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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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名-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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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别骗我了,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就告诉我吧!我还能活多少天?我想最后的时间过的精彩一点。”王晓丽轻轻的说。父亲并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爸,你从小就告诉我要坚强,总给我讲你当年下乡时的事,那时候那么苦,你们却那么的快乐,你在油灯下看书,还保送上了边城师专。我好想去你下乡的五道岭去看,你从来把那里描述的那么美……”

  “去,一定去。”还没等王晓丽说完,父亲就打断了她,“丽呀,等你出院后我就带你去,带你去太白山看神泉,喝神泉水。之后还代你去北京、上海、西安、昆明……”

  “真的?”王晓丽惊奇的问,继而又摇摇头说:“不可能,你那么忙?”

  “我不忙了,只要我的宝贝女儿高兴,我什么都不做!”父亲的话让王晓丽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对病情猜测,但她还是安慰父亲道:“算了,等我好了,还是准备考研究生呢,这一病影响了的我不少复习进度。爸,你说我能考上吗!”

  “能,一定能,我女儿这么聪明。咱不但考研究生,还要读博士,还要读博士后……”父亲附和着,父女俩的手拉的更紧了。

  这天夜里下了松江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但很缠绵,纷纷扬扬的没个终点,雪落在地上就化成水,水又结成冰,水也许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物质,居然有雪和冰两种固体形态,而且是两种常给人以无限瑕想的固体形态。大街上,所有汽车都小心而缓慢的行驶着,所有人都努力的压低自己的重心,笨拙的移动着脚步。天始终阴着,树是灰色的,楼房是灰色的,连空气都是灰色的。

  王晓丽的目光从灰色的窗玻璃上回到了床头刚刚挂上的吊瓶,一滴滴浅棕色的液体像排成队的士兵拥进自己的身体。母亲则用右手握着输液管的下边段,用体温来温暖药液,以便让它们在进入女儿身体之前能更暖和些。父亲已经到招待所休息去了,王晓丽感到有些空空的,因为她和母亲没什么可聊的,她自从上初中后就和母亲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好和母亲的关系是一咱“冷爱”。她认为这主要是母亲的没有知识造成的,这就是典型的两代人,两种价值观的冲突。

  母亲的父亲,也就是她姥爷是抗战是参加的革命,先是在太行山打游击,后来随着部队一路北上到了哈尔滨;之后又一路南下到了海南岛;之后又北上东进到了朝鲜半岛;之后又一路西去,在西北戍边。直到一九六五年才转业到边城当副市长,这才有机会将妻儿从山东老家的农村接出来,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家庭生活。可惜此时王晓丽的母亲已经十六岁了,失去了受教育的最佳时机,但姥爷就将他送进了边城最好的女子中学。但好景不长,只过了一年,姥爷就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被打倒,母亲从此也就告别的学校,进入了一家纺织厂,开始协助姥姥为了生活而忙碌。一九七五年姥爷重新出山,做边城革委会的主任,母亲也情况才开始好转,正是在这一年母亲和在边城师专读书的父亲结了婚,第二年王晓丽就来了人间。王晓丽上小学时,王晓丽的两个舅舅开了一家公司,母亲就辞去了在纺织厂的班长职务帮助两个舅舅打理公司,这时候姥爷是松江省委副书记兼边城市委书记。所以在王晓丽眼里母亲是无知低俗、惟利视图的代表,尽管在八十年代中期她的衣食无忧得益于母亲,但她并不喜欢母亲。她从小就喜欢父亲,父亲对母亲和舅舅经营的公司非常不屑,几次拒绝的母亲的威逼利诱,一直安心在边城一中做他的教书匠。所以,父亲在王晓丽心中一直是智慧、正义的化身,王晓丽进入学生时代后,一直由父亲来辅导功课,即使后来父亲当的校长也尽力抽时间来辅导她,所以父亲对她的影响一直很大,她就和父亲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而和母亲的越来越少。当然母亲也无瑕顾及他们父女,她只对金钱有兴趣,直到王晓丽上初二时,舅舅的公司被查封,两个舅舅一个被逮捕,一个逃到了国外,母亲才回到了家中。当然,王晓丽那个革命家姥爷也于前一年心肌梗塞去世。母亲回到家中,天天嚷嚷着要救舅舅,天天骂这帮那帮的王八糕子死生茶凉,不讲交情,还不停和父亲吵架,每次吵架王晓丽都坚定的站在父亲这一边,甚至劝过父亲和母亲离婚。可每每这时,父亲都会凄然一笑。而这时父亲已经是边城一中的副校长了,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理会母亲。又过了一年,舅舅被判了十八年,母亲也渐渐的安静了,因为已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母亲明白了只有靠自己的丈夫才能安度后半生,于是开始了包揽了全部家务,让上高中的女儿和当校长的丈夫能全力以负,这时王晓丽才感到了一点来自母亲的爱,尽管她戏称为“冷爱”。做家务之余,母亲的惟一爱好就是打麻将,每天都会和那些提前退休的从前纺织厂的姐妹们战斗。

  王晓丽望了一看床边的母亲,母亲也望着她,两人都张了张嘴,但又都没有说出什么,确实母女二人的交流太少。王晓丽望着母亲的眼睛慢慢发红,就知道母亲又要掉眼泪了,她也正是在母亲一次又一次的泪水中察知自己的病情严重的。为了不让母亲落泪,王晓丽决定分散母亲的精力,于是开口说:“妈,我想吃个苹果!”

  就在母亲弯腰找苹果时,病房的门开一条缝,挤进来了是李博涵。李博涵穿了件棕黄钯呢子大衣,哆了哆嗦的,显然是外边的气温很低。王晓丽的母亲见状,急忙起身说:“是小李子,怎么又来了,先在门口站一会儿吧!混身凉所,我怕我们家丽受不了。”

  李博涵急忙收住了脚步,同时也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说:“阿姨,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就说一句话……”

  “博涵,没事!来这边坐。”王晓丽虽然不喜欢李博涵,但也很恼火母亲对自己同学的无礼,她一边朝李博涵朝手,一边指了了床边。但李博涵还是站在门口,说:“没事,我就站这吧!身上凉气大,怕你受不了!”略一停顿又说,“晓丽,你看我今天带谁来看你了!”说罢,也不待王晓丽回答。就拉开门,从门外拉进来一个人,那个低着头一脸窘像的站在门口,正是孟远。

  “是孟大哥呀!你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王晓丽客气的说。其实王晓丽一直认为孟远是个怪人,一个常会发呆发傻的怪人。事实上孟远每一次见到王晓丽是一幅痴痴傻傻的样子,这次也不例外。王晓丽的母亲不停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不知道如何称呼。王晓丽见状急忙解释道:“妈,这位孟大哥是我们马教师的好朋友,和我们可熟了。他篮球打的可好!”

  王晓丽的母亲,依然上下打量着孟远,说道:“孟——”

  孟远急忙答道:“阿姨,我叫孟远。”一旁的李博涵忙接过话头说:“孟哥去马老师那儿,听说你病了,非要来看看。”孟远哆了哆嗦的在大衣口袋里摸索,不知道是天是冷的缘故还是见到王晓丽紧张的缘故。

  王晓丽的母亲奇怪的盯着孟远,片刻孟远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来,足有二、三千块,又哆了哆嗦的往她的手中塞,这才回去神来,一边接钱,一边说:“您看您,来看看就行了,我们王丽给你们添麻烦了!”接着回过身来去拉过一把椅子说:“孟——孟老师您坐。”王晓丽看着母亲的世俗的表演,有些恶心,但又不好发作,就说:“妈,孟大哥的钱你不能收,他自己也是下岗的。”王晓丽的母亲好象没听懂,反问道:“你们马教师的朋友不应该是老师么,怎么会下岗……”

  王晓丽有些气愤,又大声说:“妈,你必须把钱退回去。”王晓丽的母亲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钱机械的递了回去。孟远忙又手当住,说:“王,王晓丽同学,我最近进了一家大公司,发了大财,这点钱不总什么,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是看不起我。”王晓丽母亲一听,手马上就缩了回来,将钱纂在手里,回过头来瞅着王晓丽。

  王晓丽又羞又气,但又不好说什么,就用眼睛使劲的挖了一眼母亲,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地下三个人。这立刻让孟远感到有些失落,因为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青春天使只让自己看了三分钟不到美丽的脸庞,尽管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憔悴。

  “孟,孟,小孟,小孟老板现在那发财呀?”王晓丽的母亲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孟远。孟远眼睛直盯着王晓丽的背影,语无伦次的回答:“在一家医药公司,一家很大的医药公司,我嫌了许多钱!……”这话好像是说给王晓丽听的。

  “对了,我还认识很多大夫,这个科里就有,是……”孟远一边没头没脑的瞎扯,一边在自己的记忆收索,刘松林给他的那个名单。名单里似乎有一个松江大学血液科的大夫,但一时又在想不起来。

  看到孟远在那支支吾吾的,李博涵觉得很好笑,看着王晓丽的母亲如坠入五里云雾中的样子,就急忙说:“我们马老师今天有点事,不能过来了,他让我将全校其它几个学院的捐款给你送来,一共是四千七百三十块零二角,都在这那,您数数!”说着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王晓丽的母亲。王晓丽的母亲右手还纂着孟远的钱,只好再伸左手来接信封,一不小心,信封落在了地上,几枚硬币蹦蹦跳跳的从里边跑了出来,跑的遍地都是。王晓丽的母亲和李博涵紧忙蹲下身去拾。孟远还是站在那直沟沟的瞅王晓丽的背影。

  李博涵一边拾钱一边小声的和王晓丽的母亲说:“阿姨,这个姓孟的要给晓丽捐骨髓!”

  “什么?”王晓丽的母亲忽的下站了起来,也不顾地上那几枚硬币,大声的说:“那,那还不带他去找医生!”此言一出,屋的其他三个人都有些惊呀。王晓丽转过身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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