望!
胡来地走了,人们并不怎么怀念他,只在涨水过不了河时说,“可惜胡黑不在了,要是他在,这点水啷个都能过去!”
虽然人们不怎么怀念他,但林烟怀念他,常常想起,因为林烟听到了他最能激荡男孩子血性的一句话,并且是对自己说的——
“哭莫子!我死也不得让你死嘛!”胡黑这声音永远坚定,并且激荡在林烟的心灵深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54章:山里民中
第54章:山里民中
在三年后的再次小学毕业时,林烟仍未能考上梅子品中学。考不上梅子品中学,就只能上梅子品的另一所镇办民办(梅子品中学属县办重点中学),但那所民中教学质量十分差,特别是校风极坏,出不了人才不说,许多孩子在那里成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林木根本不放心林烟去那儿读。
其实,以林烟那时的真正实力,完全能进入梅子品中学,初一新生要招收四个班,两百四十个名额。但如果有人去查一查,就会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是依靠各种关系进入的,就林烟班上,便有两个乡干部子女和一个学校老师的儿子,凭成绩,林烟比他们其中任可一个都要高二十分以上,但在新学年开学时,他们都可以进入到梅子品中学。
不能再复读小学了,算一算,林烟已到了十五六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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