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尻湖位于长野县信浓境内平均海拔6oo米的黑姬高原上,西临日本海;空气潮润,四面群山环抱;景色秀丽;气候宜人。;相较于喧嚣拥挤的东京而言,无疑称得上“世外桃园”——至于哥哥预约的这间,被幽静森林所包围的颇别致的度假旅馆,据说到了冬天,还会整个变成理想的滑雪场。
“哥哥居然会知道这么棒的地方?”
正在登记簿上签名的奏多听了我的疑问面露难色地支吾道,“嘛~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可疑~闪烁其辞什么的,该不会是以前曾和别的女生一起来过吧?
我是很想告诉自己无所谓啦,反正以前的那个奏多并不是谢礽卅…可大概内心的小不爽还是不经意写在脸上了,卷毛苦笑着赶忙补充道,“是问的修二啦~那家伙不是模特么,拍写真什么的也算是四处游历了,对于这种事情再拿手不过了。”
“啊,是这样啊。”的确,那个关西腔的银发男,光看就知道是那种:知道许多能取悦女性的漂亮旅馆,雅致餐厅之类的花花公子——等等,这样说起来,我认识的关西腔又擅长把妹的家伙还有一个吧…难不成这还分地域特产。。。不是啦,这种时候我应该为了奏多的回答长舒口气安下心来才对!
“真是关系很好的一对兄妹呢~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哥哥想必相当自豪吧!”从刚才起就在一旁听着我们对话的旅馆老板,突然挂着一脸似乎倍感欣慰的笑容道。
“…唉!?唔…的确是,当作最重要的宝贝在疼的。”卷毛说着看过来,有些不好意地微笑着抬起手,轻抚我的头——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吧。
但是,心情却很复杂…兄妹啊…果然即使容貌并不相似,久美子幼/齿的样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只会被认为是妹妹罢——关于姓氏一样这点,被当成一家子也无可厚非,但难道就没可能被猜测成新婚夫妇么?
怎么说,有些丧气呢…能够不被称为【妹妹】的那一天,大概是遥不可及的吧…
莫名自暴自弃起来地我,刚好迎上从旅馆老板那拿到钥匙后回转身看过来的卷毛的目光,“房间在2楼唷,走了~”
“是——”
………
在过道上并排的客房门前,奏多将老板给的其中一把钥匙递给我,“这个,千万不可以弄丢哦~”
号码是相邻的,果然是分房睡呢…虽然跟预料中一样,心里也并未作什么特别的期待,但…
“哎——”还是有些落寞。
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刚打算要宣泄在那个人面前勉力隐藏的郁郁寡欢时,房门那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谁?”
“小久,行李放好了么?”是哥哥。
“额…快了…”其实完全被丢在一边。
“之后要不要去外面散个步?后边好像有条通往森林的小路~”
“嗯,马上就来!”低落的情绪唯独不能让阿呆发现——这么想着,连忙起身对着镜子扯出笑容来。
“哇——空气好清新~久违的森林浴,好像身体都重生了,对吧,小久?”
“就是说呢…”清风拂面,时不时还有婉转悠扬的鸟鸣,只要不倒霉到被它们的排泄物击中,盛夏时节漫步林间小径的确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重要的是——此刻,这里只有我和奏多,两人独处,不由得想要更亲近些。
“怎么,今天这么黏哥哥,简直就像小时候那个爱撒娇的小久了呢~”我突然挽上哥哥胳膊的瞬间,他有片刻的动摇,遂不动声色地将诧异的表情化为温柔又带些无奈的浅笑。
“嗯…即使那样也无所谓”说来恶趣味,可我确实享受极了目前这种认知上的差异,要逼到什么份上【哥哥】才会坦白呢,自己其实是谢礽卅这件事,“…我说,今晚,不能在哥哥的房间里睡么?”
“关于这个…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么——在跟爸妈说清楚,并得到他们的理解支持前,绝对不能跨越的界限…”
“不过是在同一间房里睡觉而已…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小久…”我并不是想让你为难的,可是礽卅,你所说的‘即使心意相通,也有可以做的和不可以做的事’,那条不可跨越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呢?
牵手ok,挽胳膊ok,嬉笑打闹,拥抱甚至坐在哥哥的腿上也ok,但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就不行?亲吻只限额头和脸颊,嘴唇就绝对不ok……复杂到理不清头绪的规则,我甚至想念起曾经那个霸道无理地认定【你,喜欢我】,便擅自夺走别人重要的初吻的毒蛇男来。
“可是,这是约会吧?并不是以兄妹的身份,而是作为恋人的,重要的第一次旅行吧?”
“我当然是这么打算的——但这完全是两码事罢…”因为是很严肃的事,所以不能通过邮件或电话说明,一定得等爸妈回来当面说清楚——理由的确充分,可入江夫妇从海外回来至少是圣诞或新年之后了哦?在那之前,难道要一直维持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么?
“够了!我先回房间了。”我很清楚错在自己,仔细想想我和礽卅能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因为我们的自私任性,捅破了入江兄妹间那层清白的关系,身体的主人该有多伤脑筋?
“唉……”噗通一下躺进浴池里,把自己迈进雾腾腾的热水中,眺望着东京所见不到的满天繁星,不禁叹息出声来。
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呢…知道了卷毛就是【那个人】之后,就变本加厉地无理取闹起来。
肆意扔下他回房间,不仅没生我气,还比往常更加温柔,就像是完全忘记我在森林里说的话一般,与我共进美味可口的晚餐,——就是这种把我当孩子般无微不至地照顾才更让人生气,我是26岁的莫瑜这点他明明比谁都清楚!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一遇上有关谢礽卅的事,我的理性、淡定就不复存在——可偏偏,我喜欢这个无法掌控的自己。
无法入睡,即使钻进被窝,在昏暗的房间里紧闭双眼…旅馆厚实的墙壁让我觉得和他的距离,比在家里时更远…
……
糟糕…睡不着,这样下去,总觉得自己会做出夜袭哥哥这种好似欲求不满的失心疯举动来…‘得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清醒下头脑才行!’这样想着,我轻手轻脚地,溜出了房间。
隔壁奏多的房门紧闭着,静悄悄的——哥哥他,已经睡下了罢。
睡不着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有些不甘心地轻叹口气,正往楼梯间走着,下面的门廊处传来微弱的声响——
下了台阶,就见漆黑一片的前厅沙发上,一个孤零零坐着的身影映入眼帘,“…小…久?”
“哥哥!?”吓了一跳,那个人居然在这种地方,形影相吊地凝视着窗外泻下的些许月光,因我的到来而满脸惊讶。
“出什么事了么?”那温柔无比的声音,在听到我【睡不着】的回答后,苦笑道,“…我也一样呢…脑海里尽是你的身影,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闯进你房间的冲动,只好逃到这儿来。”
“真闯进来才好呢…”我低声的嘟囔似乎被卷毛听见了,看向我的眼神带着笑意,像是再说‘那是不可能的吧?’
“讷,我说哥哥…”
“嗯?”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吧?”做好可能被赶回房间的觉悟,结果阿呆却默默挪开身体,空出了身旁的位置。
“这里不算是房间…一起待到早上也没关系…吧?”
『噗嗤』一下,奏多因我的问题笑出声来,“真是的~彻底被你打败了…好的唷,在这里的话,就算是一起过夜,大概也不要紧…”
太好了,提议没被否决。
“小久啊…哥哥,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咦?”
“我是不是总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是不是总迫得你让步?”
“没有那回事”虽然我并不是完全明白礽卅内心到底在煎熬什么,可那因珍惜我而小心翼翼的心情确实无误地传达到了…尽管尚且没法证实,可我猜,礽卅也会来这里,说明他是追着我,上了那班飞机的吧?是为了守护我,才会戴着入江奏多的假面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我还是觉得害怕,怕你是弄错了,才把对兄长家人的依赖混淆成爱情…如果有一天,你察觉到而想要离开我的话,该怎么办?即使是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还是半信半疑,你说【喜欢我】的那晚,到底是真实还是我兀自编纂的梦境?”卷毛说着,揽过我的肩膀,顺势拥入怀中。
“如果…爸妈反对的话,哥哥会怎么做…?”礽卅,你会如何作答呢?这个上辈子,我没勇气问出口的难题。
“大概,会不顾一切地带你私奔吧……”
‘私奔啊——的确像是那个唯我独尊的谢礽卅会说的话呢~’眼角忽然就湿润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妹妹】?我好不甘心…可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易地,喊出【哥哥】?」我想起那晚他喝醉时的话来。
就像因他早知我们父母的婚讯却把我当傻瓜般蒙在鼓里而怨愤一样,当我强装波澜不惊,认命地唤礽卅【哥哥】时,他大概也感到了莫大的背叛吧——一直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从未考虑过因父母再婚的事情苦闷到开始抽烟,不正是礽卅在意着我们的关系而饱受煎熬的证明么?如果当时我不是一味地示弱退缩,而是两个人摊开来说清楚,也许彼此便不致穷途末路…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