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想着这一抱的猛药,火候是够了,接下来也许我应该试试欲擒故纵或者若即若离。撩拨这种事情,贵在有意无意之间。去得太尽,只会弄巧成拙。何况,我也不能够在这种虚幻的温情当中,耽溺得太久。
主意既定,我慌忙直起身子,仓皇地拿手背拭着脸上纵横的泪痕,带着不敢直视芬丹的不安神情,声音颤颤地说:“啊……真、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
我适时一眨眼,睫毛上颤危危含着的最后一滴泪珠应声坠落脸颊。我猛然一低头,飞快地说:“芬丹,我……我很抱歉!”
然后我转身飞奔向要塞的大门。那一转头之间,我忘了他的左手还握着我的头发,这一下猛然扯掉了好几根,头皮上一阵疼痛。
可我都顾不得了。我灵活地侧身钻过大门微敞的那道缝隙,无视一路上巡夜和值守的精灵们,直冲过那道要塞,跑过那几十米距离,奔进自己的营帐。然后呼呼喘息,心跳得很快。
假如我是真的耶泽蓓丝,也许芬丹根本不会给我这个可乘之机。我看得出来,他对于真正的恶魔是很敏锐的。大概正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恶魔,行为作派没有那种狠毒邪恶或者故意妖娆,他才会一时间放松了戒心,造成我有机可乘,趁便下手。
但我不是真的耶泽蓓丝,所以现在就轮到我更加地伤脑筋。
第一步看来是成功地走出去了,但以后呢?
现在我实在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完成这个任务了。我真是低估自己原本的那颗心,对于芬丹代表的这种光明系的一种自然向往之情。毕竟,哪个正常人不想做正面角色,维护正义的英雄呢?那种趋光的本能让我不停地想要弃暗投明啊啊啊啊——
原来,这成功的第一步只是让我明白了,自己就是一没脑子的向日葵。
25
芬丹好几天没理我了。
这样下去可不妙。
魔王近来又派了人来逼问我的进展——不过这次,可能代表魔王心情还算好吧,他派来的是个妖姬,反而跟我叙了半天的旧,顺带把谢尔戈国内近况都竹筒倒豆子,告诉我了。
对于我来说,这个妖姬也算没来错。娅莎德资质实在有限,我虽然临行前给她交待了那么一番话,让她有个奔头,但是她每周给我传来的那些谢尔戈的八卦要闻,实在让我哭笑不得。最后,我灌了一脑袋谢尔戈的爱恨情仇攀高踩低之类的无聊消息,忍不住回信给娅莎德,嘱咐她如果有空或者有机会,就去参加一下谢尔戈的恶魔军队的训练啥的,也好增进点知识和能力。
于是娅莎德这阵子都卖力地去培训了。我想要得到有用的信息,还得另辟蹊径。我叹息,她那些恶魔八卦,实在只有给我添乱的份儿。
好在谢尔戈的妖姬一系,看起来除了拜娅拉从头到尾跟我离心离德之外,其他人都视我为偶像,要从她们那里得到我想要的消息,并不困难。
也许我是时候培养一些妖姬来时常给我通通消息,免得我对谢尔戈的近况一无所知,万一魔王哪天真的恼了我,我还蒙在鼓里,没有及早预防哩。
我再三向那个妖姬保证,进展绝对喜人,虽然我白天又出现在另外一个要塞,给拜娅拉新派来的那一队小股恶魔一顿胖揍,但那一来是因为要进一步博取精灵族的信任,奠定我的地位和声望;二来是气不过拜娅拉无视我的计划还不肯配合我,绝非出于跟魔王离心离德。而且,我几天前的晚上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魔王要我使用引诱的手段,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妖姬很振奋,喜滋滋地走了。
而我么,唉,完全没她想像中作为偶像级人物的那般风光,还得腆着脸去继续招惹任务对象。
我在训练场边找到芬丹,他正坐在场边的一棵大树下,身形半隐在树荫里,看来是要暗中监视场中的那群人训练有无偷懒,随时抓人去挨剋。
“你来做什么?”他好像不太欢迎我的出现,皱眉问道。
我嘿嘿笑,“来了解一下近来我军的训练情况嘛。不是说近期要集中训练一批高级的兵力?我来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芬丹看起来很不满意我抱有的不劳而获心态,训诫我:“不要老是想着从别人那里拣现成的!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名游侠了,自己带的兵,要自己训练出来,他们才会更肯替你努力……要不然,你老是从别人那里抢,谁会服气你?”
我喜笑颜开,“芬丹,你是在担心我资历尚浅,怕大家心里不服我么?没想到你这么肯为我……”看到芬丹那突变的、好像要宰了我的眼神,我连忙改口,“肯为别人着想,怪不得大家都崇敬你哩。”
芬丹冷哼一声,索性继续远望场中,不理我了。
我继续嘻嘻笑着,心想:你这个人倒是真放心我,连我麾下的杂兵也没去仔细了解了解。我早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督战许多时日,那一个个杂兵早就都训练圆熟,升级成功啦。
“芬丹,”我作出天真的样子,追着他没话找话。“魔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混蛋。”芬丹言简意赅。
我差一点喷了。这人,怎么一点没有普通精灵族人说起话来那般文雅和弯弯绕?简洁得令人喷饭。
魔王是个啥人,我能不知道么?丫就是一满脑子想抢了别人老婆来给自己生儿子的混球,而且,还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混球。
我继续天真无邪,“他为什么老要跟大家为敌?”
这也是废话。游戏里没有一股反面势力,还怎么玩?那就变成啥恋爱养成的游戏了。
芬丹斜了我一眼,好像有点受不了我如此白痴。
“他只有主宰整个亚山,才能光明正大在地面上呆着。”他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信口敷衍我,显然是不想在我身上多浪费半点脑细胞。“换了是你被关在熔岩地狱里,你想不想逃出来?跑到地面上来自由自在地到处行动?”
我暗笑。逗着他玩,好有趣。
我继续耍白痴,“那就跟对待那个考德威尔领主一样,大家给他划出一块小地方来让他闲晃呗,大不了各国加派人手监视着他的动向,不让他乱来不就得了?”
芬丹这回可真被我的谬论折服了,我想。因为他居然露出一些深思的表情来,慢慢拖长了声音说:“哦……这也是个办法,为什么大家之前都没有想到?”
我傻眼,我不过是故意玩脑残……这样也行?!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芬丹唇边却缓缓露出一线笑容,伸手敲了我的头一下。“不过还要各国加派人马时时监视,太麻烦了。不如大家联合起来把他消灭了,多么一劳永逸?”
我额头上吃了一记,不由得一边伸手揉着挨打的地方,一边嘟嘟囔囔:“……那时候大家就该玩内战了……”
这个游戏里的发展史,总结总结,可不就印证了这一句话?外患既平,内乱继起,大家打完了大仗就各乱各的:学院族里出现了亡灵巫师,于是一通乱打;森林精灵族里出现了黑暗精灵,恶魔趁机搞了个挑拨分化的“火泪之日”,于是连国王和神树的命都搭进去了——
芬丹脸上的笑容消失,皱起眉来问了一句:“什么?!”
我慌忙双手齐摆,脸上陪笑:“啊啊,没有啦……和谐嘛,和谐社会才是我们要追求和建设的终极目标!!!”
芬丹对我的觉悟好像还算满意,松开了眉头,又转过头去注视着训练场,不理我了。
26
我很觉无趣,原来引诱这种勾当是如此困难的技术活儿。
还是单刀直入好了。
我托着腮帮子,天真无邪地望着场中操练的精灵猎手们,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被我上次一大肆铺张浪费之后,他们的箭还够不够用。”
果然,我感觉芬丹的两记眼刀立刻嗖嗖地钉在我身上。我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抖掉他那喷火必杀的眼神攻击。
“哎,芬丹,”我没大没小地直呼他的名字,“上次我在城外不是敛了不少箭枝?后来,还有没有派人去搬回来接着用?”
芬丹不睬我。
我很熟络地用自己的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哎,芬丹,说嘛说嘛。你都不知道,那身农妇的衣服有多脏!要我打扮成那样,出城去捡破烂,真是苦刑。要不是想到你说我不知体谅国家艰苦,就奋起一股力量的话,真要被那身衣服脏死在当场了——”
芬丹绷着脸,被我的插科打诨也搅和得没法再继续摆严厉,冷哼了一声说道:“难怪那些箭上落满灰土,大家练习时都弄个灰头土脸。”
我蓦然大喜,扭过脸去,扯着他手臂问道:“芬丹,你真的叫人把那些箭都拿回来用啦?”
芬丹横我一眼,似乎很不悦,懒得应我。
我继续拉扯他的手臂。“芬丹,你看,我的办法虽然笨了点,但是,最后能够奏效的,总还是好办法嘛。你觉得呢?”
芬丹瞪着我抓着他手臂的那双魔爪,眉头愈皱愈紧。迫不得已,他终于开了口:“怎么?你如此鲁莽,做事不顾后果,还想让我赞扬你不成?”
我嘻嘻笑。虽然如此面带愠色,但是他好像没有要甩开我的意思哎。
我猜想,对于芬丹这种纯情严厉肌肉男来说,不太排斥,就是好的开始。
可惜事态发展得太快,没给我进一步勾引的机会。
有人匆匆来报:“芬丹大人!有恶魔族的细作,在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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