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字我收下了,但这个放字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被我们大当家的看上了,恭喜你。我们大当家乃盖世英豪,给他做压寨夫人不冤枉。”
“什么?压寨夫人!”我惊恐地直起身。这个称呼对我而言太陌生,也太恐怖。“不!我不要做压寨夫人!放我走!”
“放你走,怎么走?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就算放了你,你也没本事自己下山去,喂了野狼、野猪什么的岂不可惜?”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跟那些土匪不一样,你读过书是不是?求求你放了我。对了,你可以跟我爹要赎金,我们给你钱可以吧!要多少?给个数吧。求你了!”我哀求地看着他。
此人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一般土匪的邪吝痞气。我希望他对我起恻隐之心,帮我摆脱这不期而至的厄运。
他遗憾地摇摇头。“不成!”回绝得很坚决。“我们大当家的就是要一个压寨夫人,再多的钱也说不通。”
“哪有这样的人?强抢人家过了门的媳妇当老婆,太可恨了。”我倏地站起身,但动作幅度过大,头又晕起来,身体不由摇晃了一下。
“所以我们是土匪!跟土匪讲什么道理?不通!”他讥讽地说道,伸出手扶了我一把。
“我有夜游症,不怕我半夜里胡乱砍人?”我怒道。
“不怕!美人儿!”一个洪亮的嗓音从洞口方向传出,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背在身后。
此人中等身材,十分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猛一眼看上去像条好汉,只是那眼中的神色令人不敢恭维——匪气逼人。
“二当家的,看来你的劝说不怎么样。还是我自己来吧!”来人说道。
我从他说话的语气判断出他正是要留我当压寨夫人的土匪老大,心里不由寒起来。
二当家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喂!”我冲他的背影叫道,“你的话原来是假的!我本以为嫁给你当压寨夫人呢!”
我这话一出口,大当家的脸色顿变。离开的那位更是惊得一转身,眼睛直瞪着我。
“什么?”他惊愕着,眼睛转向大当家的。“大哥,我可没那意思。”
我当然知道他没那意思,但是我得制造点意思出来,否则我怎么制造混乱?没了混乱,我怎么脱身?
大当家的显然并未听全头尾,以为二当家的隐瞒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二当家的真若有此意,我当然会考虑。我们弟兄不该为个女人伤了和气!”
“这……大当家的这番话折杀我了!”二当家的正色道,“这个女人看着岁数不大,心眼倒不小。小弟我敢发誓若心存不轨、有意隐瞒大哥下场便如此物。”他说着,劈掌向身边一张木椅击去。“咔嚓”一声,好端端的一把椅子散架了。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人挺拧巴的嘛,看来离间计没法再施展下去。
“大哥信你!”大当家的郑重地冲他一点头,转而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就喜欢有点小心眼的娘们,够劲儿!”他上下扫了我几眼,目光盯在我的脚上。这些土匪怎么总喜欢看女人的脚呢。我厌恶地看着他。
“脚挺大的,打小没裹脚吗?”大当家的问道,似乎有些遗憾。
我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你就是大当家的?”我傲慢地看着他,“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可不是一般人。我留过洋,嫁过洋鬼子。这次刚办完离婚手续回乡里,我爹又安排我嫁了一个男人,昨天刚成婚。他嫌我脚大,而且嫌我嫁过洋鬼子,心里不舒坦,不仅打我还骂我。我受不了气才跑出来的,没曾想又被你们掳上山来。看来我今年命犯桃花啊。”
“哈哈哈!”大当家叉着腰大笑起来,“很久没见过你这样坦率的小娘们了。前几个一听说要陪我睡觉就一个劲儿哭哭啼啼,没见过世面的木驴样儿。你到底留过洋,还他妈睡过洋鬼子!好,不简单,够魄力!我就稀罕你这样的。怎么样?留下来给我当夫人吧。我保证疼你,不让你受委屈。脚大就大点吧,爬山稳实。”
我一愣:啊,还有这样什么都不计较的土匪啊,心胸也忒宽广了吧!
“我忘了告诉你我有病,很厉害的病,洋人都没能治好,你不怕被传染吗?”我急忙又胡编乱造一个理由。
“哦?”大当家的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两指探上来,压在我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丢开我的手腕,嬉笑道:“小娘们,你脉搏有力,说明身体无恙。但气息不稳,明摆着撒了谎怕被揭穿。幸亏我懂得些医理,否则让你骗了。若你是黄花闺女我还不忍心收了你。但你既然已是嫁过人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等会儿我就派人给你洗浴,你就准备好伺候大爷我吧。”大当家的说完,轻轻在我脸蛋上捏了一下,露出淫靡的神色。
“我不愿意!”我叫道,汗毛瞬间倒立起来。
“那就由不得你了。我看上的女人没哪个不服软的。”大当家的说完,快步离开。
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个天杀的土匪要对我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我抓狂地踹向已经塌了的椅子。眼下,这个深山密林里,谁也救不了我,我该如何是好?自杀吗?
只能这样了。如果他敢动我一下,我就自杀!
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被人领进来说是奉命替我清洁身体。我恼火地撵她俩走开。两个女人哭着求我帮帮她们,还说土匪头子答应干完活就送她们下山。我更加气愤,凭什么她俩可以离开,我就得留下来伺候那个土匪?哭就行吗?我也嚎啕大哭起来,比那两个女人哭得响亮得多。
那个大当家的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也许我这一哭惹他生厌,便把我撵下山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哭戏,惊天动地的。在这夜色浓厚的山里传荡开去怎么听怎么觉着像闹鬼。
“看来得我帮帮你。”正当我们哭得刹不住,二当家的突然出现了,“你想陷害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再这么闹腾,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抽噎着,看着这个长相一点不像土匪的土匪:“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洗啊。”他带着报复的快意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居然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我自己会洗。”我怒道,“你看着像个好人,却是最阴险、最不够男人的一个小人。怪不得你会当土匪。除了害人,你没其它本事吧!”我挖苦道。
“你!”二当家的被我激怒,“要不是看在大当家的份上,我一掌劈死你!”他做了个劈掌的动作。
“有种你来劈我啊,一掌劈不死我你就不算个男人!”我叫道。
他凶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已经把我劈死在掌下。他冲洞外叫了一声:“抬进来!”立即有两个土匪搬来一个大木桶搁置在洞穴中央。“自己洗还是我帮你?”他威胁道,开始捋袖子。
“我自己来,你滚出去!”我惊慌地躲到木桶后面。
二当家的得意地一笑:“知趣点最好,我可没有大当家的好性子。”
我心里骂开了,瞧他长着一副好人样,骨子里这么坏啊。对我这么凶!不就是陷害了他一下吗?又没陷害成!
二当家的命令两个还在低声哭泣的女人:“给她洗干净了,别让满身的骚味熏着了大当家的。”
“辛大小姐,您请进去洗吧,别为难我们行不?”两个女人一边哭一边求我。
“你们出去,我自己会洗!”我怒道——原来她们认识辛凤娇。
两个女人摇摇头,不敢听我的。这会儿她们只顾着着她们自己,巴不得早点干完活离去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我哀叹一声,无奈地宽衣解带。两个女人扶我跨入桶内。但是脚刚沾到水,我便惊得缩回去——太凉了!这些土匪全用冷水洗澡的吗?
“太冷了,想冻死人吗?”我大叫道,抱住自己的身体。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是二当家的:“加热水去!”
不久,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拎来热气腾腾的水倒进木桶内。水顿时暖和起来。
“你们几个看好那个娘们,若让她逃了,拿你们是问!”二当家的声音又传进来,接着,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浸在木桶内颤抖起来,心想如果今夜就死了也太不值了。我还要等我的真命天子呢,哪能就这么挂了?我得想法子离开这里。可是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面?那个土匪头子如此强壮,硬拼是没指望的。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要替我搓洗身上。我拿水泼她们,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着应付策略。
两个女人开始还躲避着,后来看如此下去对她们不利,于是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扑上来,不管我如何泼溅她们就是不躲闪。其中一个瘦瘦的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你一个人牺牲总好过牺牲咱们三个。他们老大说了我们若是不配合,就扔给一大群男人享用。求求你行行好吧。你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别再拖累我们两个遭殃啦!我们两个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说罢,跪下地。另一个见她那样,也照样跪下。
我想想也是啊。哪个女人愿意留在土匪窝里呢?有过这样的经历,恐怕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看着自己洁白的身体,此刻在壁火的照映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一尊玉雕。
唉,罢了,再心疼也没用!要死就死我一人吧,她们俩也是可怜的女人啊。
我默默地点点头,眼泪滑落眼眶。
两个女人也忍不住又哭起来,上来替我擦拭身上。我散开自己的发,顾不得脑后勺的伤口,将整个头浸在水里,包括我的泪水——一起淹死算了。我的心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21 夜闯匪穴
洞外有些动静,好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我身旁的两个女人毫无察觉。
“噗噗”又是两声,又有什么东西连续倒地,声音沉闷。
我从水里站起身,仔细倾听。
洞口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欺到近前——是尔忠国!竟然是他摸上山来。
我顿时愣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
俩个女人围着木桶刚给我抹香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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