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手头的客户信息。
其间有一个客户对我的印象还可以,原本他准备分一小块业务给我,试着合作,但他却没能联系上我。那天,我们正在工地抢一段进度,电锤的呜呜声盖过了手机的声音,等我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而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很生气了。他觉得我做事不靠谱,不愿意再把机会给我了。
为此我郁闷了好长时间,觉得这简直就是造化弄人。
但我仍然不气馁,相反,这更让我产生了信心。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刚到C市时的状态。那个时候,我也是心无旁骛,专心干工作。
老刘和小张见我一有空就往外跑,整天鬼鬼祟祟的,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到外面去泡马子,我含糊应答,任由他们取笑。
两个月过去了,我终于给赵均的厂签回来一笔二十几万元的桥架合同。
赵均自然很高兴,一个劲儿要求我到他们厂去搞销售,许诺给我高额的提成。我没有答应赵均,只是向他预支了一部分提成,还了所有的债务。
无债一身轻。
出路在工作中找
2006年7月24日 星期一 晴
我决定告别我的民工生活,因为我已想好了我未来要走的路。
四个月前,为了不致饿死,我不得不栖身民工队伍。
四个月后,我已经决定离开给了我生存机会的工地了,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曾经花了三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现在,只用了四个月,就找到了我未来要走的路。
这四个月,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出路,是在工作当中寻找的,而不是坐在那里想出来的。
如果我不当民工,我就不会知道桥架这玩意儿,更不会知道它能给我带来收益。
所以,我们不应该抱怨工作的好坏,有工作就不错了,要想发展,还得自己在工作当中留心机会。
要离开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不是我喜欢这个职业,而是这里很随意。虽然苦一点儿累一点儿,但大家的境况差不多,没有太大的贫富悬殊,没有地位上的贵贱差别,高兴了就哼几句不成调的歌,不高兴了粗话张口就来。
大家平等相待,没有心理负担,踏实。
然而,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当民工,连弟弟都不知道。
假如我的父母知道我在工地当民工,会带给他们怎样的震撼?
还有我的那些善良的乡邻,我的那些视我为骄傲的亲戚,我要对得起他们曾经馈赠给我的恭维话。
一个合格的民工显然够不上让他们骄傲的分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本来我想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工地,但是,我割舍不下和工友之间的这种兄弟情谊。特别是老刘和小张,我们就像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起冲锋陷阵,我们之间,有感情。
还有老陈,如果没有他,我进不了这个工地。他是我的恩人。
我决定请他们吃一顿饭,表达一下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我选在一个离工地较远的餐馆——我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我通知了小玉,小玉特意向她所在的餐馆请了一会儿假,不一会就过来了。
大家坐定,我先恭恭敬敬地给老陈敬了一杯酒,感谢他帮我找到这个工作,接着又给老刘和小张分别敬了一杯酒,感谢他们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借钱给我。
我的郑重让他们有些纳闷,于是我告诉他们:“我要离开了。”
老刘张大了嘴巴,他问我是不是他们哪些地方做得不好,得罪 我了。
善良的老刘总是第一时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真是种美德。
我摇头说不是。
小张说:“干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是不是家里有事?如果有啥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小张的话让我鼻子有些酸。过去几年来,我一直期待着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我终于从工地的一个工友口中听到了。
我突然有一种倾诉的冲动,便向他们讲述了我从一个总经理过渡到民工的经历。
我说:“我其实很留恋工地生活,只是我怕,怕有熟人知道。”
在我讲这些的时候,小玉坐在我旁边静静地流着眼泪。她蛰居在这里,既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逃避。所以我的这种心情,她懂。
老陈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说当初在工地看到我时,我脸色发白,他还以为我是个吸粉的,没想到我有这么复杂的经历,不容易啊。
老刘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兄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总经理既然能当民工,民工也一定能当总经理!”
夜里,我们都烂醉如泥。
2006年7月26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我又找赵均预支了部分提成的钱。我想先搞定我的婚姻。
婚姻不是用钱可以搞定的,但是,你不能否认钱在婚姻当中的润滑作用。
另外,我没有一技之长,除了钱,我凭什么让周媛看到希望?
晚上,我把周媛约到一个茶楼,想开诚布公地和她谈一谈。
在茶楼谈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但是,为了一个稳定的家庭,这点儿奢侈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仍然向周媛隐瞒了我当民工的事实,但强调了我已经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我说了,我不想离婚。婚姻这玩意儿就那么回事,没有人能预知下一次婚姻就比现在的好。
既然无法预知未来,不如就把握现在。我是个现实的人。
当然,我也不会赖着这个婚姻——我穷,但不等于我没志气。
周媛事实上是个没主意的人,我并不指望她能给我什么答复,我希望她回去和她父母商量一下。
周媛明显地消瘦了——没主意,并不代表心里没焦虑。
我给了她5000块钱,这是过去三年来我第一次拿这么大一笔钱给她。她迟疑了一下,拿过去默默地揣在兜里。
过了两天,她打电话问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在哪里挣的钱,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就让我把钱拿回去。
我说:“你放心,这钱是干净的,是我做生意挣的。”
周媛问我到底是做的啥生意,我说是帮别人卖桥架,并且跟她说了桥架厂在哪里,卖给什么地方。
周媛见我说得有鼻子有眼,便不再追问,轻轻地挂了电话。
很快的,呵呵
2006年7月28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妈炖了汤,让我回家去吃饭。
我知道,我和她们家的冷战总算结束了。
回头路,别走
2006年8月2日 星期三 晴
这几天,赵均一再邀请我到他们厂去上班,我客气地拒绝了。
我想自己创业。
过去三年来,我尝够了失业的苦。假如我到了赵均的工厂,我不能确定未来的哪一天我会不会重新失业。
假如我进了赵均的厂,一旦干不出成绩,赵均肯定不会无限期地给我发底薪,最后我还得走人。
一旦干出了成绩,可能又会对我提更高的要求,直到某一天我被赵均制订的任务量压死。
不是我信不过赵均,而是人性如此。也是环境使然,大家都缺乏安全感。打工者缺,老板也缺,都在拼命地为未来积累应付危机的资本。
另外,如果我自己单干,我手上有了订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供货方讨价还价,甚至还可以拿其他厂的价来杀他的价。
这是商业规则。
几个月前,我还在为混一口饭吃而茫然四顾。现在,却开始计算起了怎样才能使利益最大化。
人啊,真他**贱,刚喘一口气,就忘了昨天的伤。
2006年8月10日 星期四 多云
我又回到弟弟的办公室。这里,我还承担着一半的房租。
我笑着对弟弟说:“我回来履行我这半个主人的职责。”
我花了六百多块钱,找了一家中介公司注册了一个建材经营部,算是有了一个招牌。并且从法理上说,我也算有了一个合法经营的阵地了。
弟弟仍然修他的电脑,我委托他顺带帮我接一下电话,如果有电话来的话。
我,夹着一个破公文包开始了我的救赎之旅。
我的设想是多团结一些像老陈这样的工地材料员,如果他们有材料需求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到市场去采购后给他们送过去,赚点儿差价。
说白了,就是买空卖空,空手套白狼。
事实上,这跟我以前跑渣土运输的路子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一个行业而已。
渣土运输业务我是失败了,这条路走得通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未来的路注定不平坦。我没有其他更多的资源,除了勇气、信心和决心。
我穿梭于各个建筑工地,赔着笑脸招徕业务。
我对各工地的材料员介绍说:“我是专门做工程材料的,价格比较有优势,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展示一下我的服务质量。”
大多数人会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客气地请我出去;少数人会简单地向我询问一些材料的价格,不管我报的价格高还是低,都会来一句“你的价格太高了”,然后打发我走人。
也有个别材料员图省事,吩咐我给他们送些小材料。
我给一个工地送过两百米波纹管,赚了20块钱,除去路费,净赚12块,不过这花费了我将近一天的时间。
我也给一个工地送过几把铁锹,除去路费,一分钱都没赚到。
2006年9月11日 星期一 多云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一个月很快结束。我盘点了一下,这个月我的销售额是780块钱,利润是55块钱,算上我的各种开销,净亏一千五百多块。
我没有气馁,我知道客户关系的建立有一个过程,只要坚持下去,业务就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我真正的担心,是怕我坚持不了那么久,因为供我活动的资金太有限了。注册完建材经营部后,我总共只剩下两千多块钱的现金,第一个月就亏去一千五百多,剩下的这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