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一惊,原来夏老师的书店就是五号联络站!我踩到地雷了。
转而又想这就是我的命啊,偏偏让我撞到枪口上。“什么五号、六号的?我听不明白。”我提高嗓门说道。
“你的不想从这里出去了?”秃子军官又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我摇摇头:“你们应该立即放了我。我是谁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海报贴满大街小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秃子军官显然被长期关在地下室,没机会接触上面的世界,对我的话根本不感兴趣,冲门外叫道:“把那个共。党分子带进来。”
不多时,门外拖进来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手脚都戴着镣铐。一条腿似被打折了,站也站不稳,在身后畸形地拖挂着。
“给他一把椅子!”尔忠国命令道。一个宪兵搬过来椅子给那人坐下,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抬起头来!”秃头日本军官命令道。灯光暂时离开我的脸,聚焦在那个人身上。
那人慢悠悠地抬起头,头发凌乱不堪,血污粘结纠缠成一缕一缕的疙瘩,满脸伤痕。我垂下睑不忍着再多看一眼。
“抬起头来,支那女人!认识他吗?”秃头日本军官杀气腾腾的目光向我扫过来。“好好的看清楚!”
我下意识地朝那个所谓的共。党分子看去。不看则已,一打量吃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正是他——辛凤娇的老师夏鸣秋!尽管没戴眼镜,尽管满脸伤痕,我不会认错,仅凭那双坚毅的眼睛我就认出他来了。
他果真出事了。我今天出现在那里显然是个错误。特务们一定当我是前来跟他联络的同党所以抓我进来;并跟他当堂对簿。
“不认识!”我一口咬定,假装没认出他来。我跟夏老师不熟,尔忠国也知道,更清楚我跟他没有来往,可奇怪的是他为何不直接告诉日本人我的情况?难道他故意让我陷进去,这么做是什么目的?是——阴谋?
尔忠国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他的狡诈和阴谋不是凭我一个寻常人的智慧就能揣摩出来的。
我看向他,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夏鸣秋,而夏鸣秋也傲慢地看着尔忠国。有那么半秒,我感觉他俩的目光似乎交会着某种不为我所知的信息。
我的心颤了一下,某种令我有点希望的感觉在心底盘旋了一下。天哪,我还是不能对他彻底死心吗?在已经答应跟春树一起走的情况下?我一定是疯了。
我提醒自己不可以再抱任何幻想——再次狠狠地鄙视自己思想上的犯贱!
“夏鸣秋!”尔忠国大声喝道,“这个女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认识!”夏鸣秋回答得很干脆。我吃了一惊,只听他继续说道:“她是我们的人!进来这种地
方被审讯的不是我们的人就见鬼了!”他咧开嘴笑起来,满嘴都是血,几乎看不到牙齿。
我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反咬我一口,我不是辛凤娇,他知道的,他一直当我是辛凤娇的胞妹。
日本军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看来你们俩人之中有一人撒谎了。会是谁呢?”
“她!”夏鸣秋立即说道。
尔忠国站了起来,走到夏鸣秋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你以为你反咬她就可以撇清她的身份
了。连死都不怕的硬骨头,会这么轻易出卖自己人?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不就想逼迫我承认跟她是同党吗?那我就顺水推舟了。这女人是谁,在汉口只要是个有点地位的爷们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红透半边天的歌伎清荷小姐啊。她凭什么走红?还不是仗着你们日本人撑腰吗? 不清不楚的贱女人一个,出卖肉体、寡廉鲜耻的软骨头!呸!”夏鸣秋狠狠地冲地上吐了一口血痰,鄙夷地挖了我一眼后,又仰起头傲慢地看着屋顶的某处。
他越是骂得凶、骂得难听,我越觉得他是在保护我——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日本军官面露得意之色。“你的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把地下组织其它成员名单全部的交出来,我们皇军说到做到,不杀你,还会安排你很好的生活!”
“你们打得我几乎失忆了,就算我想合作也记不起来啦。如果你们派人给我疗伤,兴许我恢复得好了,还能提供一些,能不能全部想起来就得碰运气了。”
“八噶!”日本军官恼怒地猛然起身,抽出腰刀大跨几步走过去,举起便向夏鸣秋砍去。弯月形的军刀立即剁进他的肩部,似乎砍到了骨头,鬼子用劲拔了几下才撤回刀。
我惊得叫起来,然而夏鸣秋竟然连哼也没哼一声,身体摇晃着似要倒下去,却又硬生生挺住,再次扬起高傲的头颅。
“看来他不会招的!这种人死不悔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犟骨头。”尔忠国有些不耐烦,“是不是就地枪决?”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尔忠国!我操。你祖宗八代!
“太便宜他了,拖出去喂狗!”秃头审讯军官残忍地说道。“不,拖去解剖室分解!夏,最后问你一遍,招的不招?”
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忍不住又要吐出来。我硬忍住,心里无数遍地骂:“挨千刀的日本鬼子,全都不得好死!”
“不要啊!”夏鸣秋突然恐怖地呼号起来,“我们中国人讲究死
251、审讯 。。。
要留个全尸!否则死后亡魂也不能超度。别让我被狗吃掉,更不要肢解我!我愿意合作,我愿意!” 说着,滑下椅子,双膝跪下地来。镣铐一阵哗啦作响。
我惊愕,怎么突然就服软了?
秃头军官冲尔忠国一抬下巴,示意他过去探探虚实。
“原来你也有软肋!”尔忠国得意地晃到他面前,“招吧,给你留个全尸!”
夏鸣秋双臂抱住尔忠国,似要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受伤太重,一时竟站不起来。尔忠国借给他一个手臂托住他的上身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说时迟那时快,夏鸣秋突然揪住尔忠国的胸口,一口便向他的脖子咬过去。可能夏鸣秋使出了全力,尔忠国竟没能躲开,真就被他咬住了要害。但尔忠国反应极快,胳膊迅速从腰间抬起,一拳击向夏鸣秋的胸肋,正中心脏位置,只听见“咔嚓”骨头碎裂的声响。夏鸣秋立即松开口,口中咬下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肉来。他的喉咙咕噜作响,冒出一句“汉奸!”便直挺挺向后倒去。
我张大嘴巴,急剧地喘着粗气。这么血腥的场面让我亲眼目睹了!可怕之极!残忍之极!
如果前一次看到活体解剖让我触目惊心,不能呼吸,此刻面对我认识的共。产。党人夏老师,更是无与伦比的触目惊心。同时;我感觉崩溃! 尔忠国;亲手杀死了一个正义的中国人,一个真正的民族英雄!他杀了他!
尔忠国!心底呐喊着他的名字,我感觉死的是自己——灰飞烟灭。
尔忠国龇着牙用手捂住被咬伤的部位。他的血和夏鸣秋的血一道沾满了他的手心手背。
秃头军官立即叫来军医上前给他包扎伤口。
我趔趄着走向夏鸣秋的尸体。他怒目圆睁,似乎还在悲愤不已……
颤抖着手;我轻轻阖上夏老师的眼睛,转脸愤怒地看着正接受治疗的尔忠国。“狗!”我骂道。
尔忠国听见了,充耳不闻。
清水洋子懒懒地从内室的一个小门后走了出来。我突然意识到她一直就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这毒蝎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目光定格在我身上。“井上小姐没再吐吗?真令人吃惊!”
我厌恶地扭过头,不想看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秃头军官见到她立即双腿一并,行军礼,小心翼翼地用日语向她说了些话。清水洋子朝尔忠国说:“既然她不是共。产。党,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杀了她!”
尔忠国得令立即推开军医,朝我走来。
“对不起了,井上小姐,你的命不好啊。”他的高大身形挡在我和清水洋子之间,粗糙的手捏住我的脖子。他用的是左手,没用刚才出拳打死夏老师的那只手,因而,这只手貌似清白。
我惊恐地看着他,一时不敢相信——我就这么挂了吗?虽然知道很难活命,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死在他的手中!
尔忠国面无表情,眼神也陌生。
“你……杀吧。” 我还是不相信他能下得了手。“希望不是开玩笑。”我冷笑。
“我像在开玩笑吗?笨蛋!”他残酷地弯起嘴角,“下辈子眼睛睁大点,别当个睁眼瞎子。”一双眼睛除了漠然没有任何内容。
我不是害怕死,而是不愿相信即将结束我生命的人会是尔忠国,或者尔忠国会亲手拧断我的脖子?
我强颜欢笑,坚强点,柳拾伊,人生自古谁无死?
但是我的笑容无法再维持,已被他冷酷而决然的眼神封冻住。
“我只需用三层力,就能捏断你的脖子,你想来个痛快的还是痛苦的?选择吧,毕竟我们关系不同一般。你应该感到荣幸不会被拉去做活体解剖。”他大声说道。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但事已至此,不如让我和他做个彻底了断。“来个痛快的!”冲他嫣然一笑,闭上眼睛。
死也要死的好看点,我对自己说,但心中的悲凉早已将我杀死,因为曾经对爱情的所有期盼和怀念最终土崩瓦解,消失在一个曾令我意乱情迷的的男人手里……
尔忠国手下在用力,我的呼吸顿时困难……只需两秒钟,我就会到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珍惜和平时光,远离罪恶。。。。。。
252
252、祸不单行 。。。
“啪”的一声,以为是自己脖子折断的声音,奇怪的是为何一点不感到疼,难道是太快的缘故?可卡在我脖子上的手瞬间松开,窒息的感觉也立即消失。
我贪婪地呼吸污浊的空气,一阵恶心……
睁开眼,清水洋子令人作呕的的脸就杵在我面前。她的眼中又露出只有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眼神:欲望和淫靡。
更觉恶心的是她的手正探过来抚触我的脖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啊。井上小姐,吓着了吧。我可不敢杀你。杀了你,井上先生会找我拼命嗳。再说,杀了你我还能去哪里看表演?”转过脸对尔忠国嗔道:“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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