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朱雀正坐在窗户前做针线活。
只要梁启诚在府里,她是一步都不肯迈出跨院的,也是瓜田李下,避嫌的意思。
平日里,除了白璇偶尔召她过去陪伴,轻易不去正房走动,大多自己一个窝着,给白璇做针线活。
刺绣是细致活计,做久了,眼睛就开始发酸。
墙角养了一缸鲤鱼,朱雀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舒展筋骨,边伸着懒腰,才走了几步,正好小纨从屋里蹿出来,两个人恰好撞了个正着。
小纨被撞得一屁股坐在青石地板上。
朱雀忙上前去扶:“小纨妹妹,真是对不住!没事吧?”
手指尖才碰到小纨,就被推开。
就听见小纨道:“朱雀姐姐,我没事!”说着,就急匆匆地站起来,往跨院外走,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这小纨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朱雀耸了耸肩,“莫名其妙!”
另一边,小纨出了跨院,就进了正房。
小梁宅是上了历史的老房子,梁启诚爱它古拙禅意的腔调,也没有大加修缮。
书房两面墙上堆满书卷,窗户前种着芭蕉和青竹,如今枝叶繁茂,都有两人高,把书房遮得昏天暗地。
梁启诚坐在窗户边光亮处,手上握着一卷书,聚精会神的,只眉头微微皱着,那种端凝沉静的姿态,是小纨从没有在别人身上看见过的。
她贪婪地看着,越看心里就越甜滋滋的。
别人只看到大爷中了状元,有多么风光,只有她知道——没有登科前,大爷十年寒窗苦读,昼以继夜的,有多么艰辛勤苦。
半夜里,大爷坐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自己要给他端茶倒水,就坐在外间陪着,一边做针线,一边昏昏欲睡。
大爷苦,自己也苦……
现在他中了状元,功成名就!
白璇就嫁了过来,轻轻巧巧地就把这胜利的果子摘了!
她到底替他做过什么,只是运气好而已!
人又善妒,把自己挤兑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服侍了大爷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纨不相信他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甘心!
不甘心!
小纨越想,越咬牙切齿。
门口处有轻微的响动,梁启诚听了,就抬起头,见是小纨呆呆立在那里,也不以为意,皱了皱眉:“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小纨只觉得心火“咻”地燃了起来
院子内外连个丫鬟都没有,一片沉静。
小纨牙齿咬得“咯咯”打战,手颤抖得厉害,踌躇了半响,才掏出纸包,抖了一点粉末在雪白的瓷杯里,冲了一杯温水,送到梁启诚手边。
“大爷!喝水!”
梁启诚眼皮都没有抬:“好!你出去吧!”
小纨咬着嘴唇,退出门外,就看见梁启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心都提了起来。
秋老虎在,日头烈,梁启诚喝了一杯水,反而觉得越发燥热,头晕晕的。
这还没有到中午呢!
自己就困了?想小歇了?
昨天晚上也真是闹得太晚了!
想起白璇,他就觉得心都要融化了,芙蓉帐暖,让人回忆起来,忍不住嘴角微翘。
眼皮都撑不住,耷拉下来!
梁启诚索性合拢了手上的书,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小纨立在门外,一瞬不瞬地盯着,见梁启诚躺下,才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地走到软榻边。
大爷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小纨蹲下身,双膝跪在软榻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爷的睫毛真是又长又浓密……
她芳心乱颤,忍不住拿涂着蔻丹的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
一碰就觉得一阵热烫。
他呼吸声都浓浊起来,额头、鼻尖上冒着一层细汗。
小纨知道药劲已经发作起来,果然他下*身已经微微有些挺立。
小纨看了一眼,就口干舌燥,面如赤色芙蓉,伸手把衣领口敞了敞,就翻身上了软榻,靠到他胸前。
就看见梁启诚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好阿璇,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就侧过身,一手臂搭在她腰上。
第37章 心无旁骛
三十六章
一进跨院,小素就四处打量,正好看见朱雀坐着绣花,忍不住上前开口问:“朱雀姐姐,你看见小纨姐姐了吗?”
朱雀愣了一愣:“看她像是去了正院!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了和我一起做秋装,结果人却消失不见了!这小纨,最近怎么总这么三不着调的!”小素发完牢骚,又跟朱雀道谢,正沉着脸打算回房,突然听见朱雀吼了一声:“你等等……”
三不着调?
的确,刚刚的小纨是有些些慌慌张张,魂不守舍?
怎么看都有些异样。
朱雀心中一个“咯噔”,脑子飞速转起来,目光炯炯,问:“正房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小素愣了愣:“没有什么事呀?大奶奶出门了,紫雀姐姐和画眉也跟着去了!”
就听见朱雀沉声问:“这么说,正房里就只有大爷在?”
小素点了点头。
欧阳是世家大族,后宅里的龌蹉事情更多,朱雀身处后院,耳濡目染的,见识多些,心中登时就起了不好的念头,忙站起来,朝着正院走去:“小素,你快点跟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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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碌碌,白璇一行人出了清河坊,就朝着西郊沈宅而去。
画眉是养在大户人家的丫鬟,并不常出门去,一时好奇,偷偷揭开车帘,四处张望。
“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画眉,你真是给大奶奶丢脸!还不快点坐好!”
紫雀脸一沉,生气得在画眉腰上掐了一把。
画眉是每一天都要挨紫雀一顿教训的,脸皮早生茧了,回头冲着紫雀做了个鬼脸,就听见白璇道:“可是经过了‘稻香堂’?叫人去买一盒蜜枣玫瑰糕来!沈家太太喜欢吃!”
画眉“咻”地放下车帘,好奇地问:“大奶奶怎么知道?”
白璇顿了顿。
旁边,紫雀忙招了个仆妇吩咐下去,看着画眉恨铁不成钢:“偏你多嘴多舌!肯定是沈家姑娘说的嘛?”
前世里,自己是娘亲心头血,被捧在手掌心长大。
母女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又怎么会不知道娘亲的喜好?
沈家正房内,沈母田氏换了见客穿的深紫色绣月白宝相花褙子。
她这个人好面子,不愿意在人前丢脸,发髻梳得纹丝不乱的,又戴了一支赤金镶白玉的发簪,
沈小莞扶着她在软榻坐下,心里担心,所以埋怨道:“娘起来做什么?靠着床,岂非更舒服些?白家姐姐和善,不是挑剔礼节的那一种人!”
田氏摇了摇头:“她们簪璎世家,最重规矩!我们怎么可以人前丢脸?”又训导道,“梁家大奶奶,既是状元之女,又是状元之妻!娘家尊贵,嫁得又体面!难得她看得上你,与你交好!这一份情谊,正应该好生维护!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够拉你一把,助你一臂之力!”
沈小莞就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旁边,红芍一直服侍在侧,听了主母这一番话,就飞快地抬头看了沈小莞一眼!
小小瓜子脸,雪白皮子,杏眼,这二姑娘生得倒是不比刚过世的大姑娘沈宝沅差,就是不太有主见,唯唯诺诺的。
若是像主母田氏一样有城府,前程或许会可观得多!
沈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家境还算殷实,也有一座三进大宅子。
白璇的马车一直驶进内院,才停下,正好沈小莞迎出院子:“梁大奶奶,您来了?”
白璇忍不住嗔怪:“什么大奶奶?做甚么这么客气——你就叫我沈姐姐,也就罢!”
沈小莞推却不过,忙答应了。
正房里头,沈母田氏听见动静,也站了起来,迎到门边上。
在白璇的印象中,娘亲身段微丰,此时,饱满的脸颊削瘦下去,就显得有些形销骨立,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落落的。
像是一蹶不振的模样。
前世,沈宝沅死于英王府。
今生,沈宝沅死在马车底下。
自己真是不孝女,要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丧女之痛,让她怎么受得了?
白璇一见,忍不住双眼微红,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田氏的手,“娘亲”两字在嗓子里反反复复,却不敢叫出口,半响,才嗫嚅道:“……沈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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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热……
梁启诚只觉得浑身燥热,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儿,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情心大动。
白璇生得娇弱,他心里又怜惜,却是不敢再折腾她。
只是眯着眼睛:“好阿璇,这么快就回来了!”手往旁边截了截,搂在了她腰肢上,侧过身,脸正好贴在她胸前衣服上,有些难耐又有些闷闷地哼着。
他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眨着,脸上带了些春意,少了往日的端重,多了几分轻佻,更是勾得小纨心头乱颤。
她管不住手,在他脸颊上碰了碰,指尖颤抖着一一描画他的五官,又对着他的脸轻轻吹气。
奇了怪了,白璇一向娇羞,怎么突然调皮起来!
梁启诚闷哼一声,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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