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视若无睹,阿尔克马尔是她心头最深的伤痕。为了爱他,她放弃一切,结果却是可笑的骗局。
“魔术师,请指教!”左腿弯曲,抵靠着右腿内侧,细长的手指作兰花状置于身前,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在慕天眼中,他所见只是她的攻击点。
海遥一声低斥,腾空而起。弯曲的长腿迅捷无比踢向他下腹,兰花指轻弹出两道火焰向他扑去。
原慕天的反应更快,他早已看穿她的意图。往后一个空翻躲开她的无影脚,两张扑克牌飞出抵挡火焰的袭击。待他站稳身形,苍鹰式神停在他的肩膀。
风停息了,万籁俱寂。星光拂远,花语脉脉,他望着她手中闪烁着银光的琴弦。
几乎同时,弦动、鹰飞。再一次难分胜败。
“只守不攻,你什么意思?”海遥站在两步以外,狠狠咬住苍白的嘴唇。
慕天凝视着她,缓缓摇头。“我做不到,亲手杀死你。”
“我活着比死还痛苦!”海遥捂住耳朵,拒绝被他的声音蛊惑。“兰斯洛,我一直相信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终于嘶声痛哭,“你让我后悔,永远后悔自己所作的事情!”
哭泣的女人,身体如蝴蝶般轻盈飞起。
他看着她向自己挥出一掌,凌厉的掌风瞬息逼到身前。慕天没有任何抵御,噙着一丝浅笑看着她。如果死亡能让她忘记背叛,他愿意成全。
她的手掌在接近他的时刻转向,穿过自己的胸膛。
“海遥!”这番变故完全出乎他意料。慕天飞扑上前,接住她坠下的身子。“为什么放过我?”手掌上滴到她温热的血,一向冷硬的心慌乱无措。这一掌,看得出她用尽全力。
“我发过誓,这双手不会第二次穿过你的身体。”海遥依偎在他怀抱中,殷红的血将衣服的黑色染得更深。“这是我欠你的。”
“什么?”她所说的话,慕天完全不懂。就在疑惑间,海遥带血的手掌按上他的额头。
“用我的血……辅以语言的威力……解脱咒语的束缚……”她用全部的意志力和迅速流失的体力对抗。要解开天狱门主亲手施下的封印,除了弗兰曾经威胁她的方法之外,只有用她心头流出的热血配合咒语才能办到。
因为她的背叛,他才成为魔术师。终究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穿越岁月,眼前的景象和过去重叠起来。
那一天,他弯下腰温柔得对她笑着。而她的手,按上他的前额。
“对不起,请你忘了我。”
那一声叹息,亘古般绵远,在遗忘的空间久久回荡。原来,从不曾爱过第二人。
慕天低头,悔恨自责的眼神停在她身上。他亲手将最爱的人,逼向了死亡边缘。凝神,将灵力集中于手指,他点中她的胸口先帮她止血。恢复记忆的他,连带想起了天狱门治伤的独门秘技。
“是神的惩罚,”海遥有气无力得低语,声音哀伤。“为了惩罚我们兄妹相爱。”她拼命想推开他帮忙疗伤的手。
她的干扰让慕天没办法全心全意救治她。“闭嘴,海遥!”在她又一次按住他的手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得大吼。
“给我听好了,你是我爱的女人,我才不管老天爷他怎么想!”俯首在她冰凉的嘴唇印下标示所有权的一吻,他接下来的话语让天地变色。“何况,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漆黑的书房内,响起倒酒的声音。淡薄的星光从窗子照射进来,依稀可以分辨是两个男人的身影。
亚历山大将威士忌酒杯推给原慕天。他背对窗户,看不清俊脸上的表情。“天狱门主呢?”
“她还没醒。”海遥在他揭露真相的时候失血过多晕厥。他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封印被解开后,失落的记忆全部回到了生命轨迹。最初,他为和她重逢喜悦。但残酷的现实接踵而至,眼下两人的身份仍旧是对立。
亚历山大端起自己的酒杯,浅啜一口冰凉的酒液。“不过我做梦都想不到,她居然就是背叛你的女人。”黑暗隐藏他的表情,连声音都掩饰得完美无瑕,尽管他说的话颇有点煽风点火的味道。“你恨了十年的人。”
“我以为自己恨她的背叛,事实并非如此。”慕天往空酒杯中注入威士忌。他坐在亚历山大对面,声音却仿佛来自远方。“封印我的记忆,决不是海遥的主意。”
唇角不自禁得弯起微笑的弧度,想起当年倔强好胜的女孩。不服输的眼神,脆弱却装作坚强的模样,不知不觉侵占了他的心。即使已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她仍然是他心之所系。“我对海遥的爱是禁忌,叔叔决不容许天狱门有违正道。”他的笑容中多了一抹讥诮,“我忘了一切,连海遥的样子都忘记,却偏偏记住被封印前对正义、规则的诅咒。”
在陌生的伦敦醒来,心中充满对光明的不屑与厌恶。他始终不知道这种憎恨从何而来,只能归结为是深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
亚历山大默默听着他的诉说。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扣击桌面,他开口道:“弗兰的死,是我的命令。”
原慕天的背脊下意识得挺直。自己既是暗夜的魔术师,又和天狱门有最密切的关系。亚历山大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用意决非寻常。
“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放弃追究。”他侧耳倾听慕天沉重的呼吸,“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兰斯洛,你还是不是我的第一骑士?”
冰冷的声音,在过去十年每当这个天使般漂亮的男人想犯罪的时候都能听到。慕天沉默着,和亚历山大考较耐力。
黑暗中响起了椅子拖动的声音,极轻的脚步往门口方向移动。然后书房的门被打开,走廊上的灯光将原慕天的影子拉得很长。
“是。”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如果他回过头去,在房门合上之前,稍纵即逝的光明能让他看清亚历山大的冷笑。
门关上了,慕天向海遥的病房走去。
海遥暂时被安置在慕天的房间,房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
慕天推门进去,海遥仍然未醒。
他轻轻走到床边。自己和暗夜终脱不了干系,她若是要复仇,他不可能对亚历山大的安危袖手旁观。海遥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除了对亚历山大动手这件事。
若亚历山大要杀她,那只有先杀了他。他可以完成亚历山大任何委托,除了杀死海遥。
思前想后,慕天作了决定。弯下身子,他的嘴唇轻柔得吻上那两片浅红的唇。
她回到了十年前某一天,当然仅仅是梦境。
难得,他陪着她一起赏月。
“哥哥,月亮上真的没有人吗?”她调着望远镜的焦距,努力把眼睛睁得更大。
一声轻笑发自她身边俊美的少年。“当然没有。你几岁啊?”
她不满得抬头,“我就知道你不会记住我的事。”连自己妹妹的年龄都不清楚,这个哥哥当得也太失败了。
他笑着,宠溺得揉着她的短发。她怔怔瞧着他温柔却耀眼的笑容。天遥,似乎对自己友善了很多。是不是终于有了做兄长的自觉?
“你现在十三岁半,海遥。”手移到她的下巴,托起她的小脸。“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不会忘记。”
她旁观着小女孩幸福得微笑,平凡的小脸竟然也变得好看了一些。
梦里的他突然诡异得笑起来,“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海遥。我们不是兄妹……”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太阳穴在一阵阵抽痛,脑海中回荡着昏迷前他所说的话——“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嘴唇有点痒,她侧过头想躲开骚扰。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的公主,我们该启程了。”
海遥慢慢睁张开眼睛,视野中闪进一张放大的俊颜。“天遥?”她记得自己解开了他的封印。
距离上一次她叫他这个名字,间隔了十年。一刹那,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我们不是兄妹,究竟什么意思?”短暂的恍惚后,海遥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她支撑起身子,抓住他的衬衣下摆。
“路上我会告诉你。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夜魅。”他强硬得解开她的衬衣,确定伤口没有大碍。“你准备一下,我去赶走守卫。”
“天遥,你会站在我这边吧?”她望着他的背影,悠悠问道。
他的手按在门把上,不知如何作答。
“算了,当我没问。”海遥翻身下床,伤口牵动引发的痛楚让她皱了皱眉。最近几个月受伤的频率大大增加,全拜暗夜所赐。想到这一层,她神色黯然。
“你们下去吧。”慕天打开门后迅速闪出房。双手环胸站定,向两人吩咐道。
“可是,伦蒂尼先生命令我们看守这位小姐。”看看原慕天的脸色,守卫甲小心翼翼开口。
“你是不放心我吗?”慕天似笑非笑,眼神趋向杀人前的冰冷。
守卫乙眼看形势不对,拉着同伴赶紧离开。确定走廊上无人监视后,慕天推开门。“海遥,跟着我。”
他们从消防梯潜入厨房地下室。在穿过一大堆土豆、洋葱、西红柿筐之后,慕天找到了地上的活动石板。
他先下到地道。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四下一照。不见有人埋伏,慕天放心得招呼海遥下来。
“意大利统一战争期间,有人挖了这条地道,直接通往乔托钟楼。”桔黄色的手电光照着前进的路,慕天扶着海遥小心得往前走。
“看上去不像有一百多年历史。”地道由坚硬的花岗岩石铺成,四壁也是光滑的石头,显然经过后人精心整修。
“地道是伦蒂尼家族用以逃生的工具,当然不可能仅限于前人挖掘。”提到操控全球黑市交易的伦蒂尼家族,气氛微妙,就好像绷紧的弦随时会断掉。
“我曾经想过离家出走,在你十三岁生日之后。”他转换了话题,提起往事。手电照着前方,她看不出他的脸。“我不敢保证能控制自己不侵犯你,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亲兄妹。”慕天稍稍停顿,“别人可以当我是变态,但是你不能和我一样。”
回声将他的话再次送入耳中。她的眼眶湿了,所幸他看不到。
“老爸发现了我的计划,我没走成。我个性恶劣又滥交,老爸却还是希望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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