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至无语- 第15部分

　　我还没说完，肚子上挨了一拳，我松开手，紧接着腮帮子上又挨了一下。嘴角出血了，我用手背擦一把，然后向老六扑过去。

　　这一架打得相当激烈，四周很快围满看热闹的人。但没有人向前拉架，大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气氛非常热烈，我隐约看见不少人举着手机拍照。这情形使我斗志昂扬，完全忘记了一天工作的疲劳，拼死也要打败老六，决不能在家门口输阵。

　　卖羊肉串的时候，我就和老六干过一架，那次是因为他告密的事。刚开打，就被人拉开了，没分出胜负。后来我偷袭他一次，拿砖头拍他脑袋几下，结果，他住了一个月医院，我被拘留三个月。这一次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跟丫的拼了！’

　　在我疯狂的反击之下，老六很快怂了。当我第三次把他打倒在地，他躺在地上连连摇手，“不行了，不玩了。”

　　我收回正踩向他小腹的左脚。等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我凑到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在这一带出没，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

　　老六也咬牙切齿地回道，“咱们走着瞧！”

　　我笑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土，“好啊，那就走着瞧。要不，咱俩接着练。你看，观众兴趣正浓呢！”

　　老六说，“去你大爷的，我店里还有一大堆事呢。”说完，他推开我，挤出围观的人群，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对围观的人群拱拱手，“多谢各位捧场。刚才那小子是个惯偷，他打着谈恋爱的幌子，实际上是要在咱们的楼里卧底。如果让他得逞了，以后咱这楼里的财产可就危险了。让我们同仇敌忾，把他赶走。谢谢！本人马达，大家可能都认识，目前是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我公司历史悠久、信誉可靠，经销的产品包括家电、食品、饮料和各种日用品，总之吧，您需要什么，我们就有什么。我们既批发又零售。这是我的名片，请大家今后多支持我的工作。”

　　说罢，我从地上捡起公文包，掏出一把名片，分发起来。

打架（二）
围观的人们大都和我住在同一栋楼里，除了很熟的，就是看着眼熟的。

　　我一边发名片，一边和他们握手道谢。

　　“刘阿姨，谢谢您老给我加油。我和您老一样，脾气冲，但咱们有正义感，见不得流氓恶棍在咱家门口撒野。豁出去了，见一个打一个。”

　　“高大爷，多亏您老人家站在这儿，给我壮胆呀。刚才那个家伙是个三环里有名的泼皮，要不是看见您神定气闲站地站在旁边，我还真不一定能打赢他。”

　　“哎呀，这不是小强吗？这孩子，这么小就讲义气。但别跟叔叔学，打架不好。你要听毛主席的话，那个什么，要文斗，不要武斗。叔叔书没念好，只能和坏人武斗。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见着类似刚才的坏蛋，跟他文斗，哈哈！”

　　我和老六打架的时候，赵曼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好像我们掐架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六落败而去，她也没跟着走。等到人群散尽，她走过来对我说，“马达，你太坏了，打人一顿，还把人家说成流氓恶棍小偷泼皮。太过分了吧，我看，这些词用在你身上还差不多。”

　　我说，“我们是情敌啊！情敌之间发生什么事都是正常的。”

　　赵曼道，“你的格调有点低啊。”

　　“夺妻之恨，还讲什么格调？”我愤愤地说。“这些行头都是老六送你的吧。”我又指着她身上的大衣和手里的包包问。

　　“是呀，怎么样？”赵曼挑衅地问。

　　“挺好，”我说，“看起来跟真的一样，仿真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赵曼哼一声，“我知道是假的。真的他也买不起呀。你也买不起吧。”

　　我说，“不一定吧，请不要忘记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平洋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赵曼笑笑，“我还是曼斯顿文化集团的董事长呢。马达，我警告你，你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

　　我说，“这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媳妇了，我的痴心一直未改。”

　　赵曼道，“神啊，救救我吧！”

　　我看着她，想起大师的命令，“把你喜欢的女孩追到手，然后再来找我…　”心中一阵惶恐，前一阵子都忙昏头了，居然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我跨前一步，毅然决然地抓住赵曼的手，饱含深情地说，“我们好好谈谈吧，把咱们之间的事做个了断。”

　　赵曼甩开我的手，“马达，你什么意思？”

　　我说，“最后一次！求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赵曼打量我一眼，“那你说吧。”

　　我说，“这里不好。咱们找个又安静又浪漫的地方。”

　　赵曼犹豫一会，点点头道，“好吧，去哪儿？”

　　我说，“我开车带你去，我现在可是有车一族了。”

　　赵曼磨磨蹭蹭地跟着我来到楼前不远处的路边，车停在那里。她一见周杰克的丰田面包车就夸张地嚷道，“这是什么破车呀！还能开吗？”

　　我用钥匙打开车门，“这可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啊！看起来旧点，可是真货。”

　　等坐进车里，赵曼又抱怨道，“哟，什么味呀？臭死了！天哪，车里怎么这么脏！安全带呢？这座位都破了，怎么坐啊？”

　　“这车是八五年的，老成这样还能开，已经是传奇了。这可是我公司的镇宅之宝，它代表着一种精神，艰苦奋斗的精神。我们周董事长说过，有了这种精神，就会有奇迹。”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

　　赵曼仰首叹息，“我好命苦呀！好不容易有两个追我的，一个他娘的正勒紧腰带，另一个他妈的在艰苦奋斗。神啊，赐我个有钱人吧！做小三都愿意啊。”

　　我安慰她道，“别灰心，照我的发展速度，你很快就要成为有钱人家的老大了。”

　　赵曼道，“我呸！白日做梦！”

　　我说，“人活着就得有梦想。”

香辣鸡翅（一）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可路上依然堵车。

　　赵曼不耐烦地问，“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还没到呀？马达，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我点点头道，“是有个阴谋，我已经阴谋很多年了，从你八岁的时候，我就开始策划了。”

　　“你想干什么？”赵曼叫道。

　　“我想买一大桶肯德基香辣鸡翅，然后，去宾馆开一个房间，和你肩并肩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啃鸡翅。”我憧憬道，“那将是多么浪漫的情景！”

　　“开房？上床？从我八岁的时候你就这么琢磨？天哪！马达，你这家伙太下流了！”赵曼吃惊地说。

　　我哈哈大笑，“如果你认为这是下流，那下流的是你，因为这是你的创意。”

　　“我的创意？污蔑，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上床。”赵曼道。

　　“难道你忘了？”我说，“小时候，咱俩天天一起上学放学，走在路上，我们经常畅谈梦想，你说你的梦想就是抱着一大桶肯德基的香辣鸡翅，边吃边看电视。我说，我的梦想就是和你一块吃。你说，太好了，我们拉钩吧。”

　　赵曼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对了，你说，你要请客的。喂！你可还没请过我。”

　　我说，“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攒钱，等我攒够了买鸡翅膀的钱。我发现在哪儿吃是个问题。不能在你家或者我家，因为爹娘们肯定干扰我们。我思来想去，要找一个又安静又有电视的地方，只能去宾馆开房。于是我又开始攒开房的钱，等攒够开房的钱，我兴冲冲地去宾馆订房间。可人家说，不给小孩开房，并一再追问我的家长是谁。我只好作罢，心想等长大了再说吧。可等我们长大了，你却不理我了。我一直想着这事，想了快二十年了！”

　　赵曼叹口气，没说什么。我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她抽回手，打一下我的手背，说，“老实点。”

　　我说，“小时候，咱俩一块玩，都是你先拉我的手，我可从来没拒绝过你。”

　　说着，我又摸到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抗拒，任由我握着。她的手凉凉的，还是那么纤细光滑。我感到心中爱意汹涌。

香辣鸡翅（二）
我和赵曼手拉手走进肯德基快餐店。进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阿姜，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不由长叹一口气。

　　赵曼看我一眼道，“想起你的乞丐老婆了吧。我记得网上有一张你们的照片，在肯德基照的，是这家吗？”

　　我说，“不是。那家在建国门。”

　　赵曼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

　　买好鸡翅膀，我又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打啤酒。然后开车去找我小时候被拒绝过的那家宾馆。兜了一圈没找到，我颇感失望。

　　赵曼说，“随便找一家得了。”

　　我说，“那可就不完美了。”

　　赵曼说，“用不着完美，留点遗憾好。”

　　我想想也对，我好像从来没遇见过完美的事，也许我就是个凑合的命。这样一想，就简单多了，路边到处都是宾馆，我随便挑了一家顺眼的，把车开进去，要了一间只有一张床的双人房。

　　房间还算干净，靠墙摆着一张双人床，床前一台电视，这就是我们所要的。

　　赵曼一点也没扭捏，脱掉外套和鞋子，就爬到床上。我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赵曼说，“开始吧！”

　　我打开装鸡翅膀的桶盖，一股浓浓的炸鸡香气在房间里飘散开来，我垫着餐巾纸拿出一块，递给赵曼。

　　她没有接，却在床上摆出一个*的姿势，说，“你想干的大概不是啃鸡翅膀吧。看在你追了我近二十多年的情分上，今晚我是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

　　我手里举着炸鸡愣了一会，问，“只有一个晚上吗？”

　　“难道不够吗？”赵曼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