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逐个“巡视”桌上人的吃相,感觉怪怪的,放不开。
久美子不愧是老江湖了,告诉她俩不必过于分心,吃着喝着,反正对方也听不懂大家的语言。我发现日本女孩儿都挺有主见和自主性的,这喝着小酒抽着小烟,在国内还是比较少见的。我的不少女性朋友和女同事都有些酒量,上了桌,有的比男的都要猛上几分;但却很少看到谁会主动要酒喝,或者是在聚会时喝成五迷三道的。
虽然时代改变了,但这种现象好像还是不太被认可,抽烟更是被认为有些叛经离道。可是像美惠子和可奈这种拥有独立工作的可以挣钱养活自己的日本女孩儿经常会约上几个小友一起聚会,喝上几杯。我想这是因为大多数的日本年轻人在十八岁后都会搬出去单住,即使上学的学生也会打工来养活自己,所以独立性比国内的同龄人要强很多。当然这里面两国的国情不同,文化不同,习惯不同,不能强行去模仿或者过分对比。但既然拥有较强的独立性,每个人的行为处事也就很有主见和自主性,自己的事情都由自己负责。
酒足饭饱,也聊了许多。结账时,还是起了小小的纠纷。美惠子和可奈在酒店都换了一定数量的人民币,当服务员把账单拿过来时,她俩很习惯地去掏钱包准备付钱。
我说这顿饭由我来请,她俩表示万万不可,已经够麻烦我的了,怎好意思连晚饭钱也让我掏,应该由她俩付才对。
我说别争了,这在中国叫客随主便,我应尽地主之谊,也是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和文化,千万别再争了,否则就要伤我的面子了,你俩以后会知道这面子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最后还是久美子亲自发话,让美惠子和可奈不必过分在意,这在中国很常见,还是入乡随俗吧。
坐电梯下楼时,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我们的包间在四楼,电梯行驶到三楼,门开启后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有些喝大了,浑身洋溢出刺鼻的白酒味,我心下说你俩这是喝了多少啊。电梯不是很大,他俩进来后就显得有些狭窄。其中一个让另一个往里站站,给他让出点儿地方,那个晃着脚步就往里来,一不小心碰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可奈。
这两位大爷的扮相和亮相本就让美惠子和可奈有些“哆嗦”,可偏偏不巧,怕什么来什么,可奈避闪不及还是与他碰了一下。
“嗯?”这个一米八左右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家伙回过头,上身还是有些摇晃,低下头这才发现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可奈。
“对不起!”可奈一着慌,也是习惯使然,脱口便是一句日语的道歉。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日语,其发音却在这个男人被酒精占领的中枢神经闪过一道电流。
“死……死什么算?”
可怜的可奈被吓得往后紧缩身形,藏到久美子身后。哈,这家伙也太富想象力了,怎么听出这么个音来了。
“哎!”我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转过头来,直着眼睛看着我。
“日本人。说你把她撞疼了。”我指指可奈。
“哎呀,这么回事儿啊,我,我听错了啊。哈哈哈……”
他不笑倒不要紧,这一笑让三个日本女孩儿更加紧张起来,他捋不直的舌头和浓重的方言连久美子也没弄清什么意思。
“哥们儿,你朋友吗?走,你跟她们说,撞疼了可不行,我请,我请客!找个地方喝点儿去……”
“哈哈哈……”我的笑声让久美子她们又紧张起来,不知我和他在谈论什么,之间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光看二人的嘴脸,还以为商量着要把这三个日本女孩儿拐到深山野岭里卖给为媳妇发愁的人家,狠狠地赚上一笔呢。
二十上 事无巨细显品质 我命究竟值几何
五一黄金周一过,天气几乎毫无症状地攀升。本来昨日还得外套一件西服上衣,而今天即使只穿短袖的衬衫也不觉得凉。正午时分到日头照晒下的庭院里走上一走是再惬意不过了,最好再有微风拂过,给了处于闹市区的一上午都被关在憋屈屈的水泥办公室里的人们有了难得的放松身心的片刻时光,伸展着趴在电脑屏幕前那腰酸腿疼的四肢,享受来自大自然最好的关怀与呵护。
美惠子和可奈有惊无险的完成了首次中国之旅,虽然其中有苦有乐,有刺激有兴奋,有无奈有感激,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记忆库里的一组符号,以作将来重温之用。
我开着锃明瓦亮的银色中华拉着初次“进城”的她俩还有身边的久美子,按照事先与久美子商量好的路线图一个不拉地转了一圈,每一个项目都让她们二人足足地体验了一把异国风情:惊喜,惊讶,惊恐,惊奇,一个都不能少,一个也少不了。
首先是美食。海鲜自然不在话下,总共前后吃了两顿海鲜大餐,一餐是到达的当天晚上在那家远近闻名的大场子吃的,另一顿则是第二天中午在海边的小渔村体验的渔家饭,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味道,好在原料都是新鲜捕捞的,没有出现肠胃上的不适;然后就是火锅与羊肉串,这是久美子强烈推荐的,尤其是羊肉串的小烧烤店,那浓郁的本土特色连我都不忍心带她俩去,可她俩却执意要去尝试挑战;当天夜里两人均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腹泻,好在都不严重,没有耽误次日的回国路程。
我就说这种地方如果不在中国呆上一段时日适应适应,尤其是脾胃不太健壮的日本人。是绝不可轻易尝试的,不太在意和抱着玩笑心理往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在异国他乡闹到上吐下泻的又何必呢;还有其他各种小吃,能吃的几乎全吃到了,超强的性价比让美惠子和可奈惊呼为何中国的物价如此便宜,而且还能吃到如此美味,十分羡慕广大的中国人民。
其次是休闲。而物价也让她俩饱受折磨,总也跟不上错综变化的各种价格,往往一喜之后紧接着是一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日本女孩儿更是如此。
来的当天晚上,久美子就领着二人去一家她自己也经常利用的按摩店,做了全身按摩,一套下来足足两个小时;三个人都睡得一塌糊涂,待醒来后周身说不出的松快舒畅,宛如得到了新生;接过账单后,美惠子和可奈更是幸福到几乎要晕倒,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价格是真的,扒拉着十个手指头也不能理解为何与日本的同类服务价格差了这么许多,既感谢久美子的用心安排,又再次被物价差的威力所折服,几乎有了也效仿久美子来中国留学的冲动想法;接下来的两天里二人也是一天不拉,实实惠惠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把什么叫贵妇人的优雅生活: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首次中国之行让二人心目中对于中国二字的固有认识有了巨大的改变,有好的转变,也有不佳的表现。无论怎样,她俩通过自己的双眼和整个身心实在地体会到了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的真实的生存状态,他们的行为,他们的思维,他们的喜,他们的悲,许多许多只有亲身体验后才能感知得到。
二人回国之后,一定会被身边的亲戚朋友同事询问这边的情况,这边的生活,这边的人;而她俩也会依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给那些从未来过中国的人或者只从某些报道上对中国有认识的人听,告诉他们在这个国度生活着怎样的一群人。
虽然是副科长,就算是科长官也大不到哪儿去,除了我自己偶尔为晋升为领导干部,能够顺利挤进公司的决策层而在无人的夜里偷偷得意之外,好像谁也没拿我这个副的科长太当回事儿。
年龄比我大的公司老人们见了面还是亲切地“小”、“小”地叫个不停,就算是少数比我小的同事也都爱以“哥”相称,俨然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我曾经大言不惭地戏谑“干部”就是“不干”。
那时刚参加工作,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酒桌上发泄刚涉世的各类不服和不忿,觉得顶头干部个顶个的不顺眼,看谁都觉得水平不够,都是在狐假虎威地装模作样。可现在轮到我也负起一定的责任,拥有了微薄却真实的权力后,随着工作时间的加深和年龄的增长,也对“干部”这一称谓有了新的认识。
所谓“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每一个集体都需要有个带头的,而“干部”也没有“不干”。当然有一些干部好像没有干自己应该干的,所以被误认为不干;但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干的,而且那活也并不太容易。干部除了要拥有相对的专业技能外,更重要的就是能够平和部门里的各种关系和各种势力,将思想不同性情各异的人团结起来,发挥各自的优势,形成最大的合力,才能得到最大的结果。
话题稍转,自从和日本人打交道以来,我挺佩服他们那种对待工作的认真以及事无巨细的优良品质,更佩服下属对于领导的服从和对自己公司的绝对认同及强烈奉献,所有的这些都是日本这个岛国能够在二战之后的短短几十年里迅速崛起成为世界一个重要力量的原因,真正做到了在哪里摔倒,从哪里爬起来。诚然,这里面还有其他许多的外在因素,但不得不佩服他们那种向上的拼搏精神,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有着百般缺点又十分值得学习借鉴的优秀民族。
我最佩服的就是日本人对于客户的绝对服从和无条件尊重。都说衣食父母,衣食父母,日本民族的血流里确实有着这样一种基因,那就是必须为客户提供最精良的产品,客户的丝毫不满都不能轻视,更不可想象去故意欺骗对方,这在日本看来是绝不允许的事情。
记得前些年,日本的某个故意在产品的生产日期上做手脚欺骗顾客的社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东窗事发后选择了以死谢罪,用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当然这里面也许有舆论的巨大压力所迫之因,而且毕竟造假在先,谢罪在后;但就其行为来说还是很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