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晓他身子不好,也没人怨他扫兴,只有韩梓慎叮嘱两位小女子:“你们两人也少饮才是。”
安之乔优雅的把玩着酒杯,桃花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梓慎此言差矣,这二位都是女中豪杰,你这话不是瞧不起她们?该自罚三杯谢罪。”
夕颜与奉仪一听此话忙跟着起哄,韩梓慎无奈道:“你们这叫以怨报德。”两个小女子顿时笑作一团,屋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李长风兴致颇好,提议道:“不如咱们行酒令可好。”
众人纷纷赞成,秦奉仪忙声明,“不能出些太难的题目,你们都是大文豪,我的学问做的可不好。”
韩夕颜**一笑,调侃她:“在座算得上文豪的可只有你相公一人,你找他偷偷求助便是了~”
两人顿时都臊成了大红脸,安之乔与韩夕颜默契的一击掌,李长风举起自己的两只手拍了一下,还是不明就里,奇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安之乔答他:“深得我心的意思。”
李长风侧头对李青扬说:“皇叔,你怎么交了这么一帮有趣的朋友不告诉我,害我成日嚷着无聊。”
李青扬早知长风脾性与夕颜等人必是相合,只笑着回他:“以后常聚便是。”
李长风快嘴说:“那是当然,日后成了一家人想不常聚都难。”这下轮到韩夕颜脸红了,她悄悄看了眼李青扬,他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不禁有些郁郁,行酒令时也心不在焉起来,连输好些盘,连韩梓慎都笑话她“颜儿莫不是因为贪酒故意输掉吧。”
韩夕颜已经晕晕乎乎,知道自己底线已到却又不忍扫大伙的兴,提议道:“我再喝不下了,不如我弹首曲子当给大家赔罪了可好?“
正是酒酣耳热之际能有小曲听哪里有人会拒绝,自然是纷纷称善,韩夕颜迈着有些晃悠的脚步走到窗台下,大开两扇窗后才见月已初升,柔和的月色洒落进来照拂着一屋子俊男美女,广袖罗衫,交杯换盏,好似身处画中一般,韩夕颜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自己距离原先的时空已是这么遥远,她在筝前坐下,轻抚琴弦,不禁有些悲凉之意,自己竟然也是作古之人了。或许酒醉催人泪,她又替自己倒上一杯,端杯道:“人间最怕世事无常,夕颜何德何能能与诸位相交痛饮,如若夕颜能有愿,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诸位一生平安,经年之后,还能如此相聚斗酒,倒时我定不醉无归。”
众人相视而笑,李长风执起酒壶,懒靠在榻上以手撑头,赞赏的看着韩夕颜:“世人皆求富贵,殊不知富贵累人一生,韩夕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韩夕颜笑道:“想交朋友,日后可要常来与我们喝酒才行。”
李长风爽朗大笑,举起手与她隔空相击,“深得我心。”
秦奉仪见夕颜说要唱曲却是光打雷不下雨,催促她:“喝酒的机会还多着呢,逍遥公子的歌声可是千年难遇,我都洗干净耳朵准备听了你们就别来惺惺相惜那套了行嘛~”
这下倒让韩夕颜压力山大,“我只会这一首,你们别期望太高,给大家助助兴而已。”
说完也不再废话,撩拨了几下琴弦,这首歌是在她小时候陈格教她唱的第一首曲子,陈格教过她很多歌,到现今还记得的却只有这独独一首,夕颜恍然中好像看到小小的陈格坐在她身边,温柔的扶住她的手,月牙般好看的眼睛望着她,甜糯的声音轻歌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几只流萤随着清风误闯进来,一只闪着微弱的光,落在琴弦之上,韩夕颜正欲轻触它,它已又飞了起来,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即便烛光熠熠也掩盖不住它奋力辉散的光芒。她再侧头,陈格已不见片影,她望向窗外的皎白月光,教她这首曲子的时候,姐姐可曾会想到真有这么一日,她二人会隔着遥遥的时空互问一句‘此去几时还?’
第四十章 相思(上)
是夜。
秦奉仪在房内正准备宽衣就寝,就听得一阵略带失落的敲门声,她抚额笑起来,小妮子这几日心事重重,终于忍不住来找她了。批上外衣打开门,果然是韩夕颜耷拉着眉眼站在门口,见到她也不招呼,直直冲到她床上承大字型躺下,一阵唉声叹气。
秦奉仪斜靠着床柱抱臂看向她,凤眸微挑邪气一笑:“小娘子是来投怀送抱的?大爷我今日没心情可怎么办?“
韩夕颜不理会她的**,嘟着嘴道:“我今晚跟你睡。”
秦奉仪无奈摊手,“行,只要你睡得着。”说着将房里的灯都熄了,一脚将韩夕颜踹到里侧,夕颜乖乖的腾出位置,瞪着眼睛灼灼看着秦奉仪,奉仪躺下来一侧身,就看到黑暗当中夕颜那两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发出极其诡异的光芒,吓得她后退一步差点掉下床去,伸手盖住夕颜的脸喝了一句:“你是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韩夕颜抓住她的贼手泄愤般的狠咬一口,“这么久了干嘛还不来找我?!”
秦奉仪吃痛的哀叫一声,“大小姐,我也很忙的!哪有空天天去找你!”
韩夕颜知道她故意这么说,愤然甩开她转过身一个人生闷气。奉仪见她真生气了也不再闹她,说道:“你想知道答案就去问他呗。”
韩夕颜愤愤道:“他都不来找我,我干嘛巴巴的贴上去,多丢人啊。”
秦奉仪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夕颜惊觉失言,忙转回身道歉:“你知道我不是说你。”
秦奉仪也不是真生气,点点她鼻子:“穆王爷待你这么好,你去找他一次又怎样,为了喜欢的人放下这么一点点尊严算的得什么?”
韩夕颜那点心事还从未被人拆穿过,心虚的反驳她:“谁说我喜欢他了?!我,我…我就是奇怪他怎么不来找我,仅此而已!你别胡说啊!”
秦奉仪怒了,一骨碌爬起来“不喜欢他你这么魂不守舍,大半夜跑我这来叨扰我睡觉就是为了跟我说你奇怪?是你太闲还是你觉得我太闲了?韩夕颜,你要是再这样就赶紧给我马不停蹄的滚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韩夕颜太了解秦奉仪的暴脾气,她可是真会把自己扔出去的,忙也爬起来抱着她手臂装哭道:“奉仪我错了!你别赶我走,只有你能听我说说,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秦奉仪推了她几次都没有甩开这个小鼻涕虫,只得任她靠在自己肩上,一个劲儿的数落她:“你不是说你家乡的女子都是敢于追求所爱吗?你不是说若碰上喜欢的人即便死缠烂打也要抢他过来吗?韩夕颜,原来你只有嘴巴厉害而已啊,以后别跟我谈什么男女平等驯夫之道,我可再不信你了。”
韩夕颜委屈的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奉仪:“吹牛皮当然简单…。”
秦奉仪正色看向她:“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夕颜乖乖的点点头,秦奉仪立马翻身下床拿出一个罐子塞到她怀里,“喝掉,然后去找他,最坏不过当做没认识过这个人,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另一个你喜欢的男人?“
韩夕颜狠狠咽了下口水,摇晃着手中的罐子,一股清香蹿入鼻中。
酒?
穆府别苑
吴胜平惴惴的看着自己抱在怀中的卷宗,几次欲言又止。王爷近日的举动反常的很让他捉摸不透,但这……他望向书案前专注作画的身影,一如往常般淡然自若,仿佛刚刚交给他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而他却知道,这些卷宗,正是足可以让韩家灭亡的重要证据。他一直以为王爷与韩家私交甚密,尤其是那位四小姐,他应是向着韩家的。吴胜平不解,却太明白王爷所做之事都是有他完全想象不到的理由,犹如下棋,好的棋士往往能看到后面三步棋,而顶级的棋士却从开局便能看穿整盘棋的局势直到走出那关键性的一步,只是不知道王爷要走的最后一步,将的是皇上的军,还是韩庭忠的军。
他默默叹口气,转身预备出书房。就听‘砰’的一声,书房门被猛地踹开,他警惕的将一只手放在腰上,他腰带上缠着软剑,正欲抽出就听到李青扬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不必紧张,刺客哪会如此嚣张。”他仍是不慌不忙的将画作反扣过来放好,擦擦手道:“你先去吧。”
吴胜平定睛一看,只见韩夕颜通红着小脸站在门口,衣衫不整还沾着些草屑泥巴,一副狼狈相,他忍住笑,这位韩四小姐可真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忙行过礼退了出去。
李青扬此时也瞧见了韩夕颜的模样,笑道:“遥儿这是做什么去了,像只小花猫似的。”
所谓酒壮怂人胆,韩夕颜这个大怂包喝了酒之后又准备番强进穆王府,不料晕晕乎乎之间从墙头跌下来摔了个狗啃泥,酒便醒了一半,踹开门后一见李青扬剩下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现在酒没了,只剩彻彻底底的怂人一个。她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本来酝酿的‘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等计划也一一搁浅,想了半天,才呐呐憋出一句:“我路过,顺便来看看…。”
李青扬见她面上泛着异样的红晕,又闻得一股酒气,脸色不郁的对她伸出手,“过来。”
韩夕颜乖乖的走过去将小手放到他掌心中,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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