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那五年--八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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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走的那五年--八月长安-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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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蔓点头。
  “他还爱你吗?”
  “不知道。”
  “问他啊。”
  “不敢。”
  “去问他。一晃半辈子都过去了,你看看你,眼睛一闭一睁,哇塞,五年就没了耶!说不定再一眨眼就要进棺材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再问啊?”
  “你会不会说话!”何蔓用胳膊肘儿捣了小环一下,“我只是觉得他很讨厌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你跟我说的这些吧,我无理取闹,你们都离开我了。”
  “没有啊,你把我气跑了之后,你们还继续在一起小半年时间呢。后来是你自己非要离婚,又不是谢宇提出来的。”
  “真的?”何蔓讶异,“那这半年,我们俩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了。”
  何蔓沉默了。
  这时,小环像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道:“你又去看卢医生了吗?”
  “卢医生?”
  “你的心理医生啊!他还是我介绍给你去看的呢,大概一年前开始的吧,你每一两个星期都会去一次。我记得你脱发、失眠、满脸爆痘,脾气也特别暴躁,去他那边看过一段时间后倒是有好转。反正直到我们俩闹翻,你还一直坚持看心理医生。”
  何蔓发现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她家里也没有任何自己看过心理医生的痕迹。
  小环懒洋洋地把手搭在何蔓的肩膀上:“我觉得哦,他可能会知道你跟谢宇后来发生的事,因为你会对心理医生讲很多话,说不定诊所都有记录,你可以去问问。”小环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他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为什么这么肯定?”何蔓有点儿不解。
  小环哈哈干笑了两声:“直觉吧。”
  她结束了这个话题,把半空的罐子与何蔓的啤酒罐碰了一下:“最后一点儿酒,我们喝完吧。”
  “小环,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不是什么原谅不原谅,”小环摇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我再生气、你再愧疚都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就是今天看见你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想跟你做朋友,一直做朋友。”
  小环看着何蔓的眼睛:“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十一章 赏味期限
    1。
  宿醉醒来的第二天,往往令人感到格外沮丧和空虚。
  酒精就是高利贷。它所能带给人的勇气与快乐,都会在第二天的胃痛头晕和消极厌世中被加倍讨要回去。
  何蔓忘记拉窗帘,上午被炽烈的阳光晒醒。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鼓起勇气坐起来,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差点儿吐了。
  经过了一整天的心慌气短和食欲不振,傍晚的时候,夕阳余晖洒进卧室里,她终于有了一点儿活过来的感觉。中间手机收到过七条短信,一条是路小环上飞机前发给她的,要她保重身体,约定她出差回来之后再聚;一条是何琪发来问她现在到底住在哪个房子里面,做了些桂花酿想给她送过来;还有五条都是垃圾广告和诈骗短信,那个喜欢发标点符号的骗子也在其中。
  何蔓觉得很沮丧。谢宇就像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一样,对于这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原始人,他丝毫没有挂心。
  她揉了揉头发,终于决定起床。
  何蔓去了趟超市,买了鸡蛋牛奶等东西充实冰箱,想了想,又买了几个做慕斯的小宽口玻璃瓶。
  她以前只会做些家常菜,是和谢宇在一起之后才开始苦练厨艺的。谢宇喜欢吃甜食,她就学会了烤面包、烘焙曲奇、自制蛋糕。何蔓的酒后症状依旧明显,心跳如打鼓,她觉得做点儿吃的也许能缓解一下。
  果然是老了。二十多岁的时候通宵打牌唱K,宿醉之后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满血复活,哪儿像现在这样狼狈。
  何蔓唉声叹气地挽起袖子,面对一堆食材的时候忽然恍惚了。
  应该怎么做来着?
  也许是太久没做手艺生疏了,何蔓费劲儿地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认了命,难道老了老了,连记忆也衰退得这么明显吗?她只好掏出手机,上网搜索慕斯的做法。
  鸡蛋分开蛋清蛋黄,把蛋清和新鲜奶油、炼乳一齐放在不锈钢盆子里,加糖、草莓丁,然后用打蛋器打匀。
  何蔓脑子中还是有些模糊印象的,于是放下手机开始打鸡蛋。机械性的劳动容易令人发呆,她手下忙着,思绪却悠悠地飘走了。昨晚小环和自己说的每句话明明都很清晰,可因为喝了酒又睡了一夜,现在和自己的梦境全都搅在了一起,变得混乱难懂。
  鸡蛋慕斯也记不住,昨晚说了什么也记不住,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偏偏只记得最快乐的蜜月,怎么不干脆丢掉十年的记忆,连谢宇也忘干净算了。
  何蔓的情绪变得很坏。
  直到觉得右胳膊酸痛,她才放下打蛋器。她小心地把打好的浆倒进容器里,放到冰箱冷冻。
  冻多久来着?何蔓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掏出手机重新搜索。
  大概要两个小时。
  何蔓决定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去找谢宇,说清楚。
  昨晚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她这么一觉睡过去五年不见了,下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连命都没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2。
  她早就把钥匙还给了谢宇,也不敢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在门口等,怕他正在忙,收到自己的短信又不得不赶回家,到最后会因此而嫌她烦人。
  何蔓蓦然发现自己真的退到了一个生怕自己给他添麻烦的陌生人的位置。从她在医院里睁开眼睛到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多月时间,她适应了这个新世界,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也接受了另一个何蔓造的孽。
  两个小时过去了,晚上九点,她依然没有等到谢宇。
  再不回去慕斯就要冻坏了。何曼告诉自己再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没有人,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人。
  今天就算了吧。何蔓抬腿慢慢走出小区,叫了辆出租车回家,把慕斯从冰箱里拿出来,自己一个人吃掉了三杯,格外想吐。
  友情失而复得让她很开心,可路小环转眼就远走异国他乡,她现在更觉得心里发空。还有十天就到月底了,之前两个人关系融洽的时候,谢宇还一直鼓励她多上公司邮箱熟悉一下工作内容,给她下载了公司年会的视频让她熟悉一下同事,还帮她整理了这几年发生的大事件和主要项目的memo(备忘录),可她一页都没有看。
  何蔓觉得害怕,也觉得没意义。她提不起生活的热情。她曾经也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的,小环说何蔓毕业后混得比她好,这的确是真的。路小环家境小康,虽说不能支持她肆意挥霍,但殷实地过一辈子绝对毫无问题。而何蔓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工作努力,不放过任何机会,在爱情上也一样用心经营,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但是现在她重新变得一无所有了,而且是从巅峰直接被命运一脚踹下来的,连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心理过程都没有。
  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呢?重新做一个离婚后的女强人,然后孤独终老?还是赶紧放下迷雾般的过去,立刻出门找新欢?
  何蔓忽然想起昨晚小环好像跟她说了个什么心理医生,但是当时已经有点儿晕乎乎的了,没记住医生叫什么。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小环,对方却关机了。
  何蔓还是发短信给了谢宇:“有空吗?想问你件事。小环跟我说,之前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可她出国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你知道这个诊所的电话和地址吗?”
  问问这个又不过分,她想。
  何蔓觉得谢宇不一定会理他,放下手机就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谢宇的。
  她连忙拨回去,对方很快就接起来:“怎么不接电话?”
  何蔓解释道:“我刚才去洗澡了,不好意思没听见。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奇怪你为什么又要去看心理医生了。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好。可是何蔓没说。
  “就是觉得……可能会比较有助于回忆。小环说,我后期经常和医生谈心,我不想因为找回忆这种事情总是打搅你,不如自己去查查看,也许能想起点儿什么。”
  “我觉得没必要。以前我就说过这都是骗钱的,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没事儿看什么大夫,没病也折腾出病来了。”
  谢宇的语气不大好。何蔓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又冒犯到了他什么。
  “也不是真的要去看病……就是想看看我以前的病例,我听说还有录音呢。我这不是也想自食其力,赶紧康复嘛。”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你这样也挺好的,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
  何蔓刚刚已经忍耐很久了,谢宇的语气终于让她“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刚刚在门口苦等的委屈和这几天来被冷落的伤心,一股脑儿涌上头。
  “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跟你分手吗?否则我这样巴巴地找什么回忆,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你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天到晚看我像看杀父仇人似的,明示暗示你都不告诉我。是,我拆散了你和你女朋友,我不对,我退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可以复合呀。我再也不吵你们了,我自己找回记忆,然后重新回公司当我的刻薄女白领还不行吗?你用得着这么对我冷嘲热讽的吗?”
  何蔓的胸口剧烈起伏,电话那边谢宇一直没有出声。
  两人在电话两端无语了半分钟,何蔓没耐心了,沮丧地开口道:“算了我不闹了,我再问问。打扰你了,对不起。”
  “蔓。”
  何蔓的手指都快碰到“挂断”键了,听筒那边隐约传来谢宇的呼唤。她连忙重新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你想知道,那我都告诉你。”谢宇轻声说。
  3。
  谢宇讲的一切,与路小环并没有太大出入。何蔓安静地听着这个男人沉静缓慢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想象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那应该是一个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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