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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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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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书阳给我打电话,说手头上有个私活儿,问我要不要接。 
  我说我自己手上的事儿都还做不完呢,哪儿有功夫出去接私活儿。 
  钱书阳说是给老寺庙做翻修,做全套施工图每平方米一百块钱。 
  我一惊:嗬,和尚都那么有钱? 
  你以为呢,香火钱又不上税,人一个沙弥每个月没准儿挣得比你还多呢。我有一朋友佛学院进修毕业就跑那儿当住持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会儿正烧着呢;我认识的设计师也没几个,要不怎么找上你了呢。 
  每平方一百……我心里忍不住有些痒痒:寺庙是仿古装修,搁公司里这价钱不算是好,但主要这是私活儿,做完全部归自己。 
  内,内什么,庙子有多大?我腆着脸问。 
  这我没量过,但是你想,一般的小庙子光一个正殿都得百多平方吧,再加上杂七杂八的面积,怎么着也得有好几万块钱拿。 
  我心里合计了一下,这种小活儿费不了多大的事儿,我拿回来放到下班和周末的时候做,从测数据到绘图完顶天了也就二三十天的事儿。二三十天能挣好几万——我怎么说身上都还背着几十万的债呢,于是大腿一拍:接! 
  钱书阳说行,那周末你抽个时间,我带你去庙里见我朋友。 
  我说成,心里按捺不住有点儿兴奋。中午跟乔谦山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有点儿走神儿,后来一想,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乔谦山知道,就问他这个礼拜六有没有什么安排,乔谦山说要跟着市场部陪客户打高尔夫。我说行,那我礼拜天再约你出来一块儿吃饭。 
  礼拜六的时候我开车先去接钱书阳。这才是他回南益后我第二次见他,钱书阳穿得比上次稍微正式了点儿,身上有种稍经风霜的淡然感。我暗自端详他脸庞,忽而觉得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青春洋溢的钱书阳了。 
  五泉寺在南益市的郊外,从市中心开车得走四五十分钟。开上绕城高速时钱书阳显得有些无聊,一手靠在车窗上,斜眼看我说,你跟你内谁,现在怎么样儿了? 
  我说,也没怎么样儿,慢慢处吧。 
  在处了?他留意了一下。 
  嗯。我专心盯着前方,半晌说一句:有时候我也觉得,其实我们这种人挺好的。因为没有结婚生子的顾虑,所以不存在等不起和不能够;喜欢了就好好儿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反正国家法律上不承认两个男的在一起,我们生来死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路上能遇上个可心的,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钱书阳没说什么,转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我认真开着车,开着沿路的风景不停向后倒退,不禁觉得人真是奇怪:这个坐在我旁边的男人,我曾经那么爱他,又曾经那么恨他;我对于他的一切情绪都曾经那么浓烈,而如今却淡得像一杯水。我们安安静静各坐一方,相安无事得像两个刚刚认识的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呢。 
  我诗兴大发,拽了句前人的词儿,文绉绉地酸了一下。 
  到了五泉寺,钱书阳的住持朋友笑眯眯出来迎接我们。那位住持法号静元,人长得慈眉善目,穿了一身粗布僧衣,居然还是个处级干部。我忍不住惊了一下,说嗬,和尚还分厅级处级啊,比我官儿还大。钱书阳一撇嘴,说人家上佛学院的时候还要学习三个代表呢,傻眼了吧。 
  五泉寺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周末的香客又多,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不好测数据。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静元看了看时间,说陆工,要不然你今儿晚上在我们这儿住着,弄不完等明天再弄,我们这边不急。 
  钱书阳跟着静元喝了半天茶,也说要不你就住这儿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我心说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儿,在哪儿住不是住啊。就说行。 
  静元乐了一下,说今儿晚上可有人陪我了。他摸着光头往自己厢房里走,边走边跟我说陆工你把手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出去吃饭。 
  我说没问题啊,收好梯子跟卷尺,双手插兜站在回廊里等他。 
  静元出来时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位处级和尚这会儿穿了身耐克运动服出来,脚上是金黄的篮球鞋,光头上还扣了顶棒球帽,拎着个黑色小腰包,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我舌头都快打卷儿了:“静,静元师父?” 
  “我出门穿个僧衣太打眼,”他满不在乎地拍拍我,“走吧,我带你去吃我们这儿特色野菌汤。” 
  一身运动嘻哈风的静元住持把自己的金杯小破车开出来,不顾我惊诧的目光,一脚油门儿就把我拉到一个离五泉寺十多分钟车程远的农家乐去了。 
  “哟,静元师父。”农家乐的大妈热情招呼。敢情静元还是熟客。 
  “老板给来个两人份的汤锅。”静元熟门熟路地回应,“把你们菜单子递过来,我给我朋友弄点儿肉菜。” 
  “不用不用,”我受宠若惊,“我陪着你吃素就好。” 
  “那怎么好意思,”,他接过菜单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替我点了两个肉菜,“不吃肉你明天怎么会有力气干活儿。”说完大手一挥,“你别管,这顿我请,我点什么你吃什么。” 
  嘿,上哪儿找这么豪情的和尚啊,不知道的见他这一头青皮还以为是刚从哪个号子里放出来的假释犯。 
  点完菜上好茶以后他搓搓手,侧首看着我:“陆工,来,借个火。” 
  我又惊了:“你抽烟?” 
  “抽。”他略一点头,一边接过我递过去的火机,一边从腰包里摸出一个一卡多长的小烟枪,倒腾了几下在烟锅里装上烟叶,点上火,吧嗒吧嗒地开始抽。 
  剃着青皮穿着耐克抽着小烟枪,我心目中最怪异的一个寺庙住持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陆工你也别笑话我,”他低眉往桌上磕了磕烟灰,动作像个坐惯茶馆的小老头,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点儿市井味道;他磕完烟灰后抬起眼皮看我一眼,忽而有些不好意思,抽着烟啪嗒啪嗒地解释。“我知道我跟别人想象中的出家人不怎么一样,其实这有什么呢。我觉得只要我心里清净,就算外表看起来再怎么不合适,也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要好。” 
  “没,我觉着你挺好的。”我摇摇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静元听后抿着嘴摇了摇头,深吸一口烟,笑道:“我倒也希望是那样。”说罢看我一下:“……我觉得你这人怪有意思的,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小物件,拿出来我给你开个光?” 
  我想了半天,说身上没有,家里倒是有块我妈给我的玉,改天给你送过来。 
  静元含着烟嘴一点头,说行。 
  我忍不住看他:“你怎么觉得我有意思了?” 
  静元狡黠地笑了一下:“你跟钱书阳,那什么,以前是不是一对儿?” 
  我头皮紧了一下,说诶,你连这一茬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跟钱书阳是怎么认识的。”静元放下烟枪,安静吃了口茶,“我有个发小儿在美国那边念书,租房子的时候跟他是室友。有段时间钱书阳在美国想不开,闹死闹活地要自杀,我那发小儿就跟我说,让我找点儿佛经什么的开导一下他内室友。我说这事儿光念经怎么能行呢,反正我在佛学院也没事儿做,你把这人交给我,让我慢慢儿开导得了。然后我那发小儿就叫钱书阳天天跟我写邮件,我也天天跟他回,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我抿抿嘴,沉默了一下。 
  ……这么说,他的事儿你都知道? 
  知道,还知道得不少。静元看看我:“其实我一直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今天见到了,挺好。”说着他又去拿烟枪,“你跟钱书阳不一样。” 
  我也知道我跟他不一样。我想了半天琢磨出这么一句。 
  他拿不起放不下;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到处都牵牵挂挂,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你是经过事儿的人,凡事儿知道好歹,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看得比他要开。 
  “其实要是人都活得像你这样儿,那有多好呢。”静元咬咬烟嘴,带着一种饱经世事的狡黠,淡淡地笑着说。 
   
   
   
  24 大蜜桃 
   
  大路……你真好。大蜜桃揉着眼睛哭了。 
   
  我跟着静元从农家乐回来后给乔谦山打了个电话,问他高尔夫打得怎么样;他说没劲儿死了,陪了一天笑脸还得让着人家,对方有个小蜜直接穿高跟靴到球场,怎么打啊这个。 
  我说没事儿回头我陪你打,不过高尔夫我不会这你得教我。 
  乔谦山说行了吧我们俩没事儿打打网球就好了,又费马达又费电地整什么高尔夫。诶内什么,你这会儿在哪儿呢,我过来找你吃个宵夜。 
  我想了一下,扯谎说我今天开车到凫州了,正陪我爸妈呢,今儿晚上就不回南益了。 
  那行吧,你好好儿陪陪老人家,你明天我再去找你。 
  我说好,心里美滋滋的,童心大起在电话里啵儿了他一下,被他骂了一句,两个人嘻嘻哈哈一阵儿就把电话挂了。 
  我在五泉寺的厢房里看了会儿金刚经,不到十一点就困了。那会儿我发现我手机快没电了,也没多想,管庙里一个小沙弥要了毛巾和牙刷,准备洗洗脸漱了口睡下,第二天起床继续工作。 
  庙里的洗漱台在东面,我挂着毛巾一摇一晃地过去洗脸。 
  离水龙头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也蹲在那边刷牙,身上没穿僧衣,好像跟我一样是个借宿的俗家人。 
  我觉得挺奇怪,三步两步走过去,思量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走到五六米远的时候我忽而觉得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我还在发着呆,那人漱完了嘴无意识地朝我这边瞄了一眼,由于我身上迎着光,他大概一下子就看清了我是谁。我咧开了嘴正打算跟那人say个hi,突然就见那人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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