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a咬牙切齿,挣了开头就转头朝寝室外走去。
“行啊,工作,突围进比赛真了不起。炮灰c,该你把你的梦摊开在空气里了——啊,我忘了,你是个疑心疑鬼的受害妄想症患者,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听到你的‘*’的。走啊,老大,友人b。”
老大和友人b担忧的看向赢家a,跟随着他出去了。友人b在走之前对吴归低声说:“你劝劝栾妹子比较好。”房门在吴归面前关上了。
吴归站在瞬间安静的寝室内,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内心。赢家a从未有过这种不通情理的蛮狠样子,他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愤怒。这口怒气梗在喉咙中,他有些后悔没将拳头砸在赢家a那不可一世的脸上了。
栾依依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撑着脸,长发遮掩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庞。她像是捂着嘴,因为她的嗓音像从隔了什么的地方嗡嗡的跑出来:“对不起。让我先安静一会儿。”
吴归没有打扰,也没说说话,在栾依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想,许久以前,他还和栾依依是邻居时就常常发生了。只不过被人理所应当恶意猜测和诋毁的是他而已,反正总可以从细枝末节中找到夸大谴责的理由。
他很想安慰栾依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滴滴答答的在沉默中过去,栾依依才抬起头来露出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对着吴归嬉笑着比了个v的手势:“调整结束!来,该让我窥视你的内心啦!”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不就是被神经质的男朋友迁怒怀疑了吗,姑娘我可是要好好完成课题的!”她旋开笔,“要帮我的话就好好的认真给我丰富研究素材,我可是要拿奖的人,来来来说吧,你的梦是关于什么的?”
短短一刻钟后,对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哀伤和委屈了。这样挺好,吴归也不再追问什么,而是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起可以作为研究案例的梦境。
他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时,脑海中突然撞进一张脸。
一张注视向他的脸,应该是一张属于小孩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出稚气的容颜,蒙在雾里,难以被看清五官。但吴归却能感应到投射而来的视线,带有温和的探究意味,这种视线即使到了如今的现实中也宛如实质,吴归能够轻易的辨别心底温良而恍惚的感情。
但是,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有关这份梦境的回忆,开始寻找起其他。然而其他的梦境要么因为过于琐碎遗失了,要么就是印象深刻到深知绝对不能说出口——有关于母亲和埋在黄土中的生理上的“父亲”永远是他讳莫如深的话题,尽管他清楚栾依依可能清楚他的家庭环境。他们毕竟曾经是邻居,邻居之间的八卦和传闻永远比真相抵达的层次还深,吴归不确定栾依依是否听闻过什么。
尽管那确实是一份不错的案例。从犯罪者儿子的梦境看父母对孩子的影响?从梦境中看家庭冷暴力可能导致的心理疾病?别开玩笑了,即使对方是幼时好友,吴归也一点都不想变成小白鼠来剖析内心。
能够完全忘掉就好了。这么思索的他最后还是探寻向新鲜的,在火车上有过的那个梦境。
随后他记起了一点点的些微。
“……和现实中的‘我’无关的,能说吗?”
“就像你不是‘你’,而代入到‘他人’的身份上?”
“是的。”吴归回答,“并且那个世界也并非我们所处的世界。如果我记起来的梦没有错的话,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睡眠之前我正好在看它。但是情节却并不是小说里面所写过的。”
栾依依的眼睛亮了一亮,这让她红通通的眼眶看起来不那么脆弱了。她握着笔,欢快的回答:“当然可以!没准可以加深一直以来的梦境心理学论证呢。这种梦境我也有过,但是忘的也超快,目前调查的人中可都没有说出这种案例。但是这种梦是很广泛的存在的,没准你完全记起后可以写一本书呢——就像斯蒂芬妮·梅尔那样,当然啦,玩笑。”
“我梦到的本来就是书中啊。”吴归温和的笑笑。他低垂下头,注视着桌子上痕迹清晰的木头纹路,在大脑中探寻在清醒后瞬间被遗忘的却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的故事。从记忆里翻找出来的东西让他浑身一悸,就像重新被拉入了那个虚幻的世界一般,所经历的感情再次清清楚楚的涨潮了。
从一个男孩子最后看向他的一个眼神开始。
第7章 醒·零零七
梦境碎片一点点被翻找出来,从璀璨的星河,再到划过天际的流星。最开始回想的艰涩,总觉得蒙在一层混沌中,记起两三个片段画面倒还觉得挺新奇。但是随着回想出来的越多,如同一个堵塞已久的水龙头重新通了水,哗啦啦的开始流的同时,本来随着遗忘一起沉睡的铁锈也跟着一起流出来了。吴归撑着肘关节难以自制的垂下了脑袋,耻度太高了,他默默的想,还来的毫无防备,已经完全超过了他预先准备的心理承受能力。
无论是对着一个怎么看都是一个十来岁的小鬼喊“哥哥”,还是遵从了梦境中扯淡的人设甚至入戏的厉害来看……不,单单是对着一个小孩子满怀尊崇和敬意的喊“哥哥”这一点,耻度就已经爆表了。
栾依依看着对方从鬓角的碎发间露出来逐渐泛红的耳根,好奇的拿着笔头戳了戳吴归的胳膊:“不会吧?真被友人b给说中了?你做了一个以异世界为背景的春梦?那也太迟钝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呀。”
“……并不是春梦。”
“唔?”
吴归揉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十指交握将刘海压上去撑住额头,神情严肃:“我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鬼头。做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起来幼稚的想掐死自己。”
“完全入戏的那种?”
“完全入戏。一点儿也没怀疑自己是谁,死心塌地的认为就是那么回事,甚至连忽然变成上帝视角了都觉得蛮理所当然。”
栾依依手一转笔在她手指间转了一个圆润的圈,她歪了歪头,道:“癔病中的仿同作用。”
“嗯?”
“在精神刺激和不良暗示后发病,伴随着遗忘症和身份障碍,在同理心和心理感染的作用下,会选择其他人的身份进行模仿。”栾依依道,“当然我只是举个类比啦。梦境和癔病相似的一点就是,自我的认知会减弱,毕竟它们都同样是由心理原因导致的。在梦中成为其他人,改变年龄甚至性别,按照虚假身份为人处世,都是‘移情’的一种。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的梦比较重要哦,认为自己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
吴归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栾依依歪了歪头询问的看向他。
吴归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说:“啊,我只是觉得,讲述专业知识的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比赢家a差。”
“那当然。”栾依依得意的扬了扬眉角,她眼眶周围的红已经开始逐渐的消退,“谁说我比他差一定要依附他了?行了行了,你快点组织语言交代清楚。”
打脸赢家a那个混蛋最有效的就是要做到比赢家a强,这一点栾依依很清楚。吴归也敛下了笑容开始回忆。具体的对话内容依旧零零散散的处于半遗忘状态,不过梦见的情节已经大致完整了。吴归整理了一下措辞和逻辑顺序,语速低缓简洁明了的向栾依依叙述了他的脑内世界。栾依依听的挺认真,偶尔还会记下笔记,在她最开始记笔记的时候,吴归会一时语塞的停顿下来,不过好在随着回忆的深入这种被审问式的错觉就消散了。他描述到在地下室的镜子中看到六芒星的时候——奇怪的是唯一清晰的图案就是六芒星,他甚至还记得涂成它的红色颜料在边角上有流淌下来的痕迹,这显得那个六芒星诡谲且不详;但是同样在镜中,“他”的面容却完全模糊成一团,怎么努力看都无法看清。栾依依拿着红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中空的图形,指给他:“是这样?”
吴归接过笔,沿着图案凸出的棱角往内衍生,看上去就像两个相交的三角形。
栾依依问:“你对宗教有了解?”
“一点点。”
“我就知道——你的表述是‘六芒星’而并非‘六角星’。一般来说这个图案发扬于古印度的一个女阴崇拜的宗教派别,代表着男女交合。但是魔法阵的组成一般而言是由五芒星和圆圈组成,一般来说,你不应该在一个流行魔法的梦中对一个六芒星印象深刻。”栾依依摊摊手,笑起来,“我忍不住插话了,对不起,请你继续说下去。”
吴归继续说了,只是他下意识隐去了最后男孩子看向他的那个细节。他在梦境中的意识是模糊的,尽管他清楚在“弟弟”的身体里时候,操控者是他自己。作为哥哥的那个男孩明显发现了人格之间的区别,但是他却不动声色——直到最后。可偏偏吴归在使用“弟弟”身份的时候,是下意识的贴合了那个世界的世界观和身份,尽管他并没有接受到“弟弟”的记忆。当然,对于本身就应该逻辑絮乱的梦境来说,这些分析本来就是架在虚空之上的楼阁。
可是吴归不太想把他视为一个单纯的梦境。他在梦里拥有过的感情太真实了,无论是作为“弟弟”和主角对话时细微的踏实和温暖,还是目睹到结局的不可置信和恐慌。梦是假的,但在虚幻中,这份感情却是唯一的真实。
栾依依没再打断他,最后在吴归表示说完后才笑着说道:“挺流畅的嘛,所以你并不是一直是‘弟弟’的身份哦?”
“嗯,中间和最后都像是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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