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替秋月把了脉,“年福晋身子素来弱,在换季时节易感染风寒。奴才开一副方子喝上两回就好了。不过,现在小格格身子弱,福晋又染了病,最好不要太过接近小格格。”
秋月听了太医的话,想起方才她打了喷嚏,虽不是对这梓萱,但病毒也遗留在空气中,忙点头道:“知道了,以后定不会和萱儿同处一室。”
秋月此番动作,人已经很的疲倦了。
胤禛见状,开口道:“好了,都散了吧,年氏你好生歇着,爷晚膳在过来看你。王太医,你和我到书房来。”
“是。”众人恭送胤禛离开,王太医也紧随其后。
书房内,胤禛端坐在书案后,冷声道:“你和爷说实话,萱儿到底怎么样了?别拿刚才那套来唬我。”
王太医方才在路上被风吹干的汗水又流了下来,寻思了半响,惶恐叩首道:“奴才该死,小格格现在已是药食难医。原本年福晋身子柔弱,生产下来的孩子本就会比一般孩童弱上三分。而年福晋早产,导致格格的身子更加弱。这些奴才同爷说过,小格格她……她很难活到五岁。这病发作,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便是今儿不发,待春寒料峭,春夏交换时节也是会发作的。”
王太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便匍匐在地上,不再言语。
胤禛听了这话,又思极他从前的话,静默了半响,方开口道:“那萱儿还有多少时日。”
声音竟不复平时的清明,略显沙哑。
太医叩首,迟疑道:“最多半月,最少……”
“最少怎么样?”胤禛听了这吞吞吐吐的话,本就气愤不已的心,更难平静,“说”
“最少,最少就只有这几天了……”
“什么”胤禛心下一怔,想起秋月哀恸的样子,一手挥了书案上的茶盏,怒道:“废物,给爷滚出去……”
“是。”王太医哆哆嗦嗦的起身,躬身出了书房。
当晚,胤禛宿在秋月的院子,不时到梓萱的房里看她。
惹的后院众人眼红不已,不过是生了个女儿。两个病秧子,病了还霸者爷。
这年氏,还真是个眼中钉。
不过她们也没眼红多久,三日后,子时,小格格病危,没熬过一刻钟,便去了。
府里其他女人听了这消息,倒也歇下了嫉妒的心思,首次怜悯起了年氏。
但转而想到,这年氏还有过孩子,而她们,却孩子都未曾生过,复又丢了心思,自怨自艾起来。
静静的看着莲心苑的笑话。
——————————————————————————————————————————————————————————————————————————————————好吧,我真的不是后妈,这章又码了四个多小时,奔泪……
第八十九章 锥心
收费章节(12点)
第八十九章 锥心
明月如霜,夜凉似水。
此刻,莲心苑内却一片灯火通明,颇不平静。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金猊中燃着舒心的瑞脑之香。
铺着精致绵绸的炕榻之上,一个美丽的女子,呆呆的抱着一个包裹着婴儿布帛,手不停的轻拍着,眼色呆滞,动作缓滞。
初蕊和锦心跪在一旁,嘴里死死的咬着帕子,泪水乱七八糟的肆意在脸庞上刷落。
锦心哽咽道:“主子,小主子已经去了……呜呜……已经去了啊”
那美丽的的女子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呆呆的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嘴里只呐呐道:“乖萱儿,额娘的好孩子,你只是睡了,睡醒了便好了。”
微开的窗子掠过夜风,摇曳着灯台上的烛光。
秋月打了个突,抬头道:“初蕊,怎么不把窗子关上,萱儿身子不好,冻着她了怎么办。”
锦心却是在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跪着扑了过去,“主子,主子,您清醒点吧,小格格……小格格已经去了。”
秋月皱了皱精致的眉,呵斥道:“胡说,昨儿个萱儿都还睡在我身边。”
她摇了摇手里的布帛,低头逗弄道:“你瞧,萱儿不是好好的在我的怀里睡了吗?”说完,又轻轻的笑了笑,“一天到晚都在睡,像个小猪似的。”
初蕊却是在也受不住的撇过了头,跪坐在地,咬着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锦心一把夺过秋月手中的布帛,将其摔倒在地,伏在秋月大腿上,悲痛着哽咽道:“主子,您醒醒吧,这不过是个枕头。今儿是小格格的头七,您要是在不出去,可能……可能就再也见不着小格格最后一面了。主子……”
秋月呆呆的看着枕头落地,似乎被这一幕刺激的略微清醒了些,“锦心,你丢枕头干什么。”又将头呆呆的转向一旁跪坐的初蕊,愣愣道:“初蕊,你跪着干嘛,怎么不去喜欢萱儿。对了,萱儿呢,嬷嬷和悠琴在照顾她么。“
她挣扎着起身,“我要去看看萱儿,我要去看她。”
初蕊听了这话,泪流的更凶了,也扑到了秋月的腿边,“主子,您去大堂见见小主子最后一面吧。不然……”许是哭的太过凶猛,她打了个泪嗝,“不然以后您可是在也见不到了……呜呜……”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秋月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嘴里只呐呐道:“我要去见萱儿,我要去见萱儿……”
她一把抓住初蕊道:“快带我去啊”
初蕊见秋月的似恍惚似失态的样子,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抹了把泪,打着嗝,断断续续道:“主子,嗝……您随,嗝……奴婢来。”
说着,就领着呆呆的秋月往前院走去。锦心也连忙跟在她们两人身后,不停抹着眼里,打着泪嗝。
待秋月到达前院,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素缟。
秋月愣了愣神,转向一旁的初蕊,纳闷道:“府上谁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人这么说着,脚步却也丝毫不停的往大厅走去。
一路上的仆从见着秋月,皆面露惊讶。
守门的小太监高喝道:“年侧福晋到”
随着这声高喝,厅里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百十道目光齐齐向她射去。
只见她一身雪衣,婷婷袅袅,由远及近,远远望去,却似误堕凡尘的仙子。
秋月此时却已神思恍惚,浑然不觉。
只见灵堂左右两侧均挂着白布云头幔帐,里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外面却是丝毫不见。
灵前扎着素花灵帏,叫“灵龛”。柩前放着一张小罗汉床,上面放了红缎子坐褥和靠枕。
秋月一路行来,缓缓打量四周,眼神却在堂屋一边的灵柩前停下了。
她僵硬的转动了脖子,哆嗦了嘴唇,问一旁的初蕊道:“这上面画的,怎的这么像萱儿。”
原来,在这灵枢前,放着一副遗像,正是梓萱。
初蕊好容易止住的泪,又淌了下来,“主子,这就是小格格。”
“胡说,我的萱儿明明在房里好好的睡着。”
初蕊哽咽了半天,方道:“主子,您醒醒吧,小格格正在灵柩里躺着,您……您去见见小格格最后一面吧。”
秋月神色惶然,脸上却只是不信,巍巍颤颤的行至灵枢前。
屋子里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所有的人都看着秋月,连幔帐后面哭泣的女人也都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秋月接下来的动作。
一眼望去,那个躺在棺木里的小孩,不是她的萱儿,还有谁
她心神巨震,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胤禛见她神色不对,知她心思单纯,又疼爱梓萱,怕她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忙给乌喇那拉氏使了个眼色。
乌喇那拉氏会意,欲寻钮祜禄氏,却发现她此时还在幔帐后面,根本没出来。她心下喟叹一声:这钮祜禄氏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又见周边只有李氏一个身份高的,便悄悄扯了扯李氏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色。李氏会意,忙上前和乌喇那拉氏一起扶住秋月。
这李氏原本看着秋月悲戚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又见秋月哀伤的样子都这么动人,心里狠狠的唾弃了她一番。不料乌喇那拉氏突然扯了她一下,心里的想法面上也就露出了三分。
却正好被胤禛见了,皱了皱眉,心里对她那个样子厌恶了起来。
李氏此刻正得意,又怎么会见到胤禛细微的表情。她忙上前去,扶住秋月,嘴里也不停安慰道:“年妹妹,小格格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太过伤心了。养好身子,在给爷生个小阿哥是正经。”
大堂本没有人说话,李氏突入起来的声音,打破的满室的寂静,也让秋月回过了神。
秋月顺着声音,瞧见了李氏的样子。双目含泪,面容哀戚,却遮掩不住三分上扬的眼角眉梢。
秋月见状,一把挥开乌喇那拉氏和李氏的手,厉眼瞪向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又扫了遍屋内表面含泪,内心偷乐的众人,厉声道:给我滚开,别一个个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的萱儿能有今天,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你们一个个蛇蝎妇人……”
秋月这样骂着,犹不解气,看着李氏三分上扬的眉梢,猛的上前,伸手向李氏推去。
李氏本长的比秋月略微壮实,但在她猝不及防下,还是被秋月得逞,向后倒去。
说来也倒霉,她身后正好站着看热闹的武氏。这样一撞,恰好倒在武氏的肚子上,一时间那些女人乱作一团。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让胤禛和乌喇那拉氏都措手不及。
眼见众人乱作一团,胤禛厉声道:“年氏。”
秋月闻着胤禛的声音,转过身,望向他。
胤禛瞧着秋月眼中的死寂,微微愣神,就在他愣神间,秋月却已抬起了手臂,伸出食指,指着他道:“你不是说萱儿会好的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秋月指着胤禛,又转过身,指着那乱成一团的女人,“你,还有你们……你们都还是一样的,都不过是利用我,想要害我的……”
那声女儿还没说出口,秋月仿佛又看见了梓萱,那双黑葡萄似的双眸,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心里一痛,仿佛一根锥子倒在了她的心上,双手捂住心口,整个人猛然一怔,‘哇’的一声,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人就直直的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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