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日放马,就不怕他日勾结什么恶魔,再来害您或者妨碍世界的和谐么。”
芬丹的脸上很难得地流露出很清晰的种左右为难的情绪,他咬着牙,用力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或者,伊拉娅——的脸,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最后,他终于开口:
“不……不会把怎么样。甚至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但是,也要保证,不可再做坏事!不知道是如何进入伊拉娅的身体,也不知道真正的伊拉娅在何处……”
恶意地打断他,勾起边的唇角,不怎么正经地笑道:“假如,杀,才能借用的身体,那又怎么呢,艾罗兰的大英雄,正义公理的代言人?”
芬丹的喉间发出低低声痛楚的闷哼,太阳穴附近青筋直跳,蓦然甩手将的左手摔开,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同头囚在笼子里的困兽般,充满不解和无处发泄的愤怒与力量,无可奈何地在原地来来回回兜着圈子;最后,他终于狠狠地、恼怒地顿足站住,似是勉强压抑着自己快要冲破胸口的种种情绪,闷声对低吼道:“不,不可能……黛蕾尔,为什么要样?!为什么要再欺骗?!……现在已经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哪句话才值得相信……”
冷哼,嘲讽地笑道:“黛蕾尔?别忘,芬丹大人,黛蕾尔早就被您杀死。现在,无论究竟是谁,不都是您的世仇,是您痛恨的人吗。您的信任何等宝贵,想也不需要勉强分出些,留给个您的仇人吧。”
“黛……!”芬丹冲口而出,却瞬即咽回去,使得那个名字终究没有再完整地被他呼唤出来。他陡然又攫住的左腕,微用力将扯到他的面前。
立足不稳,踉跄几步,抢在要撞到他鼻尖的前瞬堪堪站稳自己的下盘,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深刻面容,继续胆大包、吊儿郎当地微笑。
“,忘,您是痛恨欺骗的。尤其痛恨来自于仇敌方的欺骗。可是,您不是当初就知道么,是名恶魔领主,作恶多端,谎成性,那再多误导您几回,也是本性难移,算得什么呢。”得气势勃发,索性反客为主,主动接近他的脸,直到们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才停下来。确信,的气息足够吹拂在他脸上。于是妖媚地笑,吐气如兰。
“您真的想要知道那个欺骗您的恶魔领主的下场么。您想要知道的罪恶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么。真可惜,世间原来远远没有那么公平,那么和谐呢。您主张的正义,似乎没有得到完全的伸张呢。还活着,还可以继续伪装,还可以继续欺骗,您前阵子不是刚刚还上过的当么——”脸色变,笑容未减,而语气森然。
“您要是气不过九死生,居然还可以如此横行,大可以再给记‘光明圣言’啊。反正在您眼里,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好事,实属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也许杀,您的人生就可以就此完满无缺呢。”笑得愈发甜美,得寸进尺地微微偏过脸,嘴唇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脸颊,停留在他耳畔,字句道。
或许是的气息吹在他耳朵上发痒,又或许是的言辞击中他潜藏的某种情绪,芬丹蓦然缩颈子,躲开的脸,将自己的脸转向另外边。他的气息粗重而不规则,颈上贲出的血管激烈地跳动,显见是心潮澎湃到极处。
166
“……不用如此发狠,些无情的话。……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听信马卡尔那个老骷髅头子的鬼话……”他气息不稳地急促着,脸色青白。
“知道都做过什么。而且,已经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想没有权力,再评判次……”他着,眼神黯淡下来,湛蓝色的眸子也仿佛蒙上层雾霭。
“直以为可以忘记……可是,还来做什么呢?就好好地呆在谢尔戈,不可以吗?”他猛然转过脸来直视着,眼眸里仿佛有两簇闷烧的小火焰,在隐隐地跳动。
被种眼神看得气息窒,随即漫不经心地笑开,戏谑似地道:“不来,芬丹大人怎么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有人知道芬丹大人手下居然还有恶魔幸免,不是会堕大人世英名吗?”
芬丹的牙齿咬得格格响,陡然脱口喝道:“住口!…………从来没有真的想要死……”
仍旧甜美地微笑着,截断他的话。“可是大人也没想让活。大人从来不想让黛蕾尔活下来,就算曾经做错过事情,也不应该获得任何补救或者赎罪的机会……在大人心里,黛蕾尔不如死就好,样,那些稍微好的回忆,还能作为您光辉漫长人生里的段小插曲,好好地保留下来——”
些曾经的伤痛,以为如同艾罗兰森林深处潺潺流动的小溪般,流水总可以将的悲伤,的愤恨,的不甘,都统统带得很远。然而今,当终于在芬丹面前,重新道破个谜底,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些伤痛,其实却像水底静静躺着的礁石。或许在它表面上缓缓流过的溪水,终有可以将它们尖利的边角磨得圆滑,再不能轻易刺伤自己或别人;但是礁石终归还是礁石,它光洁而坚硬,永不会被流水消蚀。任凭岁月的流逝,它总在那里,直在那里,踩在上面,会硌痛足心,永不消亡。
芬丹,不是号称最能够代表森林精灵族人的种种美德,像微风样敏捷,像溪流样优美,像瀑布样强壮,像橡树样贤明么。
然而在心里,像微风样冷淡,像溪流样漠然,像瀑布样决绝,像橡树样高高在上,冷硬无情。顽固而沉默,正义却无心,前分钟可以温柔地握着的手,后分钟就翻脸绝情——
原来,游戏从来都不是恋爱养成。游戏,是残酷的即时战略。的视野困于时的感情而丧失应有的警觉,棋差着,沦为后手,处处受制,败涂地。
的面容不可抑制地冷下来。转开脸,语气死板而冷然。
“放心,没有杀死伊拉娅。再作恶,也不像想像中那样坏。只不过是施于灵魂之上的禁制……将来,若有朝日用不着具身体,那么离开之前,会为的灵魂撤除禁制,那么就可以完全得回的身体……”想想,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所以特意撒个谎。“但是如果旦被人击杀,那么伊拉娅也就回不来,就如同当初对黛蕾尔做的那样。”
才不会笨得告诉他,黛蕾尔本来就已经死去,不过是进入的躯壳。当身为耶泽蓓丝的本体被击出黛蕾尔的身体之时,那具身体也就成具无生命的尸体。
何况伊拉娅在易格池沃的地位远比黛蕾尔在艾罗兰的地位更高,更重要。如果伊拉娅死,那么黑暗精灵里的暗影族长们,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吧;不管艾罗兰能够提出多么冠冕堂皇的解释。
芬丹的双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并没有响应最后句隐是威胁的话,却文不对题地道:“刚才,是不是在唱首歌?”
的心骤然抖抖。
“歌?什么歌?”若无其事地摊摊手,笑道。
芬丹握着左手的那只手骤然紧紧,眼眉间却蓦地浮起层难见的惆怅,闷闷地:“也不知道……从不曾告诉过,那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继续装傻,笑得没心没肺。“?可不记得从前跟大人提起过什么歌。”
芬丹的神色里似乎泛起丝焦虑,他躁郁地咬着牙,恨恨道:“就是不肯承认,是不是?虽然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记得,当在丹拉德附近丢失中央要塞之后,气急之下把关起来,结果把那首歌词刻在那座草棚子的墙上!记得那歌词的意思!……”
挑起眉,不怎么认真地瞟他眼,嬉皮笑脸。
“有么?……那就是已经忘记。真抱歉,芬丹大人,当还记得的时候,却已经都忘记——”
自认句话委实可以伤人至深。事实上,句话确实很有杀伤力,看见芬丹的表情在那瞬间,种种焦灼、躁郁、急迫、惊异、殷切……全都消失。
只留下种,原本以为永不可能在他脸上看到的神情——
黯然。
其实,谎。
其实,并没有忘记过些事。从来没有。更不可能忘记曾字字在那座四面漏风的茅草棚子里,刻满墙的歌词。
那首歌里唱着:为什么结局没欢笑,而是泪流满面;为什么英勇的骑士,会比龙还危险——
原来,那首歌并没有唱错。从前的,确实是真愚蠢快乐美好。只是,当最后苹果和拥抱都成噬人的毒药,想像中那种幸福的青鸟,连同曾经有的善良轻信,都已经离很远。
忽然轻声笑起来,愈笑愈开心,最后咧开嘴,笑得无比灿烂。
“芬丹,不是艾罗兰的大英雄,亚山世界里维持正义与和谐的,英勇的骑士吗?”用自由的右手食指风情万种地戳戳他的胸口,指尖转,长长的指甲滑过他半敞的前襟,在他胸口的肌肤上划出道浅浅的血痕。
“不过在眼里,比鬼龙还危险。可以击败成群的鬼龙,但是终究会败在手下,输得连性命都几乎丢……所以,还是和样,都忘记那些虚情假意吧。”
唿哨声,右手在空中打个旋——那是熟悉的召唤蜂群的手势。果然有蜜蜂黄蜂马蜂等等,嗡嗡叫着飞过来,在们附近盘旋。
趁着芬丹怔愣的工夫,得意地猛踩他的脚——次可是穿着高跟长筒靴的暗影族长伊拉娅,那尖尖的靴跟,真是太适合惩罚性的踩人!
芬丹吃痛,不由得手上松;趁机摆脱他的掌握,跳上鼻涕泡儿的背,带着那群蜂儿,跑马蹓弯去也。
167
自从在芬丹面前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轻松起来。
怕什么?他要戳穿?大不砰地声让伊拉娅具身体又倒在地上,则化出耶泽蓓丝的本相,索性回谢尔戈去光明正大招兵买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