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泥马--漂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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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泥马--漂流时代-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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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从县城西边这个小车站大批大批的出去,大批大批的回来。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想不出来,难道就是一辈子轮回不断的往返奔波?后来想到了一点:不管我们在外面混成了什么,在这个小县看来,毕竟是成功把我们输送出去了,像产品一样卖出去了,不管怎样,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种成功吧。

  可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尤其是每天夜晚,坐在租住的小屋里为生计发愁,窗外的车声、人声混合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向我冲来的时候,我总是很害怕。

  每当过了年之后、五一之后、中秋节之后、国庆节之后,县城的小车站里总是挤满了人。济南、青岛、北京、上海,不同的目的地使人们自然汇聚成了不同的队伍,互相之间有的认识,叫喊着:“明年再见吧。”有的不认识,却也打个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等到过年吧。”车站不像车站,倒似远征之前的誓师大会一般。。 最好的txt下载网

13、家乡远去
几个小时之后,车子开进济南市区,我又看见了满大街的高楼大厦、车辆人群,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回忆逐渐远去,家乡远去。走出长途汽车站,跳上直通住处的K53路公交车,我理了理衣领,感觉几天不见,济南竟然陌生了许多。

  我突然想,那么多陌生人奔波在他们的生活里,有谁突然跳出来,帮我过完剩下的一生?

1、小裙子小丝袜
有时候突然静下心来想第一次来济南时的情景,是那么久远,久得我会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是怎样来到这儿的,我会产生幻觉:我是不是生来就在这儿呢?有时候我会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极力回想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带着爷爷、二叔、付叔、付婶、付小芳、耿林强、杨长平的千叮万嘱,带着家乡50万父老的殷切期望,走下长途车,走进这座城市。

  刚走出车站,一个酷似爷爷的老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我在第一时间以为爷爷微服出巡偷跑到济南来看我的笑话,头脑一激灵打了个颤,差一点儿就喊出来。

  老头还在我面前伸着手,面容谦卑。我掏掏裤兜,掏出十块钱递给他,还没反应过来,老头迅即给我跪下磕了个头。

  直到老头走出去很远了,我还在精神恍惚,“我算什么玩意啊,你是我爷爷,怎么会给我跪下呢?”我想。

  长途站人来车往,沸沸扬扬,我没有找到录取通知书上所说的接站的学校班车,打听了半天,拉住个人就问××大学在哪儿,最后在众人的指点之下坐上一辆公交车,朝学校赶去。

  到了学校,首先看见的是巨大的伟人雕像,伟人伸出手来,向每一个走进校园的人招手问好,我向他行了个注目礼,然后大踏步从他身边走过。我看见古木参天的校园、典雅别致的教学楼、风华正茂的男男女女。

  东拐西拐,终于找到报到处,于是排在队伍后面,拿出录取通知书,轮到我的时候递给面前一个貌似老师又不像老师的女人。女人头也不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到北校区报到。”

  我悻悻地走出队伍,拉住一个貌似和我一样来报到的女生问北校区在哪,她一脸茫然,说:“我也正在找北校区。”我说:“那咱们一块儿找吧。”

  于是我领着面前这个头发焦黄面容憔悴的小丫头向北校区进发,我想北校区应该就在北边了,于是出校门后打一辆车,对司机说去北校区。

  出租车没有我想象的开出几百米后停下来,而是一股脑儿开出繁华的闹市区,开出一条街道、两条街道,钻过铁路桥洞,向北一路驰骋。我问司机怎么还没到北校区,司机说远着呢,你就慢慢等吧。

  终于,出租车停在小清河边一个破烂的院子门口。我和女生走下车来,小清河散发出来的恶臭闯进我们的鼻子。我们站在北校区门口,看见黄土堆积的校园、破烂的教学楼和宿舍楼混杂在一起,女生一下子哭出声来。

  我安慰她不要哭,在哪儿都是上大学,北校区也挺好的,远离闹市,晚上应该特安静。

  之后我们告别,各自奔向自己的报到地点。

  我一直不知道女生的名字,有一次在路上碰见该女生,面容早就不憔悴了,头发直板板的,小裙子小丝袜,别提多性感了。我试图跟她打招呼,但是她看了我一眼,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从此以后,我们再没见过,或许是我变得我也认不出来了,她变得她也认不出来了,再见面,我们更加互相认不出来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2、老头老太太指导过马路
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就为红绿灯时过马路的人们发愁,为什么每个路口都要站上几个老头老太太,指导人们过马路呢?四年过去了,我们依旧不会过马路,依旧需要老头老太太装扮成的交通协管员在一边指点。 。。

3、一张并不属于我的床
因为走错校区导致时间出现误差,当我走进属于我的220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蹲在地上铺开一张报纸打扑克了。看见我进来,段方杰问:“你找谁?”

  我懵了,说:“我也不知道我找谁。”

  他们都大笑起来,段方杰说:“你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要放在以后,我会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扇他两耳光,可是现在我跟他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只好说我是这个宿舍的。

  锅头和徐达起身帮我把行李提进去,我看到了我的床——已经被他们的东西占领得凌凌乱乱。我总算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安身之所,虽然只是一张床,只是一张严格意义上讲并不属于我的床,但是我还是感到了心满意足。

  锅头递给我一根中南海,我掏出自己兜里的红将,我们极不好意思地互相抽了对方的烟。后来我很少抽过他的中南海,他也很少抽过我的红将。

  报到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和锅头、徐达、段方杰来到学校旁边的小酒馆,点上几个菜喝起酒来。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大学毕业前的那天晚上,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在我们的酒桌上增添了多少男人,又减去了多少女人,唯一没有变化的,还是我们四个。

4、苍井空
一个陪我们喝了三年酒的哥们只身去了日本继续深造,三个月后发回来一张照片,他和一个极像苍井空的日本女人搂抱在一起,暧昧至极。“这不是苍井空吗?”锅头说。

  哥们回信道:“这是我新女友。”

  我们一阵欢呼,祝贺他顺利将日本女人拿下,并鼓励他再接再厉,多日几个松岛枫苍井空,为咱们中华民族出口恶气。“你最起码日四个吧,帮我们四个人一人日一个。”锅头说。

  还有一个哥们仅仅只和我们喝了两年酒,就在大三那年去世了。那年开学后,他迟迟不来学校,我们以为他找地方实习去了,但是最后我们迎来的是他的哥哥,哥哥走进那哥们的宿舍,流着眼泪收拾东西,我们才知道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那几天,整个宿舍楼、整个文学院都弥漫着一股漫长的哀愁,我们和他哥哥一起,把他的衣服、书抬到学校旁边的山上烧掉。看着熊熊烈火燃烧,每个人都哭了,死亡从来没有离我们这么近,甚至在我们踢球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喝酒吹牛逼的时候,那个人曾经跟我们一样,踢球、发呆、喝酒吹牛逼,但是他却永远离开了。

  他还欠我十块钱,锅头欠他十块钱。有一次踢球,他飞起一脚把球踢到我眼镜上,眼镜当场碎了,幸好眼睛没事。我们和他之间的任何关系由于他的突然离去而画上了句号,从此阴阳两隔,我们继续我们的徒劳人生,他继续他的天堂快乐。

  还有就是一帮女生,包括苏月、刘雅倩在内,后来就只剩下了刘雅倩。很多人毕业后再也不认识了,很多人永远失去了联系。我知道他们都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平凡而又漫无目的地活着。他们会不会不经意间突然跳出来,向我问好?

  但是我迟早会把他们忘掉,即使见了面,也是完全陌生的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毕业三个月
毕业三个月,我给锅头打电话,说找几个人一起聚居吧。锅头问:“有女的没?”

  我说:“你要是想,自然会有女生来。”

  锅头说:“我去,老子现在正憋得慌呢,整天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你也甭叫女的了,有个男人跟我说说话我也就满足了。”

  我说:“说话可以,别来更深入的,我对同性没兴趣。”

  锅头说:“就是你有兴趣,我还不干呢。”

  就这样说定了,我又给徐达、段方杰打电话,他们都一口答应了。我顺便嘱咐段方杰,一定要把于慧兰带上,我知道于慧兰已经来济南一个多星期了,一边打工一边看着段方杰,生怕一个不小心她的研究生男友就插翅膀飞走了。

  我们把毕业三个月聚会的地点选在学校旁边的喜来乐饭店,这次跟毕业聚餐不一样,毕业聚餐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而这次却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我们顺便祝贺段方杰继续在学校里水深火热,当然,接下来迎接他的将是论文抄袭、学术造假、各种勾结……大学,尤其是研究生,早已经不是一方净土。

  教授们为了票子和房子,要不就惦记着哪个班的漂亮女生。有一个老头不光在文学课上推销他的自印书籍,在书法课上推销他的字帖和毛笔,还在文学和书法课上和漂亮女生们眉来眼去,丝毫没有想到他还有没有能力的问题。

  有一次书法课上,他走到苏月旁边看她写字,一边摇头一边伏在苏月身后,握住她的手,说:“应该这么写,笔毛散开,才有力度。”

  我看不下去了,蹭的站起来抓起书包走出教室,用力甩上门,留给身后同学们崇拜的目光和老头诧异的表情。苏月不一会也出来了,我们站在教学楼走廊上痛骂老头。

  这门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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