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记得她怀胎十月的点点滴滴,方谨棋来找她,劝说她离开池慕远,理由是,方谨棋能够给池慕远宏远的前途。那时的他们刚毕业,虽然有分配工作,但是那个年代,已经出现了靠关系谋求职位的现象,池慕远在单位永远是干活最卖力,收入与职位的升迁却是成反比的。她虽然心疼他的早出晚归这般的辛苦卖命,但是也毫无办法。所以,方谨棋来找她的时候,她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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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棋看向对面站着的养育、唤她二十多年“妈”的人,语气疲惫,又似是放下心中的某事般,“池墨,我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天么?”
“妈,为什么?”
方谨棋笑了起来,为了他如今口中依然唤她为“妈”,只是笑容难看,“女人,除了爱情,有什么能使她这般费劲心机?”
“所以,你就把我带走,制造了我生母生下死婴的假象,逼她变疯?”池墨至今无法接受他这般的猜测,表情沉痛。这个养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虽然无血缘关系,但对他也算费劲心血地培养,虽然因为父亲的事情对她的感情冷淡了下来,但是终究她还是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亲。
“你爸爸,他从未爱过我,他对我只不过是愧疚。”方谨棋脸上是自嘲的表情,“若不是胡牧青离开了她,我又恰好在一次意外的时候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对我心怀歉疚,以及感恩,他也不会与我结婚。这么些年,我千方百计地想要他爱上我,为此做出了很多疯狂的举动,但是他还是无动于衷。他即使与我结了婚,心心念念的还是胡牧青。”
“仅仅是因为我生母离开了他,他对你歉疚,就娶了你?不可能的,以我对爸爸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做。”
“池墨,你很聪明,如果你的父亲也似你这般聪明,那么一切的悲剧就不会上演。”方谨棋接下来的那句,“我只是在他因为胡牧青离开心情烦闷时,设计他喝了酒,发生了关系,逼得他娶的我。”最后这句,她咽了下去,她实在无法在儿子面前说出口。
诚如池墨猜测的般,她在胡牧青离开池慕远之后,仍派人监视胡牧青,所以得知了胡牧青已怀孕两月。她在救池慕远的那场事故中,丧失了生育能力,她急需一个孩子,来维持她与池慕远本来就巍巍可及的关系。于是,她伪装怀孕,在胡牧青临盆的时候,她买通了医院的医生与护士,制造了胡牧青生下死婴的假象。
池墨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精明干练的母亲,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悲凉。他该恨她吗?恨她在方谨初在建设局出事之后,在家族的逼迫下,将一切责任推给丈夫来承担?恨她将他从生母身边抢走,至生母在精神病院一呆就呆了十八年?恨她所做的一切使他父亲知道真相之后,找到了生母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看望生母之后,便因愧疚选择开车撞向山崖的惨烈的自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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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季节,站在山顶,放眼望去,眼所及之处,秋的气息浓烈。入思头靠着身后的人的肩膀,口气柔柔,“阿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风景么?”
池墨抬起身后环住她的手,右手往不远处一指,“你看那边。”
入思顺着他的手指所指之处望去,那里是一片湖泊,湖的中心被红叶包围,远远看上去,就似一团燃烧的火焰,极是美丽,她惊叹道,“好漂亮啊!”
池墨满意地听到她的赞叹与喜悦,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面,唇轻轻地印在她的眉心,“想不想去看看?”
“那上面,能上去吗?”她看那座湖泊的中心,并没有任何路或桥梁连接。
“可以的。”池墨牵起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到达湖泊的边缘时,入思才发现,这片湖泊相当的大,岸边有码头,而且是游艇码头,她吃惊,没想到远离A市的这个个偏远小乡镇还藏着这么一处地方。坐在游艇上,她看着周围有几分眼熟的景致,想起在池墨的公寓见过的那幅图纸,不禁惊叫出声,“阿池,这是你设计的——”
池墨看她因为惊喜与兴奋,脸上盈盈生光,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轻点了下,然后满足地笑了,笑意一直延续到眼角眉梢,“没错,小入,它就是‘星梨’。”
他真的听从了她的建议,在岛上栽满了红叶,秋季一到,外观设计精巧的房子在红叶中,若隐若现,真的是一处人间仙境。她想起他说的,“这是我们的未来之岛。”多年前,他为他们设计了他们的未来之岛,即使他们在那些年分开,他依然未停止这座未来之岛的建设。如今,他真的做到了,那座只是浮于图纸上的岛,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是他们的未来之岛。
她转身抱住池墨,声音哽咽,“阿池,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的不放弃。”
原来,这些年我那一网情深至研入墨的相思,你是看得到的。
在这个爱情越来越速食的时代,还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令你一往而情深?
在云云纵生中,你一眼就望到了他(她),认定了他(她),即使命运如何地与你开玩笑,你依然坚定地朝他(她)的心奔去,义无反顾地牵起他(她)的手。
无论这个过程当中,会经历多少的空欢喜,多少沉重的悲欢离合,最终,你许的那一世花好月圆,依然在那里,等待着,直至相望、相依。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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