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深感,君爷今晚是故意来抢满月小朋友的风头。
给小朋友祝酒时,都没有眼前这样个个等着开大奖的场面热烈。
蒋大少淡定如是,给媳妇夹了条菜:“没事,别人有什么事也不关我们事。”
或许他是早有所闻,然他爱的她,与她爱他一样,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是什么地位什么家境,他爱的是个人,不是她的那些附属品。
一边眯眯眼品尝老公夹的菜,眼角随便一瞟,扫见两个妹妹的姿态,让人为之一惊:
温浩雪与张秋燕伸长的脖子,耳朵快是靠到了君爷站的地方下面。
温明珠则不知怎么回事,面对君爷一张脸呈现出来的惊恐,宛如望见了张开血口大喷的恐龙,随时要躺下挺尸的样子。
回头,面前,姚大爷不知为何,又是对她神秘兮兮地笑着,笑得牙齿灿烂好像自己已经中了大奖。
“姚上校,你是喜欢吃豆芽吗?”蔓蔓说了句冷笑话,免得姚大爷再笑下去,下巴掉了就不是美男了。
岂知这句话传过去,姚大爷狭长的美睐眯眯,脸上的笑是收敛一些,眼里的笑意益发浓烈,宛如一池春水波荡,颠倒众生。
不说蔓蔓,同桌的男同胞都看得有些痴。
端起杯酒,姚爷小抿一口,吐出的话,含义语重心长:“今天君爷这话,出自肺腑,希望你用心听进去。”
耳朵在这,君爷用的是话筒,她想听不见都难。
细眉一挑,正觉稀奇。
肩膀被老公的大手搂住,耳朵一半贴老公胸口,听到里面嘭嘭有力的心跳,抬眸,道:“阿衍,你不是一样相信要中大奖了吧?”
“陆上校好像从不相信有中奖这回事。”蒋衍同志揪揪衣领子,晾凉风,给媳妇安心,有什么事,天塌下来,都有他这个老公撑着。
“是,他从不抽奖的。”高大帅听不出玄机,只论现实中的君爷。
君爷同志只讲究事实,忒讨厌没有根据的事情。
不明所以,掉头往台上的冰爷,此刻对方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却是向他们这桌射过来,颇像是要与她四目相对。她赶紧一缩脖子,继续吃饭。
或许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君爷,君爷蓦地开口了:“我要宣布的消息是——”
会场一片鸦雀无声,都在等开大奖的一瞬间。
却听:“我只有一个妹妹,无论她是死是活,都只有一个,所以,陆家绝不存在认领养女的事,任何一个妄图取代我妹妹位置的人,我陆君知道的话决不饶过!”
决、不、饶、过
震撼的余音绕梁三日,震动的警告震到每个人心头上像是地震。
整个会场,静得能听见针掉的声音,而只要有一个微响,都能让人毛发竖立跳起来。
温浩雪和张秋燕的下巴掉了下来:妹妹?
什么妹妹?害她们一直以为君爷是要找对象。
江云和李振伟都坐不住了,一个双腿不停地抖,一个抓着勺子想喝汤的手不停地抖。
最终,
嘭!
场中间,温明珠华丽丽地晕倒了。
场内尖叫四起,众人像是找到了发泄点,使力地叫着。
这个远房妹妹晕的真是时候。
蔓蔓想,终于是想起了,进门时好像听到很多人恭喜温明珠今晚要成为陆家千金。当时她还纳闷,就温明珠这个做贼心虚的样,真认了君爷当干哥,不会后悔每天到陆家面对君爷那张冰山脸?
君爷不止冷,那双眸子,说句不好听的,明人不做暗事,做暗事的小人要是被君爷抓着,管她是不是亲人,照样大义灭亲。
蔓蔓“好心”地为温明珠着想:君爷这一说,你是逃脱苦海了。
在众人的催促下,李振伟满头大汗地两手抱起晕倒的温明珠,这一抱,方是发现,温明珠体重其实不轻。
抱着走了两步,脚底陡地一滑。
众人惊呼。
嘭!
李振伟和温明珠一块倒,一块晕算了。
观众中,就兵大哥们这一桌,因为没有去凑热闹,光是看热闹,都笑得前扑后仰。
“瞧他那个孬样,说是我们政府官员,若是哪一天打起战来,让他领导群众撤退,他定是个拖后腿的。”高大帅倒竖大拇指严重鄙视,“该被拉到部队里,好好教养一顿。”
“若是被拉到我那部队,至少第一天跑个十万里,才不至于这个熊样。”蒋大少趁机发泄自己胸中对渣男的怒火,充分表态自己阎罗教官的精神。
就这个样子,还想贪图他媳妇?
恐怕开车冲刺的体力都成问题。
话题怎么转到开车问题了,蔓蔓抓小拳头拍拍老公的肩膀:不看场合。
在众人抬起晕倒的一男一女送向饭店医务室时,始作俑者的君爷同志,一脸毫无愧疚感,铁面包公脸,大步流星地走回席间。
所经之处,一阵阵寒风,每个人只要想到他刚说的话,忐忑地噎口水。
高大帅那张赖皮脸倒是习以为常了冰霜,稀奇他刚发布的演讲:“君爷,你有妹妹?怎么从没有听你向哥们提起?”
“我与她分散多年了。”君爷同志一句简单明了的话,舌尖的艰涩度,却出乎众人的预想。
众人搁下筷子。
其实,冷眉冷眼的他,此刻只期盼着能听到某人一两句感想。
蔓蔓埋着头,眼睛好像只有碗里的米山。
冷眸,不经意间,在她低下的小头上驻留。
“你妹妹长什么样?”高大帅问,“说出来,大家帮得上忙的都可以帮忙找。”
“很小很小的时候分开的,样子,可能和想象不一样,但,感觉是不会变的!”最后一句,铿锵有力。
冷冷的眸光,如果她此刻愿意抬头,能看到她想知道的冰霜融化是什么样。
席上众人,个个若有所思的,高大帅脸上闪过一丝恍悟。
蒋大少只负责给媳妇舀汤,其它一切罔若未闻。
蔓蔓始终低着头,喝完碗里的汤,喝完后,也只看向老公,问:“我看有人开始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累了?”温柔地问,眼角其实可以收到两个爷挽留的眼神。
“我和初夏说了,要赶着回去给她和师哥打电话,明天要开铺了。”
蔓蔓的脑袋里,如今好像只剩下赚钱。
蒋大少和两个爷都郁闷:她要多少钱,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可蔓蔓不要,她只要自己赚的。
替她拎了包,向主人家和孩子告辞,蒋大少和小媳妇欲先一步告退。
这刚走到门口,两个爷和高大帅等人追了上来:“等等!”
蔓蔓是想到要坐车,才想起中途离席到现在不见人影的莫文洋。
因此,另一边,莫文洋是摩拳擦掌的,带了两个保安,押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蔓蔓,我人带到了,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说罢,拎出这个害他在战友面前丢尽脸面的小偷,按倒在蔓蔓面前。
蔓蔓疑问:“这——”
“是有人指使我做的。她说只是一捆不值钱的画笔,没有说会出什么事。”
小偷痛哭流涕的指骂,另有主谋的新闻,很快惊动到四周所有场内场外的人。
……
医务室内
一辈子不想醒来的温明珠,最终遭到江云的猪手一拧,被迫睁开了眼。
“真行啊!”江云冷嘲热讽的嘴角,对她充满了鄙视,“我说你父母真会教你,不仅满口谎言,装模作样,关键时刻,把老一辈的丢在场内给你善后,自己只负责睡大觉。”
“妈——”温明珠与以往一样在私底下这样称呼未来婆婆。
“什么妈!”江云唬起两只眼。
温明珠没有被她吓着,苍白的嘴角是阴阴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像是被陆家正式抛弃了,你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可你别忘了,陆夫人失去女儿的病还要靠我安慰呢。”
皱起眉,江云沉下脸。
另一张床上,李振伟醒了过来,看见她们两人,现在都觉烦。说起来,当初介绍温明珠给他的,正是自己的妈。
三人唯一能达成一致念头的是:现在不能走出去,会丢人现眼。
门口忽然响起的哗声,像是巨浪撞翻了门板。
被包袱样丢进来的小偷,在看到温明珠的刹那,仿佛看见了菩萨扑过去抱大腿:“是你说的,只是拿走画笔不会怎样的,不会被告坐牢的。可他们现在要抓我去坐牢!”
温明珠一怔之后,伸脚要去踢他:“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不会认错人的。这里面的人,只有你长得最漂亮,像天仙一样。”
“是有人诬陷我!”温明珠尖起嗓子叫,望向四周,然找不到一个会像是相信她鬼话的人。
毕竟,她刚在比赛时是一笔画都画不出来,而蔓蔓的画笔丢了,被人偷了,是事实。
李振伟和江云,是想趁乱溜了。
这个脸实在再也丢不起。
“陆夫人?”刚要撤到门口的江云,头一抬,望见了人群里面让开的通道里走上来的陆夫人。
陆夫人那双以往对她温柔宽和的眸子,此刻却是与君爷一样严厉无情。
四目刚对上,温明珠害怕地摇头:“干妈,你听我说,真不是我做的,是有人陷害我——”
“别叫我干妈。”陆夫人一句话果决地打断她。
众人倒抽冷气。
陆夫人为人是宽和,刚见她晕倒,还认为儿子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想过来为她说点安慰话,撞见的却是这样一幕。
儿子说的没错,太多人贪想他们家囡囡的位置,利欲熏心,变成无恶不作。
“干妈,你不能这样说的。我,我一直都陪你,把我自己当成你女儿一样照顾你的。”温明珠向着陆夫人跪下来,掏心肺腑似地流着泪说。
“哎——”陆夫人长长叹口气。
“干妈。”以为有转机,温明珠再拽紧陆夫人的衣角。
陆夫人却是转身之间,从她指间抽身:“以后你不要来见我了。”
望到自己两只什么都没有抓住的手,温明珠的头垂下来,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