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黑黑的长睫,纤细的指狠命攥着杯口。
“你……”
木真子直视扎西。
“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扎西……心跳得厉害。”扎西嗫嚅。
“闭嘴。”
“你……扎西……”木真子冷默的眼神刺得扎西欲言又止。
木真子轻瞟一眼扎西,端起酒杯,细细地深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怔怔地看着扎西。
“木真子有那么可怕吗?”
扎西摇摇头。
木真子又深喝一口,空杯举向扎西。
扎西忙不迭拿起酒倒满。
木真子吻住酒杯,盯住扎西慌乱的眼睛,“不要逃,看着我。很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智慧的扎西,为什么出家?资源浪费。”
扎西抚平内心所有的慌乱,正视木真子。
木真子收回变得迷茫的眼神,呷了一小口酒。“如果有一天,木真子的佛缘到了,会不会看破顿悟放下,和扎西一样遁入空门,从此断尽尘缘。”
“扎西没有看破,没有顿悟,没有放下,一样的尘缘未了。”
“尘缘叹短,人间路长。”
“你……眼睛来了水。”
“酒不解风情,心事无人能懂。”
“扎西心里知道,口里讲不出来。”
“讲讲你的故事,为什么出家?”
“扎西佛缘很重,妈妈生扎西的时候手心一下子长出一朵莲花来。”
“真的?不会是你的妈妈佛念久了凭空虚幻!”木真子看看自己的掌心,“一只骨肉相连的手,生出一尘不染的圣洁莲花?相传佛陀初生,下地即走,而每走一步即地涌金莲。扎西,我们不过是俗人,你讲着神话一样的故事。真的嘛?”
“世间出生一个人,极乐世界的莲花池里就有一朵莲花盛开,今生,来世,一句佛号泅渡。嗡玛尼巴美吽!藏地雪域高原是观世音菩萨所化刹土,多数人信奉大声佛法,《宝箧经》中说,会念观音心咒的人都是大乘种姓。”
木真子眼前突然记忆出圣洁的莲花,心被圣洁的莲花眼盯痛,“一尘不染的圣洁莲花……”木真子的泪坠落。“接着讲……”
“从刀锋上辨认*,人人望而却步,观世音依旧夜夜观心,一句六字箴言普渡终生……佛是心灵的音乐,信佛的人是在自己的现实生活中与佛相遇,面对面相遇……”
“语无伦次了。”
“是的,扎西起了心心念念,心中一直想净,怎么都不净。”
“情关。”
“情关难渡。”
“邻居家……”
“不……不是的。”
“哦!好像讲过。”木真子喝下一口酒,微闭上眼,“竹马青梅两小无猜,因为种种原因,不期然而然,一个芳华早逝,一个遁世空门……并不凄美也不感人,无聊得像美国无聊的肥皂剧。扎西?”木真子睁开眼睛,扎西盈盈泪眼。“你?扎西……”木真子死死锁定扎西的泪眼。
“那时扎西才十岁,知道什么?扎西现在二十岁,一样悟不到什么。扎西最不原谅她去拉萨,做了坏女人,染了艾滋病,害了那么那么多人。她该下地狱!不该害她的老公一起死。她的老公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被她一个脏女人害死了。他们好惨好惨,浑身烂,恶臭!*师不肯他们*,神鸟更是不会理他们,草原上所有人都躲着他们丢在草原上的尸体。更可怕的是她老公的哥哥用藏刀杀死了她妈妈家唯一的男孩子……好血腥……”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好原始好野蛮的民族。扎西!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一把长长的藏刀刺进木真子的心脏,结束我的微命,所有痛苦就不再是痛苦……”木真子喝空酒,怔怔盯住扎西,“会吗?”
“你胡说醉话。”扎西看着醉眼朦胧的木真子,狂跳的心慌作一团,“不!永远……永远不会……扎西的藏刀是给欺负扎西心中的格桑花的混蛋准备的,谁欺负了你,扎西的藏刀就是给谁准备的。”
“牦牛!傻瓜!你是我的朋友,让你为我去死?木真子永远做不到。”
“扎西为了你,可以去死。”
“藏奴!不要你做我的奴隶!做木真子的朋友!”
几分醉意袭来,木真子面若桃花,姿态轻盈,一笑一颦间粉白桃花面,柔情似水的醉眼娇媚直摄扎西的魂魄。
扎西完全魂不守舍,倒酒的手瑟瑟发抖,再不敢看木真子那双让他意乱情迷的醉眸。
“扎西很怕你,可……不可以……不喝了……”
“不要担心,不开心时一个人常常去酒吧静静喝一点点酒,一边喝酒一边回味走过的路,路过的人,发生的事。酒水和着泪水,慢慢慢慢一点一点排遣心中的郁闷。酒干了,泪水干了,人就清醒了。木真子应该没那么可怕,白痴扎西,你不必担心,没事。”
“真的嘛?”
“放心好啦,酒可以排遣掉心中的不快,让我清醒轻松起来。”
“不可以骗扎西哟!”
“不会,永远不会,扎西为了木真子可以去死,木真子怎么可以骗扎西?永远不会的。相信我!”
“是嘛!”扎西惬意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特好玩儿。”木真子莫名一笑,伴着无可名状的泪水,不知为什么竟然忍不住心中无悲的痛,无由的悦,交织着潸然泪下。
“不要哭!扎西心里很痛很痛。不要喝了!扎西不愿看你眼睛来许多许多的水!”扎西忽地站起,拽起醉意沉沉心意沉沉的木真子,拥住她醉得软绵绵的肢体走出准备打烊的酒吧。
扎西叫了出租,开往远居京郊的出租房。
木真子有些不能自己,轻依住扎西消瘦挺拔的肩,醉意朦胧地说:“好安逸。”
扎西眨眨夜光下黑亮的眸,看着木真子柔弱无力的醉态,屏住急促的呼吸。
耳际是如风的车行声,木真子静静感受着扎西均匀有力的呼吸,还有他有着异样诱惑力狂舞的心跳。
车停了下来,远了都市喧嚣的小村,群星环绕的明月放射出清亮皎洁的光芒,多么多么的凄清美丽安谧。
打开铁门,沉寂的月色下依稀可见坠着丝瓜的半院丝瓜架,俨然到了月宫,来到桂树下,“扎西,人间天堂?”
“喜欢吗?”
“久违的感觉了。”
“今天晚上住这里可以吗?”
木真子嫣然淡淡一笑。
扎西打开锁,推开房门,支撑点错位的木真子倒向地面,扎西以神速去扶完全失去支撑力的木真子,已来不及,忙趴倒在木真子倒地的落点。
木真子柔韧的肢体倾倒在扎西身上。
“我……你……”扎西慌乱到了极点,一颗不知所措的心一霎时窒息。
“扎西……你……”
两人愕然得不知所以然。
倦意伴着醉意完全袭来,木真子慵懒地伏着扎西蓬勃朝气的生命力矇眬入睡。
良久,惊愕之余的扎西回过神,睁开眼,“睡了?就这样睡了?扎西成了你的榻榻?”
木真子已安然入睡。
“阿弥陀佛!变幻无穷的千手观音,一下子是那样的,一下子又是这样子的,哪张是你真正的脸?你是好好好好的人。”扎西慢慢慢慢扶住木真子坐起,托起木真子柔软娇无一丝一毫支撑的纤体,“那么那么瘦瘦弱弱的,醉的像块石头!女人真是麻烦,扎西大男子汉一滴酒不喝,你喝光一整瓶葡萄酒,麻烦的女人。”扎西轻轻把木真子放在床上。
拉亮灯,悄悄脱木真子脚上的白色高跟水晶鞋,“脚也那么的好看,真的是观音菩萨化身,扎西度你,还是你度扎西?一句六字真言不念。害扎西……”看看熟睡的木真子,扎西低哝,“想吃……人肉。”
见木真子沉睡,扎西端了洗漱用品来到院中大家共用的水龙头洗脸刷牙。
大门被打开,可怕可恶的鬼,女鬼!不知死的鬼!带两个死男人少!带一屋子?你死快点!该下地狱的,永不要超生!扎西就是要咒你们永不超生。扎西心里诅咒一墙而居的东北女人,“你不是人,你是鬼!白天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晚上你是青面獠牙吸血的女鬼!”扎西愤然而骂,三人溜墙根走进屋,关上门。
洗漱毕,路过东北女人的房间,扎西愤慨依然,“全该下一百零八层地狱!
轻轻关上房门看看床上的木真子,藕荷色镶小花边至膝连衣裙,乌黑亮丽流泻的长发,粉白梨花面,微闭着眸,挺秀的粉鼻,淡淡粉唇。一袭的紫,宛若静悄悄一枝安睡的紫荷,高贵而圣洁。
扎西心底忽而异样的感觉萌动,轻轻轻轻放下一直端在手里的脸盆,轻脚走近单床,贴近那张让心一次一次狂乱的脸,好熟悉的奇异的芳香!扎西禁不住深呼吸,哦!是她!扎西不由屏住呼吸,悄然贴近木真子,从头到脚细细嗅了三遍,跌坐在大理石地面上,好奇异的女子!
扎西忙焚香打坐念藏经。
隔壁东北女人又到了她每夜的发情期。成心过不去似的音箱音量开到极点,黄碟里男男女女的调谑,肆意纵情的*荡笑,女人摇荡扎西心襟的*声,躁动扎西青春活力强健的体魄。心底迸发奔涌出一股股热浪,冲撞着扎西燥热得火一样燃烧的情怀,整个人如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灼热难奈的扎西忽地站起,一步跨到床边,俯身贴住木真子诱人魂魄的纤体。扎西感触到了醉人的*,欲海触礁般惊慌失措,想去吻玫瑰花瓣的粉唇,抽搐的心让贴近木真子唇的嘴极度痉挛,膨胀的心骤然冷却凝固成火山岩。
扎西极力遏制自己去想释迦牟尼佛,念诵阿弥陀佛,回到坐垫上打坐诵经。
可怕的女鬼开始尖叫,两个魔鬼淫笑狂叫,床剧烈的震动不得不让扎西担心:女菩萨,好好睡,不要让鬼叫声吵醒。阿弥陀佛!
熟睡的木真子头微侧向扎西,灯光下粉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