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样,不如分开的好。想到分开,木真子的心痛得抽搐起来,所有一切将不复存在……喔,许诺!只有许诺是永恒的。许布恩,可以没有你,木真子不能没有许诺。许诺是我们的曾经,是我们爱的纪念。你可以不在爱我,我可以不在爱你,但我们都爱许诺。许布恩,真的分手,不可以跟我抢许诺!男人永远是年轻的,人到古稀还可以老来得子。女人不可以……所以许诺是我的。
把许布恩拖上床,木真子方洗澡,洗过澡站在阳台上透透气,手机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
走进卧室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闪着扎西的号码。不谙事故!都几点了?片刻犹豫之后看了看床上沉醉的许布恩,接通电话,走出卧室,走进卫生间。
“喂!干嘛不接我电话?为什么?”
“可怕的扎西,讲讲道理。几点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鬼。”
“比鬼还可怕。”
“你什么什么意思?讲讲清楚。”
“跟你讲不清楚。这么晚了打电话什么事。”
“我在马路上。找不到路,回不到家。”
“什么?!”木真子忙推门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挂钟,“天!快三点了!你搞什么?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不知道,找不到路,回不到家。”
“打车呀……快打车回家。”
“扎西等不到车。”
“没出租车?天……你说怎么办?”
“你接我,把我送回家。”
“几点了……”
“接就接,不接就不接,几点干嘛?我等你。”
“你在哪儿呀?”
“不认识字不认识字不知道。”
“我怎么接你……”
“什么怎么接,接就接,不接就不接嘛。我等你。”
“怎么就听不懂中国话?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上哪儿接你去。”
“我又不是美国人,怎么听不懂中国话?”
“要命!美国人就好了,能听懂英语。扎西,这样好嘛?你认识数字,看马路边公交站牌有几路车,我好判断你大概位置。”
“你非常非常的聪明,OK!”扎西挂断电话兴冲冲往大马路上跑,走到马路边的公交站牌边,看了看公交站牌,打电话给木真子,“我从西下庄砸了理发店老板娘的玻璃,把我气惨了!然后就这样走走走,一直一直走,走着走着,然后就找不到路,找不到路就回不了家,就打你电话。”
“天!真是神人。你?砸人家玻璃干什么,鲁莽行为!”
“什么垃圾女人!什么都整,什么都说,骂人骂得厉害。不要讲她,你快接我,我要见你。我在622站牌等你,想很快见到你,开车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没法说你。算我倒霉。总不能让你马路上遛一宿……站牌那儿等着吧,我三十分钟到。”木真子挂断电话,换掉睡衣,看看床上鼾睡的许布恩,下楼开车直奔八大处方向,沿线挨站牌一站一站看,终于在古八角西街站的站牌前看到傻傻等待的扎西。
看见木真子的车,扎西兴奋得跳了起来,跑到车前,“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这样就能找到牦牛扎西!真的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我相信你,什么都相信你。嗡玛尼巴美吽!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还观世音菩萨呢?观世音菩萨怎么没送你回家?什么乱七八糟……”木真子打开车玻璃。“怎么不求你的佛送你回家。还愣着干什么……”
木真子不愠不怨一句话把扎西的燃点降到冰凝,扎西拉开车门坐到后面座子上,低着头不言不语。
车行平缓,平缓得能感觉到彼此起伏的心。
扎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木真子平静得冷漠的脸,忙收回目光,从脖子上取下佛珠,捻动珠子,抑扬顿挫念念有词。见木真子的表情没丝毫变换,扎西朗声诵藏经。
“唉玛火(奇妙哉)
竹者却记英记星康苏(离诸戏论法身刹土中)
却腻杜送借嘎美贝昂(无有三时生灭之法性)
夏扎伦作爹瓦千波固(无为任运圆成大乐身)
南咔新杜突杰琼日美(无私大悲如虚空遍布)……”
“拜托……依依呀呀什么,这是车里不是你的寺庙里。”
“我在念上师三身祈祷文。”
“好好祈祷……”
木真子淡如水的语气如料峭春风,刺得扎西心头隐隐作痛,顷刻泪如雨下。
感觉到了扎西情绪的波动,木真子减速把车停靠在马路边。
一时静得只有扎西的抽泣。
“我眼睛来了很多很多水,为什么还吵我?你什么意思?”扎西扯了红披单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愀然作色,“鬼女人!垃圾女人!大*在扎西脸面蹭来蹭去,扎西好奇轻轻轻轻手指点了一下,就一小小下,轻轻轻轻的。她开始天天天天打电话我:扎西,喜不喜欢我?是不是没见过女人?没关系,我教你……”
“闭……嘴!下……车……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木真子打开车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下车!”
扎西撞上车门,坐定,“讲讲清楚?”
“没闲情对牛弹琴!”木真子打开车门下车,倚着车门,阵阵秋风送寒,仰望夜空,月轮西挂,清光如洗,银河泻影,时已清冷秋寒,不由失意寞落。
“满天都是佛。”扎西推开车门下车。
木真子轻轻瞟了扎西一眼。
“星星都是佛。”扎西捕捉住木真子轻蔑的眼神,“天上的每一尊佛都知道,扎西是干净的,人是黑的,心是白的。不要吵我嘛,你一定要相信扎西,扎西是最最干净的人。不要这样,你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藏刀,一刀一刀把扎西的心切割得碎碎的,好痛好难受,你让我眼睛来了很多的很多很多水……”
木真子隐忍不住心的酸痛,不忍看扎西莹莹泪水的明眸,闭上眼,心底泛起一抹抹酸酸的涩,隐隐的痛……听扎西离去的脚步匆匆,时行时住,渐行渐远……
第五章木真子与扎西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爇枫,许布恩,许布恩,爇枫。还有,还有时隐时现、夜梦幽来的扎西,木真子的心从未有过的零乱。整整三天没收到扎西一个电话。那晚无情地把像个盲童一样的扎西丢在陌生的街,是不是自己太失人意?是不是自己太在意什么?他不过是轻触了一下那个女人的*,一小下……而已……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完全没有必要在乎嘛?不要说是扎西,那个女人的*吸人眼球,惊人心跳的概率百分之千。也许或许大概扎西好奇……
不知道扎西怎么样了……
矛盾的心理让木真子来到八大处,伫立在放生池边的翠竹下,悄然看扎西五体投地用身心朝拜他心中至高至圣的佛,口中念念有词,与他心中的佛进行着心灵勾通。扎西,佛允许你爱一个俗人吗?他允许吗?如果选择,你选择根深蒂固融进你生命溶进你血液的佛,还是选择红尘俗世的爱?不要不看我!你完全没感应到我,你的心全被你的佛占据,你的泪水不过是一时的谎言!你终究是虔诚的佛教徒,心中只有佛。
回望了一眼扎西,木真子缓缓离开。
参拜佛牙的人依然络绎不绝,穿过香客云集的人群,木真子走出灵光寺,竟然有种失落感。转身回望高耸意欲高耸入云端的浮屠,心中溘然而生出一股股无名的凄凉伤感。散漫地走下通往二处稍稍有些坡度的大道,本该往公园门口走,却不知留恋着什么,毫无目的地沿山路而上。一路走来,上下山的人儿寥寥无几,忽一阵瑟瑟秋风,呼啦啦黄叶纷纷扬扬,飞旋轻飘嚓嚓坠地。萧瑟中传来箫声,阵阵采入耳际,那箫声,虽与笛韵同出瘦竹一枝,却与彼之嘹亮飘扬迥异不同,只闻幽幽咽咽,轻绪柔丝,珠喉细语,无以过之,莫能名其美,无以传其境。复如曲折泉流,冰滩阻涩,断续不居,隐显如泣。忽之幽远,消遥,飘逸。非灵山圣水间乃佛门之净地,何来仙人幽居?亦真亦幻中箫声又起,木真子方找回自己,闻箫踏韵寻音。过了半山腰,抬头望,只见山之顶黑衣长飘,风中飞舞,吹萧人飘飘然欲飞仙。
木真子加快步子,来之山顶。
箫声咽。
黑衣道士闭目盘坐,“闻箫声而来,莫非女施主喜丝竹之声,通晓八音?”
“师父高抬了。我是音盲,一时好奇。最后一曲勾人魂魄,让人飘飘然欲仙,请问师父什么曲子,这么飘摇直入云霄?”
“还说不懂,过谦!这一曲是我们道家必修曲目,清心而意重,舒缓而情沉。”
“可有曲目、谱子?”
“心生曲,曲中心,道法自然,不曾有。若在那幽幽钟南山上,山里山外箫声一片。”
“师父仙居钟南山?”
“是。”黑衣道人缓睁二目,“女施主乃脱俗之人,道非道,仙非仙。”
木真子莫名一笑。瞟了一眼黑衣道人,粉白梨花面,剑眉凤目,盘发如墨,不禁一怔!如今世间竟会有如此这般道士?!“你多大?”
“道不言寿,佛不言性。深居幽幽钟南山之中,每日里琴棋书画修身养性何言寿?”
“来这里云游?!”
“四处云游,集灵山圣水之灵气,撷天地万物之精华,得道成仙。”
“《飞仙曲》!可是《飞仙曲》?”
“女施主果真灵慧,正是《飞仙曲》。送你。”黑衣道人闭目,双手执洞箫,“怕是不似方才之韵味,近听笛子远听萧也。”
萧声起。
木真子闭目聆听天籁之音。
“好浪漫的镜头耶!好一对神仙眷侣!”
“扎……西!胡说什么?”
“高僧不免言过其实,万法归宗,自古佛道一家……”
“谁跟你轮回中的俗道一家。”扎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