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从五芒中的一点发出。随着笑声,一个矮小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到她面前。
他穿着五彩斑斓的服装,看上去好像马戏团刚刚作完表演的小丑,脸上还夸张得画了一滴眼泪。
“天狱门主,久仰。”他的笑容单纯天真,一派无害的样子。
“暗夜的愚人?”对方的装束和传闻不谋而合。想不到她还没开始行动,他们先找上了天狱门。
一张塔罗牌飞向她,在她面前慢慢直立起来。果然,牌上的图案是愚人。
“久仰。”她伸出右手食指隔空虚点,愚人牌燃烧成灰烬。“暗夜,是准备向天狱门挑战了?”
愚人扁了扁嘴,带着哭音说道:“唔,你干吗烧了我的牌?你是坏人。”只不过一秒钟,他又笑得如同孩童,“我们之间,迟早会交手。”
“那么,今天就当作热身吧。”说话间,海遥的琴弦如吐信毒蛇一般向对手扑去。
愚人手中多出一根手杖,和她的琴弦缠在一起。他的笑容有点狡猾,头上的桂冠突然断裂,飞舞的花叶变成一把把泛着蓝光的匕首射向海遥。
海遥跃起,在半空轻巧旋身。脚链自动断开,金色的铃铛布满她身前空间,接下愚人发出的暗器。铃声悦耳,满天花瓣如雨,另一根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上他的颈项。
花落,铃消,方才的一切是双方的幻术。真实的胜负已分,愚人的生死握在海遥手中。
“果然厉害。”生死关头,愚人还能笑得无邪。“能死在天狱门主手下,是我的荣幸。”
她笑笑,松开琴弦。“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告诉魔术师,暗夜的战书天狱门接下了。”她收起结界,“不过,黑暗战胜不了光明,我一定会赢。”
“咯咯咯。”愚人笑着远去,“那可不一定。”
今天她无法再杀第二个人。海遥的脸上浮现无奈的苦笑。所以她才放过了他。
暗夜,一个以塔罗牌为代号的杀手组织。这群神秘的赏金猎人,他们终于要走到台前了吗?
弯月如钩,月光似水。在陌生的城镇,陌生的街头,她在明月下叹息。
光明,究竟是为谁守护?
在米兰时装界,LY这个服装品牌无人不晓。姑且不论他每一季推出的设计总有与众不同引领潮流的创意,也不论他的商店是否是最多明星光顾的高级时装店,单就他的创始人本身而言,已经是一个传奇。
兰斯洛&;#8226;原,十年前以模特儿身份出道,迅速成为T台上最耀眼的明星。神秘的东方特质,与高贵优雅的贵族气质完美结合,他的魅力无与伦比,牢牢占据各大品牌首席男模之位。
他也并非徒有美貌的花瓶男人,十年后的他一手创办的LY不仅和BOSS,阿玛尼,瓦伦蒂诺等著名品牌平分秋色,他本人更被誉为T型台上“不世出的天才”。毕竟像他这样,一身兼任模特和设计师,还能同时都交出出色成绩单的人并不多见。
原慕天,是他为自己取得中文名字,没有特别含义。当年去香港走秀的时候,面对媒体询问他随手翻到字典上这三个字,就给自己定下这个名字,如同小孩子办家家酒那样随便。就像他做很多事情一样,随心所欲。
二十六岁,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正朝着事业巅峰稳步前行。
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今晚上演的是普契尼的独幕歌剧《女妖》。
二楼的贵宾包厢内,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美男子。对面包厢内的美丽女士显然对这位蓝眼睛帅哥产生了浓厚兴趣,望远镜镜头片刻不离他的身影。
“哇。”镜头里出现的另一个身影,让美女发出一声轻呼。
“怎么了?”听到她呼声的同伴,赶紧观察对面。真的很过分哦,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个美男子啊?两个男人,竟然都比女人还要漂亮,实在太过分了。
“对面的女士,似乎有些小小的骚动。”亚历山大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得对身旁的男子说道。蓝宝石般的瞳仁,隐含戏谑的光芒。
原慕天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对面。“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垂下眼睛看手中的节目介绍,绑在脑后的头发滑过肩膀,衬托着一张绝美的脸。
这张精致的面容,与十年前相比更加夺目。浸润黑暗的岁月,将邪恶一层层镀上美丽的容颜,恶魔是世间的异类,对人类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着他,就像看自己的影子。这十年,他们逃离伊甸园,完成了对上帝的背叛。神最宠爱的儿子,终于堕入黑暗的地狱。亚历山大微笑,看着歌剧院的顶灯一盏盏熄灭。自然法则是黑暗与光明交替笼罩世界,此刻他们已经掌控了黑暗王国的最高权力,接下来是如何一步步战胜光明。帷幕升起,一束追光打上舞台。
慕天靠着椅背,倾听着前奏曲。北欧流传的神话传说,被未婚夫抛弃的少女安娜,香消玉殒的灵魂不甘心的在林间徘徊,终于变成女妖,找到负心人复仇。背叛,自古就是。
“愚人和天狱门主交过手了。”他的声音很轻,刚好送入他耳中。
“胜负如何?”亚历山大侧身,在漆黑的剧院中,蓝色的眼珠泛着冷凝的光。
“是个很强的对手。”慕天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
“你已经有了对策?”原慕天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到他出手的时候,对手永远猜不透他手里的牌。
他没有回答亚历山大的问题,静静欣赏女高音的优美歌喉。当安娜唱起“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渺小”的咏叹调,他转头看着身边认识了十年的男人。“你知道最残酷的杀人方法是哪一种?”
他不动声色等着慕天的答案。果然他回答了:“背叛爱你的人。”低沉邪魅的声音,若是用来杀人,必定也是温柔到让人落泪。
二十六岁,真正的原慕天——暗夜的魔术师——一个张开巨大黑色羽翼的恶魔,站在邪恶的山顶,俯视着芸芸众生。
京都上京区御所附近的街区,一幢日式住宅掩映在浓密的绿荫下。看外表它毫无特殊之处,但若是你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整幢建筑构成了一个五芒星的图案,中心是一棵花繁叶茂的樱花树。这个季节,樱花早已凋零,为何它还能开得如此茂盛?
这里,就是天狱门的总部所在地。
从沙漠回来后,海遥的脸严重蜕皮,尤其是鼻子附近的T字区域。
“小姐,我给你带上的防晒护肤用品,你怎么一点都没用过啊?”义正严词指责她偷懒的人是小女仆莱莱。
海遥坐在长廊下,背靠廊柱悠闲得吐着烟圈。“我是去追匪徒,哪有时间涂这些瓶瓶罐罐?”
身着黑色女仆裙,外系白色围裙的莱莱气急败坏得抢下她叼着的香烟。“小姐,你是女生,不能学男人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看看,连御风哥哥都比你斯文。”
被点到名的御风正在里屋品茗,听到莱莱的指控,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个羞涩的微笑。
“真受不了。早知道她这么啰哩叭嗦,打死我都不会收留她。”海遥伸腿,从方才半躺着的石阶上翻身而下,大大咧咧一步跨进房门大开的屋内,脏兮兮的长靴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灰突突的鞋印。
“小姐!”莱莱悲愤得尖叫。唉,改造她家小姐成为淑女的努力第一千零一次宣告失败。
海遥没理会她的抗议,抄起矮桌上摆放的茶盏,一气喝光。
“你这种喝法,叫做牛饮。”御风叹息着摇头,微笑的同时有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和莱莱一样都想改掉她不拘小节的习性,但他不会强迫她改变。
她是天狱门主,背负着无法逃避的责任。所以他希望她的人生能过的开心一点。
“我在塔特拉堡,遇到了暗夜的愚人。”脱下靴子,海遥盘腿在御风对面坐下。
“结果呢?”听到暗夜这个名字,御风微微动容。
“下一次相遇,”她的目光飘向庭院中的樱花树,莱莱正在树下卖力得刷她的靴子。“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天狱门和暗夜,象征光明和黑暗的两极,命中注定的生死对决。她既不能害怕,也不能退缩,因为她是天狱门主。十年前,当她的手穿过那个人的心脏时,她的命运已经被决定。
被那个人悲伤的目光刺痛心脏,当时的他也一定有着相同的痛苦。她的手在桌下不自觉握紧,控制情绪的波动。最近频繁得想起他,仅次于十年前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她又会有好多个难眠之夜了。
“你们是偶遇,还是他特意在那里等你?”御风垂着眼睑,问出脑海中思考的问题。
“什么?”她没领会。
“我在想,暗夜的人是从哪里得到你去了撒哈拉的消息?”他神色平静,捧着茶盏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她看着他稍稍泛红的手指,笑着安慰他道:“别替我担心,他们不是对手。”
“最难防范的,永远都是暗算。”御风叹息,不知是针对现实还是单单为她。
“你想得太多了。”海遥轻笑,“喂,莱莱,你想刷破我的靴子啊?”她冲着外面的勤快少女大声叫。
“小姐,撒哈拉是沙漠诶。”莱莱嘟哝,更加用力刷着鞋底凹槽间的尘土。“人家怎么肯让你上飞机的?”
海遥,是不是想在莱莱身上补偿自己失去的快乐,才会在八年前收留无家可归的她?不管为了什么,和莱莱斗嘴让她很快乐。
御风笑了笑,起身离开房间。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拿着一叠卷宗。
“有工作了,海遥。”除去天狱门的特殊任务,海遥经营着一家私家侦探所。御风是她的助手兼管家。
“什么委托?”她回头,神色阴郁下来。
“你不是很喜欢,但比追杀恶魔好感度高一些的工作。”他摊开文件,放到她面前,“调查议员夫人的情人。”
上杉京子,议员上杉元太郎第三任夫人,二十八岁。照片上是个时髦的美女,有一双能穿透平面照的勾魂桃花眼。
上杉府邸对面,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丰田。车内,海遥百无聊赖得合上资料。
自动铁门往两边移开,一辆黑色的三菱轿车驶出花园。海遥发动汽车,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到百货公司门口,上杉夫人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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