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刚才说青山,青山的钱到账了?”
没听错吧?老色鬼突发慈悲了还是太阳突然改道了?
“你不知道?”小何也很奇怪,“早上那边财务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去查钱全都到了,我还以为……”
以为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把她看得真是太伟大了。罗雪青笑一笑:“你想多了,可能是老板自己去发挥作用了。”
“哦。”小何释然一笑,年轻的小孩子,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青春明媚,可能是她温和的口气鼓励了他,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青姐,能请你吃顿饭么?”
“这么破费,有什么好事?”
“就是上回,我不是喝醉了么?我女朋友说想谢谢你收留我。”
他神情有些尴尬,很明显虽然打了许久的腹稿但说出来仍有些心虚,罗雪青当不知道,了然地点点头:“行啊,什么时候?”
小何如释重负,跟她说好了时间地点就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很想叫住他,没必要太宠着那一个人,事事由得了她,到最后只会事事由不了自己。
但,感情一事,从来都是各扫门前雪,她管得多了,便真是显得自己老了。而且,她也很好奇,在年轻的女孩子眼里,她现如今的行情,够不够做一个潜在的情敌?
打电话给青山的王总,生意之道,便在于人家退了一步自己就要让个十步。
不出意外,王总的语气仍然酸溜溜的:“原来罗小姐攀了高枝,早说嘛,早说我们一点不愉快都不会有。”
“我让王总不愉快了?那我真是罪过了。”罗雪青笑着打哈哈,“客户是上帝,您这样说可是想我没饭碗么?这次真是谢谢您了,下回我请客,一定好好陪罪。”
“谢我倒不用了,罗小姐只要在陶总那边帮我吹吹耳边风,我自然就感激不尽了。”
陶总?她微愣,什么时候陶黎贺倒插手到这上头来了?
这种事自然不好直接问别人,挂了电话她支着脑袋梳理过程,只稍犹豫便拨了陶黎贺的电话。
他可能正在忙,接着电话问清不是公事便简短地说:“我等会打给你。”
这一等便是一日过去,下班的时候陶黎贺才打过来,问她:“今天刮什么风?”
她正好走在路上,闻言下意识地望了望天,现在正是盛夏,风力微薄,不由挠头:“嗯?”
陶公子笑意透过电波隐隐传来:“是春风吧?罗小姐居然没事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她被他的愉悦逗得心里蓦然一动,不由自主的娇嗔:“不可以么?”
“可以啊,就是太意外了……是想我了还是真的开始怀念我的勇猛?”
后一句话,轻而暧昧,挟着前几日两人的颠狂,带着浓浓的情欲气息,罗雪青微微脸红,不接他话,顿了顿这才力持镇定地说:“陶公子想太多了,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陶黎贺作思考状,“不过有奸我也上了,可惜这几天不行,好忙。”
“哦,那等你忙完再说吧。”她笑一笑,“不过就是想谢谢你。”
“谢我?”
“帮我搞定了青山的王总啊。”
“哦,你说那个。”他并没多作解释,只插科打诨地说,“真失望,我还以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终于无比思念我了。”
罗雪青轻嗤:“你可以背书当作者去了。”
他在那边哈哈大笑。
晚上一个人吃饭,吃饱了闲得无事想去散步,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小电影院,因为附近有许多年轻学生和小白领居住,那里经常放一些怀旧电影,很爱情很文艺。
今天的海报主打是《浓情巧克力》,她喜欢上面宣传的那一句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没人知道其中会是个什么滋味。
很温情的文艺片,也许有人说是爱情片,但她总觉得这个其实与爱情无关,那个中途闯进来的吉普赛似的男人,还不如那个挣扎的伯爵镇长更让她喜爱。
这不是周末,虽然买一送二,电影院里依旧冷冷清清的。仗着视力好,罗雪青买了点零食挑了最里角的位置,她一边闲闲地嗑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转换,这电影她其实看过很多遍了,第一次看是和郑东平,那时候只品得出浪漫和诱惑,而现在,浪漫没有了,她只看得到欲望,看到人们像是一条条溺水的鱼,艰难地挣扎隐秘的渴望。
她冷冷地打量。
等全部电影散场,已近午夜,身上已是汗湿一片。
回到小区,看到陶黎贺的车子停在外面,想了想便掏出电话:“忙完了吗?”
他略略抱怨,声音却很疲惫:“去哪里了?打电话一直都没有接。”
“你忙完了?”
“嗯。”
“那早点休息。”
“你不想见我?”
罗雪青笑笑,然后便是沉默。
陶公子十分寥落,还有点小小郁闷,他加班加点地忙完,赶过来却是佳人芳踪沓然,在楼下凉亭枯坐半天,竟连一句想念都得不到。
正想说就这样吧,耳后却忽然刮过一阵暖而湿的热流,陶公子一惊回头,罗雪青正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后,月色如水,光华如冼,映得她面庞隐隐生辉,眸光闪动中,只见她笑容如花。
25
“发什么呆呢?”她拿手指戳他。
这一指出手,立时把陶黎贺心中美影都戳没了,他伸个懒腰笑一笑:“去哪里了?”
“看电影。”
“一个人?”
“不然呢?”
“下次我陪你吧。”他挥挥手,豪迈地表示。
罗雪青只是笑笑,心中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为他的态度,皇上恩赐呢?嘴上却问:“要不要上去?”
“在这里坐坐吧。”他伸手,把她搂过来坐在自己膝上,脸抵在她的腰侧处,很久没有再说话。
她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沉重,也许是哪里不顺了。想了想,暗地叹一口气,罗雪青轻轻抚上他的头,他的头发很软,柔柔的并不像他的人那般棱角分明,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竟慢慢化开了,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亲近,没有防备没有抵御,只是坦然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对这个男人的爱与怜惜里。
盛夏的夜里,闷热的寂寞,她和他,彼此依偎。
多么喜欢这种感觉,踏实而真切。
陶黎贺说:“有时候,真想这样就是一辈子。”
罗雪青微微一怔,这句话多么耳熟。努力地想一想,竟是郑东平想离开她前的某一夜,也是这么说过的。
他说:“雪青,如果这就是一辈子,多好。”
多少含有不舍的去意之心,或者只是想让她事后回味起来时感觉更好受一些?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陶黎贺抬起头,语气依旧温和:“怎么了?”
她垂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眸中的自己也是昏暗模糊的,就像一张已经褪色的油画。
转开头,她问他:“这样下去你会不会觉得腻?”
问完不禁好窘,这多像言情小说里的乔段,被包养的女孩子看似傲气地问那个男人:你什么时候会腻什么时候会腻?
与其说那是急着想离开,不如说是对未来很迷惘。
所幸陶黎贺应该是不看这种小说的,他粘着她叹一口气:“我心里刚刚才想到风花雪月,你却这时候问我这种问题……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让你想定下来了?”
罗雪青老老实实回答:“还没有。你可有介绍?”
他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在她手上轻噬一口:“有也不给你,兔子不许吃窝边草!”
她眼风微扫,打量他话里的真假。
不久之后,罗雪青才知道,他这话是真有深意的。
飞李突然打电话给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号码的,开口便说:“一直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可不可以约你吃饭?”
这口气倒跟李嫣很相似,亲兄妹果然是亲兄妹,连情感的表达都是一样的如此直接。
她对李嫣没有恶感,同样,对飞李更无不愉快的记忆,正好那天是小何约了她吃饭的日子,她便说:“我恰好这边有个饭局,你要不要一起?”
飞李自然是喜不自甚的同意了。
飞李跟罗雪青以往认识的男人都不太一样,他好像还是个孩子似的,话很多,若是以前,她定会嫌他罗嗦,但那天晚上他表现很好,穿着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彬彬有礼还很会调节气氛。
以至于后来小何跟她说:“青姐,你男朋友真好。”
他个性木讷,学理科的孩子夸奖人都有些词穷。罗雪青挑挑眉,为免公司又兴起新一波的流言蜚语,不得不说清楚:“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何的嘴巴张成鹅蛋状。
她拍拍他的肩:“我只是想更快一点地帮你解决掉你的烦恼。”
他挠头,很不好意思:“还是给你发现了,我女朋友人其实很好,就是有点多心。”
“没什么啊。”罗雪青笑,“如果是我,男朋友和其他女人一起消失一夜,我也会怀疑的。”
小何很认真地点头,看着她,无限佩服:“青姐,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都能猜得着别人的心似的,该做什么,怎么做,都很恰当。”
这话听着真暖人心,她笑一笑,默然受了。
可小何毕竟年轻,他不了解,这不是聪明,而是世事历练给你的结果,摆在那里,一眼分明。
再后来,飞李又约了她几次。
第一次是打球,第二次是吃饭,第三次是打球后吃饭。
他表现得中规中矩,眼里头也很纯净,看得出,他对她,其实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陶黎贺那段时间很忙,她也乐得可以另外开拓一些生活空间,所以罗雪青便每约必去。
那天吃饭的时候不知道说到什么,或者是感染到了他的直接,罗雪青笑着问他:“你时常花时间来陪我,就不怕女朋友生气么?”
飞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找你做女朋友?”
“你想吗?”她反问他。
“你很特别。”飞李想一想,而后笑,“但因为黎贺,我确实不想,不过跟你在一起,很自由啊。”
“我也一样。”她举杯,与他微微相碰,就像两人第一次初识,话不多,却能找到默契,“不过我仍然好奇,你找我的原因。”
都这把年纪了,玩纯友谊似乎有点过时。
飞李看看时间,笑得有点苦恼:“我最近失恋,有人逼我试着追求追求一下你。”
罗雪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下却跟着狠狠一跳:“是谁,竟这么看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