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了之后,她的悲伤平息之后,也仿佛豁达一些,她总是迷失在死胡同之内,只能让人越来越偏执。
“南烈羲就是野心勃勃的狂徒,并非清心寡欲之人,你应该早就知道。”他将她拉入怀中,青丝穿过他的指尖,拥抱着她的温暖感觉,让他愈发怀念。
他有满腹抱负,而且对于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的决心,谁也无法阻拦。他要取得这一场战役的胜利并不困难,不过背负一些老古董的流言罢了,但无妨,几百年中以来,外姓臣子称王,一开始都要牺牲一些人的性命,通往金碧辉煌帝王殿堂的路上,自然是踩着无数反对敌手的性命和鲜血,他觉得都是寻常。
反对的人,都该死。
登基之前,杀多少人他不在乎,只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朝代,开辟属于自己的天下,勤政爱民,就能成为明君。
毕竟那个皇帝敢说,自己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太子没有管理国家的才能,与其被臣子欺,跟他父皇一样当一个无心朝政的皇帝,还不如按照他的意愿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圣德太子喜爱钻研诗书,专注起来,可以连看好几日书卷也不厌倦,他曾经说笑,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想要当讲学的师傅,一生游学,看看外面的世道,逍遥惬意,又有所教导……
更别提,如今要踩在圣德太子头上的人,是他最亲近的皇叔。
所以,他跟轩辕睿的对抗,变得更加迫切,反正迟早要对立,南烈羲也不想浪费时机。
“坐上皇位,让我失去报复轩辕睿的机会,但没关系,或许如今这样结束,才是对的。我没必要把他逼到绝路,而自己,不该变成内心只剩下仇恨的恶魔。”
琥珀的眼眸之内,闪耀着淡淡的光彩,宛若秋水一般多情柔和。她倚靠在南烈羲的胸膛之上,似乎那温暖怀抱,才是她近日来最期盼的美梦。
最初得知南烈羲登基的消息,她是曾经生过气,但几日静静细想,她其实也没有恨他的理由。
“就当我白忙一场,不过轩辕睿也跟我再无瓜葛,我也不想往后几十年,一直在怨怼中过活。而你我——”她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默默望着他,虽然知晓他的魄力和手段,但她也鲜少想象过,当真有一日,他会成为大赢王朝的帝王。
这样的身份,其实对她而言,并非真正的欢喜。
而原因,她也无从而知。
他等着他,说下去,不料她却噙着笑容,吐出这一番话来。“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留恋的话,我们往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吧。”
如果感情已经变淡搁浅,那她也不想成为被再度抛弃以泪洗面的柔弱女子,还不如让她来说破。
“宫琥珀!你再给我说什么鬼话!你想这样就老死不相往来?休想——”他这一回,当真是压不住内心的怒气,恨不得将这个女子逼到墙角封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一些冠冕堂皇又几度伤人的话语,但此刻,他却又找不到解开这其中误解的端口。南烈羲额头的青筋也隐约毕现,带着浓烈的怒意,紧紧钳制着她的双臂,不让她有机会逃脱。
“你有什么理由?就因为我坐上皇位?你不想过后宫生活?还是……你从未将我放在你心里,所以这三年时间,根本就不值一提的轻描淡写?”他问的咄咄逼人,心里万分想要得知她的答案,却又因为恼怒,一股无名之火让他几乎要失去引以为傲的自持和冷静,冷然逼问,不给她回答的机会。
“在为奶奶守孝的时候,我也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勇气将所有的赌注,都抵押在你对我的感情上,也不清楚往后是否还有更多难关在等着你我,你生气离开,是因为我的隐瞒,或许时间也将将你对我的感情,渐渐冲淡。”
她的晶莹面目上,将眸光,缓缓移向别处,但不过这一个细微的变化,他已经难以忍耐,双手从她的肩膀上移上来,准确无误地捧住她的脸。
他面色一变,眼底的寒意,近乎森然冷漠起来。
“在你的头脑里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就是这么想象我的?”
即便这半年发生太多太多事,对她对他都是如此,但可惜忙碌也不曾让他忘却过她,甚至在战场上受伤的那一夜,他甚至梦到她,她就带着春日般的明媚笑靥,坐在他的身边替她包扎伤口——直到清晨醒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是一场梦,但这个梦也让他明白,即便他不说,即便他也有些生气,但她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埋藏在他的心坎。他不需用言语来说明,他有多怜爱她,但她已经住在他的心里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的怒意和情绪的波澜,汹涌的就像是一瞬间就可以将她吞噬干净——一根骨头都不剩的强烈浩瀚。
“但好像没有用。”她的肩膀,终于无声垮下,长久以来的坚强面具开始崩裂,她笑着轻摇螓首,三分苦涩,七分无奈。
那一双柔软的小手,白皙纤细,仿佛像是世上最美丽的绸带,缓缓覆上他的手肘,最终将他的手掌握住。她将他的手掌拉上,贴在自己的面颊旁,神色一柔,轻声细语道。
“心口有个声音劝自己,只要与世隔绝,不看到他的模样,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不去怀念他为我做的事,那样的话,就会一点一点,忘记他的。”
她说的那个人,毫无疑问,是他。
南烈羲的心口,弥漫些许奇怪的滋味,也曾经有过觉得顺眼不讨厌的女人,也曾经有将真心对待他的女人,但他从未觉得跟哪个女人相处的时候,会有这么多窝心又甜蜜的感觉。他并非感情细腻的男人,在政治上太过骄傲自负,在感情上也是如此,他更喜欢凌驾在对方身上,将所有事的发展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而非顺其自然。
她的疏离,却让他尝过一回,不被控制之下而来的空虚和无奈,他不想操之过急,而这半年时光,该死的顺其自然,让他更加难耐。
他将那双深沉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对准她的浅色眸子,这一回,他放慢了急躁的情绪,嗓音一沉,低声问道。
“结果呢?”
如果半年就不见,彼此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之后,感情也就消失无影的话,那还是当真动了心的爱吗?
那就只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如果经受不起考验的话,就该放手了,如果因为冲动而走下去的话,感情也不会得到善终。
“结果……”他已经成为江山霸主,他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她还能说什么?让他放弃江山?
似乎并无这等极端的必要来取舍。
她低声呢喃这两个字,嗓音越来越低,她安静地睇着他的脸,虽然她也并非满心迫切想要成为他的后宫,但——她也不想因此而错失他的手。
的确,他们相识已经三年多了,她从单纯天真的少女蜕变成世故复杂的女子,自然将感情人心看的更加通透。
“要陪我去见见奶奶吗?”
她拉住他的手,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启口,问出了声。
……。
183 决定要在一起
这样的答案,虽然隐晦,但他已经懂得了她的言下之意。
“当然——”他回握住她的手掌,轻轻一转,将那柔软小手拉至自己的胸膛,复杂难辨的情绪,就在此刻,在胸口泛滥成灾。他点头,面色愈发凝重,薄唇之中挤出两个字,简短却又沉着笃定。“一定。”
老夫人撒手人寰,他自然想要去拜祭,不过那段时日正是交战的厉害时期,而直到他平定了纷乱那些日子,又花了段时日才得知她身处何方,她却已经在守孝的期间,不但守卫森严,而且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或许这样的决定,让他也觉得矛盾不堪,但最终他还是让她一个人独守在唐家园,她不愿走出来的阴暗时刻,兴许也不想让人接近,就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任何的风吹草动,会让她更加的惊慌仓促。
那段时日,他反复琢磨,觉得并非彼此见面的最佳时机。
但如今他回头看看,他的自以为是,才是最大的错误。
取胜之后,他就该策马离开京城,在唐家园陪伴她数十日时光,不管那日子是否短暂,也不管之前彼此的误解多深,霸道专制的守护着她,才是最正确的决策。
“南烈羲,我已经十六岁了,这三年多来,对我而言,漫长的胜似数十年——这个新年过的格外的冷清萧索,奶奶走了,我不知道该对谁诉说心里的苦涩和空洞,就像是当年突然得知爷爷的死讯,或许这回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是意想之中的事,总比晴天霹雳来的好些……好不容易寻到的亲人离开,的确很不好过,我只觉得更加孤单,我身边的那些亲人,一个个离开了我,简直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命运。”
她端详着眼前的俊美男人,眼眸流转之间,一派从容镇定,仿佛是历经不少风雨之后的淡然高贵,荣辱不惊。
他自然清楚,从最初见到琥珀的那一刻,她的清纯脱俗,娇美天真,就早已映入他的眼眸,他的心里。即便当初第一眼并未对她有任何感情,但以一个男人而言,见到她就让他想要占有,也许只是将她当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一个美丽的玩物,好似他在众多珍贵又高价的珠宝之内首先被吸引视线的那一枚宝贝,他曾经想过得到,并不在乎那会是多长的时日。毕竟,男人对于女人厌倦的时期,很难预见。
但这三年半的时间,她从还未彻底绽放的花儿,渐渐展露了独特的光彩和气质,不只是拥有让人惊艳的美貌罢了,她有专注执着的时候,也有八面玲珑的时候,总而言之,她所谓的复杂世故,不过是人成熟道路上必经之路,她的聪慧可以让她少走一些弯路,但她性情之中难以避免的偏执,也容易让她对于辜负她的人,更死抓不放,耿耿于怀。当真伤害她内心的人,也是决计不会有好下场的。
轩辕睿对她犯下的过错和大罪,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情,他不会阻拦她出手报复,说实话——他只会询问她一声,需不需要她帮忙,毕竟处之而后快的处事原则,他已经受用了好多年。对于自己的敌人而言,更没理由让对方好过。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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