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该怎么说?她难道要说,刚才一时情动之下,她又和以前的男人上了床?
她实在是吃不下去,感冒再加之刚才哭了一场,吞下去的米粒一粒粒就像是卡在了自己的喉咙,根本咽不下去。可是没办法,看李然奕一口口吃下去的样子,她又不敢不吃,只能低下头,像是吃药似的硬吞下去。
“李然奕……”
“嗯?”
她想告诉他所有事情,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下去,“好了,没事。”强扯出个笑容,她告诉他,“饭很好吃,很香。”
“哦,”他的唇角高扬,看似是听下去了,眼睛中却流过她看不懂的东西,轻轻一放筷子,“我以为你是有事儿要告诉我。”
“我没……”
反应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安瞳遥心思不稳,身子一颤,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刚要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却没想到,手机却被李然奕拿去。他扫了一眼屏幕,唇角突然扬起弧度。
“然奕,给我!”
身子轻轻一侧,她就被他闪到一边。李然奕推开手机盖,放到唇边低声,“喂。”
大概是那边问她在哪里,她只见到李然奕薄唇微抿,轻笑道,“她正要洗澡,有什么事儿么?”
语气轻扬,她终于忍不住再次起身,想要夺下手机,气道,“李然奕!”
黯然再现,你我殊途(12)
“嘘,”李然奕做了个噤声手势,相处这么久,安瞳遥从没见过他能这个表情,霸道的,甚至带点邪恶,她坐在那里不在吱声,耳边回荡的全是他的声音,“是啊,她让我帮她拿毛巾呢,对了,费先生,您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费先生”三个字,安瞳遥倏然抬头。
而李然奕却依然在继续,“什么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刚才瞳遥回来,已经将话和我说的差不多了。费先生如果有疑问的话,大可以提问。”
…………
“哦,那件事啊。”他笑容微敛,声音突然凌厉起来,“费陌桐,曾经是有个孩子。叫做童童。”
……
“对,是你的孩子。”他慢慢的面无表情,“可孩子死了。”
“在孩子一岁八个月的时候死的,高烧不治。”他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们没请医生?在那儿的日子虽然苦,但是医生还能请起的。但医生来了已经晚了,说孩子在母胎的时候便不健康,当时母体抑郁,这孩子已经能生下来已经是万分幸运。言下之意,就是这孩子能活到一岁八个月,都是天赐的好运气。”
“至于这事情,不是我们和不和你说的事情。当时的环境,也由不得我和你交往。费陌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才让安瞳遥走了现在。我曾经劝她打掉这个孩子,毕竟在那时候,月份儿还小,一直都还来得及。可是,她却执意要生下来。一方面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连晚上睡觉都恨不得骂你的名字,一方面却对你的骨肉割舍不去。”他笑,“如果我要知道后来孩子会走,打死我,也不会让那孩子留下来。”
“孩子没了,她很伤心,就像是要疯了一样,木呆呆的吃饭,木呆呆的睡觉生活,就是不说话。她以前是多么喜欢说话的人你知道,可是那两年里,却从来不发一言。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再关注……”
黯然再现,你我殊途(13)
“医生说她是患了很严重的心理抑郁,”似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李然奕叹气,“所以,我用各种方法开导,请来各式各样的医生,还是打消不了她心中筑起的厚墙。”
“等到后来,有一天无意中带她上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消息,忽然就泪流满面,然后咬着唇,一个个的说出‘恨’字。”他又突然轻笑出声,缓缓道,“费陌桐,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很讽刺很狗血?其实我也希望是那样,可这事情就是真的,再狗血不过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那六年里,真的发生在你快乐无比,我们却苦不堪言的六年里。”
“后来我知道她为什么哭,为什么突然说话,在她睡觉之后,我打开了网页浏览记录。她打开的画面是,你和你的女人们拥抱在一起,笑靥如花的镜头。你知不知道?自从出国,她很少看这些东西,但是这次竟然为了你,再次失控。”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不吃不喝。我怕她崩溃,怕她再出现之前的症状,要知道,精神抑郁到极点,就是精神病的征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她竟然就出来了。仿佛之前的从没发生过,开始吃东西,开始强迫自己笑,开始强迫自己与人说话,开始强迫自己与各样的不喜欢的人交往。她开始发疯一般的学习东西,然后工作,然后在职位上晋升。再到最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她回了国。”
“费陌桐,你好大的本事。你折腾的一个女人不像是女人,你折腾的安瞳遥这样的女人,都不再是她。在你左拥右抱美女的岁月里,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担心她自杀,我把她屋子里每一个利器,带着尖锐角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就是怕她自杀。我白天要工作担负家里经济,照顾不到她,于是就雇了两个保姆来照顾她。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个疯了的老母。”他笑,“对,您轻轻一抬手。我们整个安家,再无回身余力。”
黯然再现,你我殊途(14)
他扣下电话,只看到她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维持着吃饭时的姿势,微低着头,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安瞳遥……”
“为什么?”她瞪着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
“不为什么!只是看不下去你这么‘圣母’!”他也跟着吼起来,“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费城你说过什么?你说从此安瞳遥就是自己的,不会为别人高兴难受。可是现在呢?你还是在他的掌控中,你还是在费陌桐的影子下抬不起头来!”
“我这样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以前或许有,但是我不想再有关系下去!”他突然站起身来,“安瞳遥,我错看了你!我那么喜欢你,花了六年时间想要留住你的心!可你呢?只要他一个指头,你还是会向他那边跑过去。你生孩子的事情不让他知道,你死孩子的事情不让他知道,可这些事情,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担着?”
“那你要我怎么和他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叫,“费陌桐,我有了你的孩子,然后死了。你要如何才能对得起我!你要向他说出这些情况,你要向他说明这六年来你所受到的苦!安瞳遥,你觉得你这样遮遮掩掩的一个人承受下来很伟大是不是?你这个傻子!无可救药的傻子!”
她不再说话。
又像是回到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一夜之间,日子天翻地覆的变化,像是遭受了一场里氏八级的地震,想要躲,都无处逃生。
“我走了,”良久,他突然低声,“安瞳遥,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看似我是拥有你,其实你却从来没有属于过我。我这次回来,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就想是和你一起分享以后的日子。可是,看来我是做无用功了。安瞳遥,我也是有自尊的人,所以日子这样毫无目的的耗下去,我还不如离开。”
黯然再现,你我殊途(15)
她还是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耳边只听到他收拾东西的声音,大概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放下那些东西,只在卧室折腾了几分钟,便慢慢步出门外。
砰的一声,防盗门被沉重的关上。
安瞳遥身子一颤,眼泪这才流了下来。
活该是她作茧自缚,最后一个要属于她的人,也被她推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对她的惩罚。
走过的人走过,离开的人离开,不管怎么样,这日子都还得继续。看黄总还没回来,她借口生活压力大,想要向王阿姨申请出去休整几天。大概是这几天憔悴的确实不像样子,王阿姨心疼的摸着她的头,连连劝慰她出去休息多日,不用着急回来。
她慢拖拖的收拾行李,自己朝行李箱里塞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面无表情。她知道自己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事情太多,多到她无法控制。她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只能暂时的,给自己找一个别处的家。
翻阅机场上的履行手册,看了半天,她决定去向江南青镇。
她是地地道道在北方出生,可是却在妈妈嘴里听说过那个地方,据说妈妈的大学是在那里上的,现在一想起来,似乎闭目都能看到到处是小桥流水,到处是杨柳古槐。
因为特殊家境,她小时候一般不去别的地方,要是去,便有安国良派的随从保护,尽管是暗地里的,但是还是觉得受人监护,说不出的别扭。所以,这次出行,算是她第一次出来。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青镇的石路上,这个地方比她生活的城市,多了几分安静与娴雅。大概是她在那个城市生活的太久了,初来到这里,只觉得自己一身浮躁。她住在临湖的地方租住了一个小房间,每天看日落,每天看朝阳。
她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放松自己,一个月之后,不管后路如何,必须继续。
黯然再现,你我殊途(16)
可是,不经意抬眸,眼前却好像掠过一辆车子,已经印入心里的车型,带着熟悉的汽油气息,一扫而过。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四处看,映入眼眸的只是忙碌的人群和悠闲的风景,哪里有他的气息?
低头苦笑,即使逃到现在,也躲不了那个局。
其实记忆中仿佛也身在这样的地方,那还是在费城,他们也居在这样的小角落,她和他们的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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