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第十二年的时候,他的人生被强迫走向偏路。
如果身体上的那个伤口是大命不死留下来的痕迹,他也早已不记得自己如何在杀戮中幸运逃脱,之后是否就被人贩子卖去别地,在承受病痛的那些日子,也一并失去了记忆。如果不是遇到了琥珀,是否,他想要从黑暗中走出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人总是不能回头去看,他只想立足现在,往前走。
“可惜,我也没有见过永爵哥小时候的样子,若是淘气,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琥珀笑弯了眼眸,将手中的茶杯倒满暖茶,递给他。
“风邢今日已经动身,当年他协助轩辕淙将百里山夺回,也是个罪人。”永爵从她的手里接过这一杯热茶,眼眸一沉,压低嗓音说道。
琥珀挑了挑柳眉,淡淡一笑,说的平和。“他已经将百里山交到我的手里,就算将功折罪吧,反正他也不再为轩辕皇族做事了,他是死是活,我都并不在意。”
永爵紧紧攥住那青瓷茶杯,话锋一转,语气猝然冰冷几分:“轩辕淙也实在贪婪,他以为将百里山握在手中,就能守住轩辕族的命脉,将别人的财富转为自己的。”
“他当然想要传给子孙后代,想要大赢王朝在世一万年,但他也该知道,很多事不是他想,就成的。他动了清国宫家的皇陵,得到了这个聚宝盆,占为己有,如今回到我的手里,他想必死也不瞑目了。”琥珀悠闲地转动着手中的精致茶杯,眼眸之内只剩下一派肃杀,这件事,并不是随着轩辕淙的死就告一段落,只有将原本属于宫家的全部夺回来,将轩辕家族的野心贪心彻底踩碎,才能抚平她内心的汹涌澎湃。
永爵的手,覆上她的纤细肩头,笑意一敛,沉声道。“琥珀,你做得对。”
“百里山,就由永爵哥跟我一道来守护吧。宫家百年来的命脉,总不能被人任意践踏——”琥珀凝视着永爵,微笑着开口。
永爵连连点头,话锋一转,说了另外一件事。“皇陵也在重新修建,即便不必无极奢侈,也不能让老祖宗们成为孤魂野鬼在外游荡,该让他们平息。”
琥珀沉默了许久,如今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暗中见过风邢,将百里山重新夺回,花去她半年时间。由此揭开轩辕淙的野心,不只是扩张版图罢了,甚至,贪图是传闻中百里山的财富。披着浓重神秘色彩的矿山罢了,居然也成为他不得不摧毁清国的一个借口。皇奶奶曾经说过,百里山是清国的根基,在外,它是一座出产翠玉的矿山,但在内,藏着巨大的奥秘。也许所谓惊世财富不过是个传说,也许是真的,但琥珀在意的,是轩辕淙的恶毒和狠心。
“永爵哥,皇陵的事也唯独交给你,我才放心。即便国家亡了,百年基业没了,也不该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清净。”
琥珀的眼眸一暗再暗,如今只剩下晦暗和沉敛,沉入永爵的眼神之内,彼此达成最自然的默契。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琥珀不再说话,自觉站起身来,南烈羲缓步走入琥珀的闺房之内,望着那个依旧坐在桌旁的男人,以前琥珀叫他调查的男人,正是金少宗。
南烈羲的俊颜冰冷,眼底的柔情转瞬即逝,正狐疑地掉转过头去看琥珀,却看着她笑着盈盈走到他的身边,挽唇一笑。
“这件事忘了跟烈说了,如今他不是金少宗,是宫家人,以前的名字叫永爵。”
闻到此处,南烈羲皱了皱眉,这个男人算不上熟悉,但身份背景也是不算简单。据说以往去苗家学过用毒那等伎俩,一直都协助轩辕淙下毒。眼看着南烈羲皱眉,琥珀急忙握住他的手掌,不让现在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是我的兄长,比我年长十二岁。”
“你应该是改邪归正了吧。”南烈羲挤出一抹笑意,对永爵的态度,称不上热络。毕竟突然多出来一个兄长,又是身份不良,他也想要帮琥珀把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琥珀。
“若说邪,我也不敢跟韩王相比。”永爵自认过去太过肮脏复杂,不过琥珀根本不再戳他的痛处,也明白他想要过平凡人生活的心愿,他倒是鲜少过分自己小妹的感情,这一回杀出了个韩王,他自然也不敢松懈。
以他来看,韩王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知道他跟琥珀在一起,如今永爵也不觉流露几分冷淡表情。
“老夫人都首肯了,你即便有想法,也只能留着了。”南烈羲冷冷淡淡回了一句,将跟琥珀牵住的双手扬起,毫不示弱。
“永爵哥可是个好人,要不是轩辕淙,他也不会活的那么艰难。”琥珀不自觉帮自己的兄长说话,她也觉得永爵说的没错,若说复杂邪恶,当然是比不过南烈羲了。如果他们没有遭到杀戮,如果他们都还生在皇家,永爵哥何必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他自然也是万人拥护,甚至可以安稳继承皇位。
她的眼神犀利,自然看得出来南烈羲跟永爵根本就不对盘,虽然两个人都曾经在轩辕淙的身边做事,但还是矛盾尖锐。
“韩王不是轩辕淙的义子吗?这件事,你不再考虑了?”永爵拉过琥珀,压低嗓音问了句,如今跟琥珀走的亲近,自然万事都为这个小妹着想。他跟老妇人所想的相差不多,生怕这个臭名昭著的韩王,会让琥珀受委屈。
“看来永爵哥也反对这件事呢,我是不是该重新想想?”琥珀佯装认真思考,说笑的语气也有几分真实。
南烈羲却是俊颜冷沉,若是这个永爵总是在自己妹妹面前挑拨离间,还真的是令人讨厌。
“跟我出去。”
他下颚紧绷着,一手拉住琥珀,急匆匆将琥珀从屋子里带出去。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琥珀眼神灵动,却是说的平静:“找到了我的哥哥,是我的家人。不过,你跟永爵哥似乎很难相处,该不会有些恩怨吧。”
“他可是从苗家学习过用毒的,他的身份必须是真真切切,若是稍有差池,我也担心。”南烈羲蹙眉看着琥珀,似乎预见琥珀隐瞒的不只是永爵的回归,还有更多的事,也不知是彼此见面的时间少了,还是她觉得没必要告知他。
琥珀轻摇螓首,柔声说道:“用毒的人也不一定是黑心肠,不要误解永爵哥——”
“你倒是维护的紧。”南烈羲见她一副笃定的模样,低声叹了口气,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若是永爵哥说你的坏话,我也会说还回去。”她轻笑出声,主动挽住他的手臂,扬起晶莹笑靥看他。“怎么这语气还有点酸呐?”
“方才也没见你说几句好话。”南烈羲淡淡睇着她,一副不满的态度。
“要想说出你的好话,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口呢。韩王的恶,倒是三天三夜说不完。”琥珀笑着凑近那张看似冰冷疏离的俊颜,打趣的勇气倒是一般女子都没有的。
“我看你是故意的,非要我来看他们的脸色。”南烈羲随着说话之间,俊颜一分分凑近她,他的手掌箝扣她精巧下颚,唇瓣由那儿开始抵住,她的肌肤细滑稚嫩,吸引他纵情游移,他只是以唇贴着,不妨碍他继续装出指责的不满。
以前就一个老夫人罢了,现在还多了个永爵。
“对啊,我就是想要考验考验韩王。”琥珀笑的灿烂,仿佛天真少女,毫不遮掩。
“不过,老夫人松口了,她愿意相信你我一回。”南烈羲睨着她一眼,她实在胆子太大,居然还敢戏弄他,也毫不体恤他等待焦虑,倒是跟才认了半年的兄长走的如此亲近,他还要如何表示自己的心意她才能跟随他?
“是吗?”琥珀微微怔了怔,问的有些迟疑。
“你看起来并不算开怀。”她的表情并不欣喜,镇定自若的平静,倒是让南烈羲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淡。
“没想过这件事这么简单,我还以为奶奶要继续生气下去呢。”琥珀笑了笑,从容说道,长长舒出一口气。
“小姐,用晚膳了。”
乐儿端着饭菜,从对面走过去笑眼盈盈,琥珀点头答应,走向前方。
南烈羲默默望着她的纤细背影,她说的轻描淡写,虽然她的心意他也明了,但不安,还是与日俱增。
黑眸一沉,他疾步跟上去。
“你觉得害怕吗?”
身后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永爵走到南烈羲的身侧,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南烈羲,看清楚他眼底的阴郁,随之将目光,一起落在琥珀的身影上。
“害怕有朝一日,你终究要失去她。”永爵冷冷回应。
南烈羲的不满,愈发浓重。“你在说什么?”
“我在苗家呆过整整五年,也学过隐秘的预见之术,你们之间,还有一劫。”永爵说的云淡风轻,却是字字尖锐。
“荒谬!”南烈羲冷笑,怒斥一声。他从不信这等宿命或是鬼怪神奇。
“也许是我看错了,希望——”永爵越过南烈羲的身子,衣袖拂过,只剩下清漠的嗓音,停留在原地。“是我看错了。”
……。
148 你养我喔
“听说你前段日子去祭拜上官家了。”
老夫人在姜乐儿的伺候下换下衣裳,解开头上的发髻,淡淡问了句。
琥珀将桌上的药汤送到老夫人的面前,神色不变,说的很认真。“我是皇奶奶你的孙女,同样也是上官洪的孙女。对轩辕家对大赢王朝的愤慨,仇恨,都不会转嫁到爷爷身上。上官一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绝不会忘记,如果没有上官将军夫妻的收养,没有爷爷的抚养,奶奶绝不会见到如今的我。”
“我对上官家,也是感激的,若是下回身子好了,也可以跟你一道去祭拜。”老夫人笑着瞥了琥珀一眼,接过那一碗温热的药汤,语气软化许多。
虽然大赢王朝跟清国是互相敌对的关系,但并非所有事都笼统并谈,老夫人披散着花白的长发,坐上床去,倚靠着软垫,眼神柔和下来,拉过琥珀的手,缓缓抚摩着少女白皙细致的肌肤。
听得出奶奶的别有意味,琥珀才垮下肩膀,坐在床边,听老夫人继续说下去。“当年大冬天的,若是秀姑当下没有见到那对上官将军夫妇,新生的婴孩也许熬不过去,你也别急,奶奶我也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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